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伊此時只惦念這心中突如起來的失落,卻並未意識到林寧王喚的是‘宮辛伊’,待她後知後覺憶起今日馬車內所發生的事來,才意識到這男人的可怕之處,她雖深諳這男人的心機,卻不曾料到自己也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被從頭算計到尾,那麼他說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馬車不知顛簸了多久,辛伊覺得自己骨頭都快要散架的時候,唐修的聲音終于再次傳來。
「王爺,已經到了月廟了。」
「恩,從後門繞進去吧。」姬楚牧不為所動繼續假寐。
「是。」
月廟?端敏皇後不是在雲水宮,何時來了月廟?辛伊有點模不著頭腦,往外看去,只見一個朱紅的庭院矗立在自己眼前,是做廟宇的裝扮,牌匾處眉飛鳳舞的寫著月廟兩個字,廟宇並不大,紅牆灰瓦,雕梁畫棟,卻也裝飾的大氣。月廟大門正前方有一個塔狀的香爐,香霧不時溢出,聞著很舒服的香,還不時有人添上,辛伊想,這月廟倒是香火鼎盛,想必是靈驗的。
辛伊再往另一邊望去的,心髒都有些停止跳動了,香爐前是一條馬路,也就是她所坐的馬車走的這條路,道路不過丈寬,而馬路的邊緣就是懸崖峭壁,看不見深度,其中雲霧繚繞,辛伊頭皮有點發麻,這好端端的廟宇為何建在天塹之上,如若一個不小心,跌入這懸崖峭壁中,怕是難以活命吧。
「王爺,王妃,到了。」
姬楚牧看了辛伊一眼,弓著身子跳下車,辛伊看姬楚牧離遠的背影有點氣急敗壞,馬車有幾尺之高,他都不懂扶她一下。辛伊翻了個白眼,正打算跳下去之時,忽然想起方才馬車中發生的事來,不由又起了惡作劇之心。
「夫君不來扶妾身一把嗎?妾身有點畏高。」這聲音,嗲的辛伊自己都想吐,她就不信整不到他!
不出辛伊所料,她明顯感覺姬楚牧行走的腳步頓了一下,他雖沒真的回過頭來,但辛伊心里還是樂個不行。
唐修離辛伊近,听得辛伊的語氣,全身都犯起雞皮疙瘩,但也是沉得住氣的主,小臂弓起遞到辛伊面前,「王妃,屬下扶著你下來。」
辛伊瞥了她一眼,這人他見過,是林寧王的貼身侍衛,是個不言苟笑的人。她對他搖了搖頭,提起裙擺從車上躍下,這高度也不算高,她還應付的來,就是落地是腳底有些麻,她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小姐就是愛逞強!」卿音早就站在一旁,辛伊細微皺眉的表情她可瞧得清清楚楚,雖然這小丫頭嘴上這麼說著,手卻已經扶住辛伊。
「就你碎嘴!方才你不來扶我,如今盡取笑我。」辛伊挑了眉看向卿音,頗有幾分要找她算賬的意味。
「得得。」卿音見著自家小姐一副要置氣的氣勢,不由討饒,「奴婢不說了就是。」
進了月廟,辛伊首先注意到的是一條蜿蜒而上的石階,大概有百來階,不知通到什麼地方。石階上還有些男男女女,爬幾個台階便叩拜一次,直到頂端。
「小姐,這是通到姻緣樹的天階。月落國有一個傳說,無論男女,只要拿著刻著男女名字的木牌,誠心誠意的到這天階之下,九步一拜,到姻緣樹上系上,便能得到月老的祝福。」
「哦。」辛伊仰首看去,階上的男女果真是九步一叩首,似是自言自語道,「真有這麼準嗎?」
「自是準的,千百年來月廟人往不息,不當當有我們月落的人來求,其他國的人也是慕名而來。」
「那卿音也來過了。」
辛伊本是打趣她的,不料卿音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了,匆忙低下頭去,「小姐,奴婢都沒有心上人呢,倒是小姐,以前來過一次呢。」
辛伊明顯感覺到卿音語氣變了,許是自己觸到她的心事,既然她不願說,她也不想逼她。她以前來過,卿音想必忘了,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宮辛伊了,怎麼會記得從前的事呢,她倒是好奇,那個才貌雙全的宮辛伊究竟看上了那家翩翩公子呢。
難道?辛伊突然想到卿音當初欲語不語的樣子,便起了懷疑,如若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宮辛伊服毒自盡也是因為那個翩翩公子的話,這也難怪卿音變臉了。
「王爺,王妃天階前止住不動了。」唐修發現辛伊落了後,向林寧王稟告。
「恩。」姬楚牧不悅得應了一聲,「莫小姐怎麼到這來了?」
唐修一凜,心中寒了一片,「啟稟王爺,奴才也是方才才得知的,王爺要去見姑娘嗎?」
「該死的!」姬楚牧低低詛咒了一句,一甩臂袖,「你先帶王妃過去,本王稍後就到。」
姬楚牧走出幾步,忽又想起什麼,停在原地吩咐道,「叫你辦的事可辦好了。」
「已按照王爺的吩咐埋下兵馬,只是來得客人似乎也不少。」唐修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似已不戰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