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害怕，害怕他是第二個陌檀，害怕她又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唱到雲端卻終跌落塵泥。
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懷疑他，她只是不敢相信。
對不起，鳳眼。
季瑾慢慢蹲，跪坐在了地上，雙手捧面，把頭低低的向地面伏了下去。一只手深深抓向泥土中，粗硬的泥沙摩擦著掌心。
這樣緊緊握著，才能感覺真正握到住了實實在在的東西，不是假的，不會騙人，不會離她而去。
身上傷口的疼痛一波一波襲來，周身仿若被抽去了所有氣力一般。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太多的東西壓在心上讓她感覺喘不過氣來，腦袋里不斷閃過的是與不是，誰對誰錯，已經混沌成了一片迷茫。
強壓在心底許久的疲憊如決堤的潮水一般鋪天蓋地而來，擊潰了心底強撐起來搖搖欲墜的堅強。
很累，身體頹然無力的垂下，任肩膀在風中微微地抖著，就讓她先這樣歇一會兒吧。
雖然，深知後面的路還很長，可是，她現在真的已經走不動了。
頭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季瑾警覺地抬起頭，卻撞進一只彎成了漂亮弧度的鳳眼中。
「好啦，是我不好，惹齊兒生氣了。」鳳眼邊說著，邊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里模出一個圓鼓鼓的紙包，一層層剝開外面的牛皮紙，露出里面一只白胖胖的東西。
包子。
他把包子遞到季瑾面前，挑起眉，「餓了吧，先吃飽了有勁了再跟鳳眼這個壞家伙算賬吧。」
季瑾盯著包子吃驚地愣在那里，一時間竟沒有了反應。
「呵，剛才走的是小黑，我一直在你頭頂的樹上自我反省。」鳳眼狡黠地笑著，指了指她頭頂的樹枝，眼角挑起一抹明媚向她拋來。
（ps︰鳳眼︰傻丫頭，我怎麼會舍得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黑咕隆咚的小樹林里捏？）
季瑾睜大了眼楮把眼神從包子上移到了鳳眼臉上，一時不知道此刻嘴角是應該向上撇還是應該向下撇。她努力地彎起眼楮，想回給他一個笑容，可眼角眉梢卻不受控制般地扭曲成了川字，費力想上揚起的唇角也被扯了下去，整張臉揪作了一團苦相，好像笨手笨腳的小孩子非要學做包子捏出來的四不像的面團。
鳳眼拿起她的手，把包子塞到她手心，雙手扶住她的肩，「齊兒，相信我一次，好麼？我並沒有偷過什麼墜子，也沒有騙你。」
他把清明朗澈的眼神送入她眼中，溫暖而有力的五指把力量傳入她身體，也傳入了她搖搖欲墜的心房。
季瑾點了點頭，她無法否認此刻心里被一種失而復得般的慶幸所填滿，她清楚地感受到那種真實得不摻半分虛假的開心，卻在鳳眼狡黠地笑起來的一瞬間突然意識到，就在剛剛，她好像又被他騙了一次。
她低下頭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她真的是餓了。就索性把包子當做那騙人的家伙咬吧。這麼想著，季瑾三兩下就把一個包子吞到了肚子里。
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