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降,安家老宅。
送走黎洛洛,安藝如便由葉子攜了簡單行李來到四樓自己的臥室。走到門口,望見那盆文菊,看看隔壁藝婉空空如也的臥室門口,問葉子︰「怎麼就一盆呢?沒給姐姐添置嗎?」
葉子笑著說︰「大小姐從來就不喜花花草草,咱們上下都知曉的。」她看看藝如微笑的面龐,小心翼翼道︰「大小姐這兩年性情好多了,跟太太相處得也還好。」
「是嗎?〞藝如嘆一口氣︰」那就好。」
進門後,藝如一眼便瞅見了梳妝台上方張懸的《海棠春睡圖》,雙手掩口,興奮地大叫︰「葉子,這不是Daidi收藏的唐伯虎真跡嗎?怎麼會在我這里?」
「是啊,小姐。今兒個听說您回來,老爺就著人把這幅畫掛您臥室了。照我說啊,老爺對您最好了。怪只怪大小姐,要不兩年前,您也不會?」
「葉子,不許說了。這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小心禍從口出。」藝如打斷忿忿不平的葉子。
「是,小姐。」葉子應允,邊幫藝如整理行李邊說︰「可是,小姐,有些話,我還是想跟您說,哪怕您不喜歡。」
藝如用食指點點她的額頭,笑嗔道︰「你啊,人小鬼大,一肚子文章。不讓你說,你一準睡不好覺。說吧,怎麼了?」
「還是二小姐了解我。」葉子停下手里的活計,一本正經地說︰「二小姐,你樣樣都好,就一點,太善良了。要吃虧的。」
藝如哭笑不得︰「誰告訴你的?」
「我媽。」葉子可憐兮兮地說︰「不對嗎?」
「對,你夸我呢,能不對呢嘛。」藝如笑得前仰後合。
「哎呦喂,聊什麼呢?這麼熱乎?」兩人的話語被生生打斷。藝如回首,安藝婉斜倚在打開的臥室門邊,右臂輕掐細細的腰肢,左手不安分地撫模耳垂,似笑非笑。
「姐姐,回來了。」藝如含笑迎上去。
安藝婉上前一步,緊緊握住藝如的手,笑靨生花︰「藝如啊,你回家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派人接你去啊。」
「姐,我也是突然決定的。一直跟洛洛聯系,她去接的我。你太忙了,一直幫Daidi分憂,我要再麻煩你,那可真是不識時務了。」藝如解釋道。
「哼,你的小嘴啊,還是一如既往地甜。」安藝婉依舊滿面笑意,心里卻是開始泛起了寒意,嘴上說道︰「怨不得Daidi疼你。」
藝如微微一怔,未來得及搭話,葉子在一旁插嘴到位︰「兩位小姐,老爺都疼。
「是嗎?〞藝婉拿眼瞟了一下葉子,僅這一眼,滿滲的冰冷便讓葉子心驚膽戰地垂下了頭。
「葉子,你下樓吧,這里我自己收拾好啦。」藝如瞧出了端倪,忙對葉子說。
「是,二小姐。」葉子依舊低著頭,匆匆跑下樓。
藝婉斜眼瞄了一下葉子的背影,冷哼一聲︰「現在家里真是尊卑不分了。也虧了碧姨好脾氣。」
藝如笑道︰「姐,這又不是封建社會,由她們去吧。」
藝婉直直盯著藝如︰「國外這兩年倒是沒能讓你改變什麼。行了,我也累了,明天再說吧。」說話間便抬腳出門,余光掃見文菊︰「妹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雅興,菊花高潔,人也如此。」
藝如听罷,強忍的笑臉終于落了下來,听到藝婉開門的聲音後,便匆忙關上自己的房門,「 嗒」,鎖響,淚落。
兩年前,臨去機場前跟藝婉道別,走到她門口,手剛旋至半空,便听到屋里氣極敗壞的聲音︰「我讓你想辦法把這狐狸精整進監獄,你倒好,重要時刻改口,讓她去瑞士瀟灑去了。一旦她日後回國,影響我在公司的地位?」
機場安檢口外,望見安藝婉不舍的笑和微微漾淚的眼,藝如一陣恍惚。
兩年來,藝如一心認為自己的被迫放逐會使得內心極為珍視的姐姐對自己有所接納。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