雪遙偷偷向上瞟去,幾個茶杯已半懸在桌檐。
她指尖滲出的血映入白灝下視的冷眸中。
看著這女人跪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拾起地上碎瓷片,額上滲出的汗珠匯成細小的水流順著脖頸流入衣襟中,方才臉上痴痴的表情被眸中染上的緊張所覆蓋,白灝滿意地冷笑。
一切終歸是要破碎的。
包括所有的偽裝,所有的期待。那些看似圓潤美好的東西打碎之後也只剩鋒芒和利刃。這女人所期待和相信的,也不過是一擊即碎的渣滓而已。慌亂,恐懼,緊張,才是她所等來的。
而俯視著愚蠢的人們戰戰兢兢,亦步亦趨地追逐,才是他白灝一貫傲然的睥睨姿態。
只有力量才是可以相信與追求的。除此之外,一切皆不可信。
白灝本以為這種俯視的姿態會讓自己很高興,可地下女人滿手的血紅卻讓他冰涼的眸子有些刺痛。
雪遙在白灝下一次發作之前收拾好了地面。她仰起頭直直地看著他。
這人很多時候習慣自己一個人呆著一言不發,面上從來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可卻總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還好他發脾氣也不沖人,只是把所有能摔出聲音的東西掀倒地上而已。她想他一定是喜歡听那些東西碎開的聲音。雖然她很不喜歡,可她想到亦叔跟她說的那句話「他不過是有些習慣和愛好奇怪了些而已,不過你不用害怕。」就也覺得沒什麼奇怪的了。
他喜歡听杯子踫地的聲音也許就像她喜歡听小麻雀唱歌一樣,她好像有些懂了亦叔的意思了。不過這人的的喜好真的很奇怪。
白灝辨出了地上之人臉上已不再是慌亂和緊張,而是像被雨水洗滌過的另一種干淨透亮,好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的一般清明。
他不解,他愕然,那目光竟帶給他一種微弱的燒灼感。廣袖在桌上一拂,白灝冷哼一聲,轉身步出房門。
所有的茶杯在白灝起身的那一瞬翻桌而下,雪遙躲閃不及,任滾燙的茶水順著頭發流到臉頰,宣起一道道淡紅的印痕。
淡黃色的茶漬在衣袖間印上斑駁而丑陋的痕跡,她抬起頭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白衣孤零零地縮成一個極小的白點,消失在她視線中。
她從地上撐起身,撓了撓腦袋。
他又生氣了。雖然她總是想看看這人笑起來是什麼樣子,可盡管她想盡各種法子,卻從來沒成功地把他逗樂過。他這樣像畫一般的人,笑起來應該很好看吧。可是她又是哪里做錯了呢?亦叔說等到白灝什麼時候學會笑了,他就來接她走,帶她到各個地方去玩,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能等到哪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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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會覺得白灝的性格很奇葩,沒錯,其實白灝就是個性格有些扭曲別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