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明明說過要一直保護他的。滾燙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到他冰涼的指尖,卻仍溫暖不了他一絲一毫。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悠悠琴音中那眉間淡開的澄淨笑意讓她誤以為他是女子;他縴塵不染的眼神流過垂地墨發時沉靜而深藏的感傷在曾一瞬間牽住了她的腳步;他執笛于風間如秋日遠空一般的清朗從容讓她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遠山花谷,他每一次笑著看入她眼中,都會讓她在頃刻間忘記了所有惶恐。
這樣的人,她要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在眼前一點一點流逝掉?
她不可能就這樣置他于不顧。即便關于他的所有她都不清楚,她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不知道她于他而言是不是僅僅是一枚棋子,可是她知道,他始終住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從未曾離開過,她在他心里的重量沒有任何東西能都代替。
她要救他。
季瑾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醫書中記載,有位大夫在嘗試治療縴離蠱之時,曾有過把蠱毒從病人引到自己身上的例子。若能引出蠱蟲,陌檀的傷口就能止住血,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即便能引出蠱蟲的幾率極小,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即便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她也必須一試。
可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洛鳶見了她會是什麼反應尚難以預料,也許他會把她直接抓了交給呼蘭印,那麼這辦法她要如何才能行得通
季瑾抬起頭,卻驚見眼前劃過一痕極亮的東西。緊接而來的銳物釘入牆的聲音讓她意識到那是一柄滑過她眼前的飛刀。
她立即警覺起來,提劍向後一閃身避過擦面襲來的第二枚飛刀,掠向窗口的同時她下意識地看向陌檀。
她不能走。她今天若走了,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在季瑾分神之際,一記飛刀從她右側臉頰劃過,劃出一道淺痕。
「住手!」房門忽地打開,洛鳶從門口闖入,一刀擋下了屋角黑衣人剛出手的飛刀。「九哥,你難道忘記了公子之前的囑托嗎?」洛鳶擋在了季瑾身前,看向屋角黑衣人。
「我並沒有想要殺她,只是不想讓她打擾了公子休息。」黑衣人的語聲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季瑾意識到這人應該便是陌檀口中的藍九了。她看向屋角,細細辨別才隱約發現屋角的一襲黑衣。看來藍九在她進來之前便已經站在那個角落了。只是他用強大的內力斂了聲息,竟讓她誤以為屋里沒人。
若是她今晚不來,藍九想必是要在這兒守陌檀一夜吧。看來這人對陌檀果然是有極深的感情,不然也不會甘心臣服于他。那日陌檀的話似乎不是假的。
「姑娘,你走吧。我們不會傷你的。」洛鳶轉身向季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