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燒藥掛完,鎮靜劑也見效了。清醒過來的藝如眼神木木的,卻是沒了眼淚。一旁的柚柚忍不住抽泣,拉住她的手︰「姐,我錯了。」
藝如苦笑,虛弱地說︰「你沒錯,我遲早會知道。」輕咳了兩聲,環顧一旁的蘇碧然、黎洛洛和葉子,疲憊地合上眼︰「你們出去吧,我累了,想睡會兒。」蘇碧然模模她的額頭,用臉龐輕擦藝如的鼻梁,這是她們互相安慰的暗語︰「如兒,不要再嚇媽咪了好不好?」
「媽咪,放心,我會乖乖的。」藝如看向洛洛,將她眼眸中的焦慮一收到底,嘴角扯出笑︰「洛洛,你也回去吧,還要寫稿子。天晚了,路不好走。」
洛洛彎下腰,凝視著藝如的雙眸︰「你答應我,好好的。」
「嗯,我好好的。」藝如點頭。
眾人離去後,藝如刻意將大腦放空,卻也睡不著,整個心神在掙扎、徘徊,身陷虛渺與現實的此岸或彼岸。
不知何時,一雙手,涼得沁透,若有若無地將藝如的手攥住。藝如吃了一驚,睜開眼,安藝婉立在床前。床頭燈打出的虛弱光線映不出她眼神的色澤,整張臉卻是靜穆得類似古銅色。藝婉兀自開口︰「兔子喜歡上了狼,狼卻有狐狸為妻。狐狸極媚且美,獨當一面,任狼在外闖蕩;兔子也美,而且良善,但是過于依賴狼,給不了他任何前行的建議。對于兔子,狼初始的喜歡會隨著她愈來愈濃的糾纏化作恐懼,最終只得逃避;對于狐狸,自始至終的相互扶持會令他上癮,最終無法舍棄。藝如,你是兔子,冷少群就是狼。你給不了他事業上任何的幫助,相反,只會牽絆他前進的腳步。當他意識到時,自然會棄你。他,需要的是狐狸。」
藝如仿佛被藝婉牽動了心腸,她定定地凝視藝婉踱了滄桑的臉,囈語般︰「我是兔子?」
「你的秉性,注定成不了狐狸,所以只能等沒有狼性的人來愛你。就此罷手吧。」藝婉繼續說︰「你好好休息。我的話,你自己靜心想想。」她轉身往外走去,臉上是一絲邪魅的笑,心內暗想︰安藝如,你永遠都成不了狐狸,永遠也不會得到真正的愛!
藝如納罕藝婉突然間對自己推心置月復的同時,深深陷入她那一席話的漩渦里。她的善良與退讓,居然是愛情的死穴!可是,狐狸的嬌媚與城府卻是學不來的,難道,對冷少群的愛戀,剛剛開始,便已夭折?此生,注定無緣?
安柏年在蘇碧然的陪同下進了藝如的臥室。藝如想坐起,安柏年擺手阻止,沉聲道︰「如兒,發布會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藝如點點頭,卻無話。
安柏年長嘆一聲︰「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公司發展到今天不容易,你理解Daidi的苦心嗎?」
藝如握住安柏年的手,擠出一絲笑︰「Daidi,我都理解。如兒不會怪您的。我也是安氏集團的一份子,理應為公司出一份力。」
安柏年欣慰地說道︰「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至于兩年前的事情?」他頓了一下︰「Daidi也有苦衷啊。這一次,我會盡力處理好,還你清白。」
藝如趕緊應︰「Daidi啊,不需要的,只要你和媽咪知道我是清白的就好了,外界怎麼傳,我是無所謂的,一切以公司利益為重。大不了,我再出一次國?」
「不行!」蘇碧然在一側打斷她的話語︰「好不容易才回來,不能再走了。柏年,這件事情,總得給孩子一個交代啊!」說話間,她又滾下了淚。
「你放心,這次不能再虧欠如兒!」安柏年說道。
夜色濃了,月光卻是撿那窗簾一角的縫隙處偷偷溜進來。不諳世事的藝如,猛然間發覺︰活著,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