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捂著自己剛包扎好的左臂看著床上全身是血的男人,心里徹底鄙視他,半個時辰前還惡狠狠的威脅她,現在這要死不活的算什麼。她更鄙視自己,竟鬼使神差得讓卿音一起把這刺客搬到她的床上來,這是算什麼,要救他麼,應該直接把他扔外面讓剛才那些人帶去的!宋念自嘲地笑笑,救了他究竟是對是錯,只是直覺告訴她不能眼睜睜看這男人這樣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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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
「你到底是誰?」宋念心中的害怕逐漸變成疑問,都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這男人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很是奇怪。忽然劍從宋念的脖際滑落,敲打在地面發出沉重的金屬聲,隨後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宋念轉過頭去,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地上,左手捂著胸口,血從指縫中不斷溢出來,似是受了重傷,宋念看不清他的面貌,因為這男子蒙著臉全身上下只露出兩只眼楮,現在這唯一露出的眼楮緊閉著,眉頭蹙著,似是傷口給他帶來極大的痛楚。
「小姐,你有沒有怎樣?」卿音奔過來,拉著宋念上下仔細的檢查,發現宋念並無大礙後長吁了一口氣,她伸腳輕輕地踫了下蒙面男子的身子,男子並無反應。宋念拉開了卿音,蹲子檢查男子身上的傷,小傷很多,但最致命的應該是胸口的那一道傷,要是再不包扎很有可能會血流過多而死。不知怎麼的,宋念的腦海突然出現三年前宋思出車禍的場景,那種恐懼的感覺瞬間爬滿她的心頭。我要救他,她對自己說。只是她不知道時過境遷後,她被這男人折騰得遍體鱗傷,終究是後悔了今夜所做的決定。
「卿音,一起把他拖到床上去。」宋念頭也沒回,就動起手來。
卿音聞言一驚,小姐這是瘋了嗎?「小姐,這是刺客啊,他剛才還要殺你呢?你現在還要救他!」
「刺客也是一條人命,人命關天!」宋念奮力想拖動男人,無奈身子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小姐,你是鐵了心要救這刺客啊,要是你救活了他,他反過來要殺你怎麼辦?」卿音著急地跺著腳,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宋思手停頓了一下,隨即又動作起來,他要殺她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她只想把他救活,「也許我也救不活他,但若不救他,他就必死無疑,我不能見死不救。」卿音無可奈何,現在這個小姐脾氣比以前還倔,只得上前來幫忙,待到把男子拖上床之後,宋念已經累得香汗淋灕,倒是卿音,還是輕輕松松的樣子。
這時,屋外吵雜一片,宋念神色一凜,糟糕,想是追刺客的人來了,難道這丫刺殺的是八王爺,這該如何是好!
「卿音,你先出去看看,如果是追查刺客的人就說我歇下了。」宋念起身吹滅了蠟燭,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是,小姐。」
卿音出去後,宋念望向床鋪的方向,自語道︰「我不知道這究竟救不救得了你,也許這樣做也會賠上我的性命,也罷,誰叫你挾持的偏偏是我。」
話說這無憂閣前,走在前面的士兵見無憂閣內燭光已滅,不敢擅作主張,忙去請示。
「大人,這無憂閣的夫人已經歇下,是不是要強行闖入。」被問話之人還沒來得及回答,身旁的人的聲音已響起,「放肆,這無憂閣豈是你這小小奴才可以進的。」
「呵呵,方管家,這是要阻礙本官抓刺客嗎?八王爺進宮前明明交待要你好好協助我,難不成你要窩藏欽犯不成,要知道這刺殺當朝太子的罪名可是不小呢?讓我看看,你倒是有幾個腦袋呢?」接話的男子呵呵的笑著,眸子里卻結著一層寒冰,士兵听聞這笑聲,渾身打著哆嗦,忙低下頭去。
「小的不敢。」方平听了這話,忙到寧軒跟前跪下,「只是這無憂閣的辛夫人最近很得王爺寵愛,小的怕八王爺怪罪,小的這就去叫醒夫人。」寧軒頷首,方平急急起身,招了兩個家丁便往敲無憂閣的房門走去,可是手剛舉起還未落下,突聞房內一聲尖叫響起,伴著桌椅倒地的聲音,方平心里一驚,也顧不得什麼禮節,推門沖進去,只見屋里漆黑一片,忙吩咐家丁點燭。燭光燃起,方平只見辛夫人倒臥在地上申吟,血不斷從左臂的傷口里涌出來。
「夫人,你沒事吧。」方平趕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宋念,回頭對呆掉的家丁的吼道︰「傻愣在這干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家丁回過神,跑著出去了。
「無礙。」宋念嘴唇因失血而蒼白,「有刺客,他往窗戶那邊跑去了,你快帶人去追,王爺沒事吧。」
「王爺?」方平起疑,「夫人以為刺客是來刺殺王爺的?」
不是來刺殺王爺的,宋念心中一驚,神色卻沒有表現出來,「我以為刺客是來刺殺王爺的,你看。」宋念伸出右手,右手沾滿鮮血,卻是粘稠烏黑的,顯然是有段時間了,那必不是她自己的,「我被捂住嘴,掙月兌時候踫到刺客的身子,覺得有些粘稠,方才屋里漆黑不知是什麼,這下看來竟是那刺客受了傷,剛才我後背抵著刺客,想必後背也有血跡,所以我以為這刺客是刺殺王爺未果受了傷。」
寧軒踏入屋內,聞得這麼一番話,見宋念後背果真有血跡,意味深長地看來宋念一眼,便開始巡視了房間,只見西向的窗戶半開著,椅子倒臥在地,想是刺客在黑暗中慌忙逃跑時絆倒的。突然厚厚的紗幔吸引了他的注意,一般來說月落國女子的臥房,里間和外間是用一層紗幔隔開,里間是用作臥房的內廳,外間一般是女子用膳之處,但這無憂閣里間與外間竟有三層紗幔隔開,且現在紗幔全部垂下,寧軒直覺這屋里的主人似是刻意要隱瞞什麼。
宋念余光憋見一人往內廳靠近,心中緊張不已,手緊緊拽著衣角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寧軒手要觸及紗幔的時候,窗外一條黑影掠過,寧軒丟下一句︰「所有人都跟我來!」,便從窗口緊追出。,
幸好沒進去,宋念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這時家丁已把大夫請來了,在旁邊候著,方平把宋念扶到桌前坐下,向大夫催促道︰「大夫,快點幫我家夫人包扎把。」
大夫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听了方管家的話,忙不迭的湊到宋念跟前,宋念只覺得好笑,只見那大夫衣衫不整,氣喘吁吁的,分明就是從睡夢中被人挖起來的。很快,宋念的左臂纏上了一層厚厚的繃帶,家丁送了大夫出去後,方管家也起身告辭,「夫人也早些歇下,今晚太子被行刺,王爺方才往宮里去了,不能過來探望,夫人莫太在意,小的會加派人手守在無憂閣外,夫人絕不會再受到驚嚇了,請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