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季瑾冷笑一聲,「會給你的,不過,不是現在。」她眼神瞥向雪遙。這小姑娘臉上總有這不加粉飾的表情,能將她的心思描摹的一清二楚,只不過即便她再單純,季瑾此時也已辨不清了。在這樣的情形下再次見到這小姑娘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她難以描摹甚至難以理解,太多的東西,她已經分辨不明了。
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錯放一個。
「把這女人也關入大牢。」季瑾轉身,向身後侍衛冷冷說道。
「雪遙,一定要在奈何橋邊等著我啊。」亦弦向著被侍衛拖走的雪遙背影說道,眼中卻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擔憂。
季瑾瞥了一眼鳳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哎,齊兒別走啊,再陪我一會兒嘛。「鳳眼又把眼神黏在了季瑾身上,「哦,對了,那根釵子就留給你做個念想吧,那日見你很喜歡,我便又回去買了下來,見釵如見君。以後我若不在了,讓它陪你吧。」他向著季瑾的背影說著。
先轉身的卻是陌檀。他回頭看著亦弦,眼中一道隱約暗波探入亦弦眼中,似乎想從他眼中找出些什麼他想要的情緒,而亦弦只是回給了他一個勾魂奪魄般的笑容。
季瑾只是停住了腳步,並沒有回頭,冰冷的聲音傳出︰「釵子?你說什麼釵子?本王不記得曾經喜歡過什麼釵子,若不是閣下記錯了,那便是本王該抱歉了。」這般平靜如水的語氣讓在場的所有人在一瞬間都意識到事實上根本不存在這麼一根釵子,而剛才只不過是那垂死的犯人自編自演想要博取涼王同情的拙劣戲碼。
「哦?嗯,那就算了。也許是我記錯了,張冠李戴了。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這話到底是柳兒還是芸兒說過的呢?」鳳眼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失望,反而是一副自嘲的語氣。
盡管雪遙對季瑾說她是被那蒙面人抓來的,卻還是被關在了和亦弦相隔兩間牢房的地方。
而在這一日夜里,從牢房窗口又躍入了一個黑衣人。
白灝。
他是一路跟著那抓了雪遙的黑衣人來到季國的,可是到了季國卻被那人用計甩開了,那人善用飛刀,功夫極高,不過他終還是循著蛛絲馬跡模到了這里。當白灝看到「涼王府」這三個大字時,便意識到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或許其中還暗藏著什麼事關重大的陰謀詭計。只不過疑惑越多,好奇也就越多,而這一切好奇,按白灝的性格,他必須親自探尋清楚才安心。
眼見為實。
白灝進了牢中第一眼所見到的便讓他有些難以相信。他原以為這一切不過是那詭計多端的獨眼狐狸搞的鬼,卻沒想到,那人竟然如此狼狽落拓地被關在王府大牢中。
在白灝的認識里,那樣風流不羈的一個人,一身艷骨靈氣,放蕩圓滑,三千城府如沙似海,是怎麼也不應該與狼狽沾上邊的。可現在這人卻如一灘爛泥一般攤在牢房的陰暗角落里,只是黑乎乎的一團,辨不清是活著還是死了。
倒吸了一口涼氣,白灝不太理解他現在的這種感覺,看見眼前這人的狼狽樣子,他心里好像被什麼壓迫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應該不是難過。也許是對弱者的同情,或者是對強者末路的感嘆,或許是遺憾。卻又似乎都不是。只是莫名其妙地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