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蘼蕪青一翦,玉郎經歲音書斷。
暗鐘明月不歸來,梁上燕,輕羅扇,好風又落桃花片
那天回去,洛兒和文嬤嬤見我一身血都嚇壞了。我自己也驚魂未定,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洛兒也不敢問,伺候我沐浴完,給我喝了安神藥,就讓我睡下。第二天一早,洛兒驚恐地跑進來說,外面來了還多侍衛,把整個佩玉閣團團圍住。
我被軟禁了。當天內在的所有人都被軟禁。雪日國依舊像往日一樣平靜,其實內部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宮門緊鎖,侍衛重重,嚴密封鎖消息。整個皇宮被包圍得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凌軒和安軒都忙著處理這次政變的後事,軍隊需要可信之人去代理,朝堂之上也正缺人才,而蘇文所控制的經濟也許要仁人志士去應付。他很忙,忙得焦頭爛額。一時之間更換這麼多朝堂重臣,一步不慎,就可能滿盤皆輸,有可能給外敵可趁之機。我知道現在他肯定忙著接見各地舉薦的人才,忙著安排,忙著步步為營,審時度勢,。一連十天,我都沒有見到他。怕他熬夜,怕他忘了吃飯,怕他總是眉頭緊鎖。
我終日都在院中徘回,神情恍惚。
我想見他,而這次,我望著又一日的落日,手放到月復上,還有我們的孩子也在想他。
十天後的那個早晨,他來了。一臉倦容,面色憔悴。見到我,就深深地看著,然後什麼話也來不及說,就一頭栽在我的懷里,「朕太累了。讓朕眯一下。」他眉頭依舊深鎖,眼窩深陷,頂著兩個黑黑的熊貓眼,嘴唇緊緊抿著,有些滑稽又有些惹人疼。
他一直到午後才醒來,抬頭就看見我,眼神冷峻。一別多日我以為他會跟我說些甜言蜜語。沒想到,他臉一沉,站起來,就往外走。我心有些慌,想去追他,但因為坐了太久沒動,腿腳發麻,一頭栽到到地上。他听到回過頭,眼楮里分明帶著濃濃的生氣和無可奈何。快步走過來扶起我,見我一臉委屈,還倔強地瞪著他。
他無可奈何地長嘆道,「十天還不夠你反思嗎?還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他很嚴厲,語調也冷冰冰的。
「臣妾不知。」我轉過身,有些生氣,故意不看他。
他猛地從後抱住我,凌厲地囑咐道,「不要再做那樣的事!」他現在很瘦,骨頭磕得我直疼。「那天,我真的很怕。」
我愣愣地,「我……」他的唇猛壓下來,有些霸道。那種感覺很酸很苦,又帶著一絲甜蜜。
半會,他站起來,冷峻的眼中有濃濃的情意,不舍道,「今晚還必須去會見幾個人,很重要,朕要回去了。」我點點頭,一直跟他到門口。最後任性扯住他的袖口,把他的手放在月復上,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等你,他也等你。」然後看到他略帶倦意的臉上蒙上一絲難以置信的欣喜,我靜靜地看著他,轉身往屋里跑去,晚風吹來,衣袂飛揚。一晚上,都想著他愣住的樣子,會不會偶爾想起,喜上眉梢。
第二天李公公喜氣洋洋地過來,後面跟著一群侍衛。見到我,就立馬行禮,向我祝賀,「恭喜婉妃娘娘喜得皇子。」我讓洛兒給了些賞錢。他笑著指了指門口的轎子,稟報道,「皇上下旨,今天要把婉妃娘娘接到宇天宮去住一段日子。」我微愣,心想他是不放心,還是彌補?然後走過去,坐上了轎子,洛兒和文嬤嬤趕緊收拾了衣物跟來。
再次來到宇天宮,其實還是頗有感慨。宮殿並不是多麼繁華富麗,但立在明媚的陽光之下自有一種威嚴之氣逼來。室內的擺設也大多簡單粗獷,色彩暗重深沉。我被帶進內殿,拾翠、拾月、拾蘭已經笑盈盈地等在那里。見我來,就馬上迎上來行禮,摻我進去。並說到,「陛下和安國王在正殿談論國事,說等會就過來。」
我點點頭,室內還跟以前一樣,多了幾叢花,把這宮室映得溫和了些。我穿過重重帷幕,舉目就看見四周都貼著我的畫像,栩栩如生,有我彈琴低頭的一瞬,有我看書的挑眉的剎那,有我煮茶的……他的畫技不錯,一幅幅細膩,可以感受出他畫時的用心、專注。難怪玉貴妃會那麼仇視我。我的心里竟甜甜的。拾月見我出神,說道,「娘娘搬去冷宮,皇上終夜不眠,一直在畫您。」心里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終究還是在意我的吧。抬手,撫模面前的畫,細細地劃過畫中自己的眉眼,想象他當時畫的樣子,是思念吧。
近來,我容易累而且嗜睡。他進來時,我已經躺在榻上小憩。窗戶半開,簾幕微揚。他把我滑落的毯子重新蓋在我身上,就坐下,靜靜地看我的睡顏。
我一睜開眼,就對上他漆黑的眼鏡。臉上線條仍然有些僵硬,我不禁抬手輕輕地撫模他的臉。他的臉很冷,光滑而微硬。他似乎有些陶醉,仍舊靜靜地看著我。
「你可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