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吹起的月白長衣中,身姿修長的人淺笑依然,步調依然柔緩,面色依然有些蒼白,只是眉宇間竟卸去了病弱而多了幾分清朗英氣。
季瑾能確定,那就是陌檀。他身上的氣息,淡淡的,清澈出塵,如同朗月清照一般,又似乎隨時都可能被吹散,可她即便在老遠的地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在陌檀身邊的是洛老板。洛鳶。
難道洛鳶也是顏夕的人?季瑾在暗嘆顏夕眼線之多的同時極不情願地承認此刻她其實是開心的。
只因為陌檀真的還活著,那雙每晚都在她睡夢中牽絆著她所有悲歡心緒的眸子現在就在她眼前,即便他現在站到了她的對立面,或許還會成為她不得不去面對的敵人,她仍舊無法抵抗心中那種最真實的激動和歡喜。
夜色中,一前一後追逐的兩人身法極快,亦弦急于縮短和那兩人的距離,分不出半分精力顧向身後,並未注意到季瑾沒跟上來。
最前面的白灝似乎體力不支輕落于一處屋頂之上。身後黑衣人緊追而至,飛刀出手,直逐白灝脖頸而去。白灝揮刀擋去連續釘向他的兩記飛刀,卻不料黑衣人在此空當已移至他身後,朝他背心猛擊一掌。
白灝不及抵擋硬接一掌,口吐鮮血踉蹌幾步,身體向前倒去,以長刀杵地卻並未撐住身體,雙膝跪倒在屋頂之上。
身後黑衣人三枚飛刀連發擊向白灝胸前,同時又追來一掌,直向白灝背心。
追來的亦弦看到這一幕,長鞭立即出手,打回了飛刀,同時躍身插入兩人之間,長鞭直卷向黑衣人手掌。
鞭掌交纏中,亦弦身後的白灝卻突然站了起來,一掌直擊亦弦背後。
亦弦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硬生生接下一掌,傾身向前吐出一口鮮血,心思斗轉,才意識到中了計。
身前黑衣人人得隙又是一掌直鑽亦弦胸口。亦弦身體急速右傾,黑衣人一掌打偏落于亦弦肩頭,手腕急轉又打回一掌,同時亦弦身後殺氣襲來。
前後夾擊中,亦弦心思急轉,執鞭向身後卷去,同時足尖輕點屋頂,側傾身體,借力從右邊擦出,才險險于從兩人的前後夾擊中月兌出身來,腳下卻是重心不穩,跪坐在了屋頂。
黑衣白衣兩人之掌在即將打到對方之時驟然停住收回,同時轉身向亦弦,三枚飛刀出手,兩記逐向亦弦,一記向下而去直穿屋瓦射向屋內。
亦弦輕身一翻躲開飛刀向檐下躍去,卻見屋內正走出一人,長刀直指他要落下的地方。這人帛練裹額,編發高豎,黑色長袍,一臉精悍亦是一臉氣勢洶洶。
亦弦用最快的速度掃了一遍四周,才意識到他剛才站的地方正是南院葉護府。而此刻屋頂那黑衣白衣兩人卻並沒有追上他來。
亦弦心思一轉,原來剛才那一記釘入屋中的飛刀是那兩人故意想引出屋里這人來對付他的。
亦弦一鞭卷回了底下那人直鑽向他胸口的一刀,扶住了火燒般絞灼著的胸口,欲向林中躍起月兌身,卻被那人橫刀擋住了去路。襲來的長刀刀式剛猛,不依不饒,不給亦弦絲毫可乘之機。
在二人纏斗的同時,四周圍起了許多祗岩士兵,喊著「抓刺客,保護葉護。」
亦弦這才意識到他面前這位就是在祗岩和北葉護呼蘭印齊名的南葉護--赫成敏加。剛才假白灝那一掌尚在胸口絞灼著,這下想要月兌身,可就有些困難了。
不過,先甩掉這些官兵才是上策,以一對一,總比被圍攻到力竭要好。鳳眼長鞭鏟地卷起地上沙石向周身一掃,擋去近身士兵,不顧赫成敏加砍向他肩頭的一刀,微偏上身,從人群中凌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