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腳步頓了一下,隨即俯去行禮,不料卻被一雙手扶住,陳之訝異,朝手往上看去,不由一驚,扶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端敏!
陳之身子往後躲了躲,雙目不敢直視端敏,「屬下著急王爺的傷勢,一時沖動,不料驚擾了娘娘和王妃,請娘娘王妃責罰!」
端敏手一頓,慢慢垂落在身子兩側,掩在廣袖之中,目光晦澀的注視著陳之的發頂,身子籠上了一層悲傷,辛伊瞧得清楚,端敏對待陳之有些不同,在月廟遇險的時候她便察覺出來了,只是這時她只覺得屋里的氣氛突然怪異起來。
「你本無罪,何須責罰?」辛伊率先開了口,打破一屋的寧靜,「把酒拿過來,阿福把梳洗用的面盆毛巾拿來。」
「是,王妃。」陳之得令,把兩壇老酒從臂彎卸下,打開了封口,阿福也隨後拿來了辛伊要的東西。
果然是好酒,封口一開,便有芬芳的香味溢出,沁人心腑,辛伊卻只覺得美酒此刻有些嗆鼻,腦袋一昏沉,咯 一聲,本在手上的面盆滾落在地。
「寧兒,你已經足足一日未進食了,體力自是不支,莫再勉強!母親方才吩咐丫鬟煮了些吃食,這回也合該好了,你去用點,這兒就讓母親來。」端敏眼疾手快,扶住了辛伊有些癱軟的身子。
辛伊緩緩吸了一口氣,「娘親,我沒事!」
「寧兒,別跟母親爭了。」端敏順了順辛伊的發絲,「這十五年來,母親身為人母,卻因深處冷宮,未曾為牧兒做過一些事,母親心里愧疚不已,如今好不容易能為牧兒做一件事,寧兒就看在母親十月懷胎的份上,讓母親來,可好?」
「母親?」辛伊有些震驚,端敏懇求的語氣重重砸在她的心頭,酸澀一點一點犯開來,這是她多麼渴望的母愛啊,愣愣的點點頭,然後她看見端敏嘴角漾出一圈淡淡的笑意。
「寧兒,告訴母親該怎麼做?」
「寧兒也不知這個法子管不管用,寧兒小時侯在夜里高燒時,母親便是用酒擦拭寧兒全身得以退燒的。」辛伊的眼眸垂了下去,其實她口中的母親是孤兒院的李媽媽,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
端敏敏銳的感覺到辛伊的變化,只當她是想起過世的翎語公主了,心中不由多心疼了她幾分,「照寧兒這麼說,只要用酒為牧兒擦拭牧兒的身子便可?」
「是。」辛伊點了點頭,「母親其實無須自責,母親能生下王爺便是對王爺最大的恩賜,寧兒想王爺也該是一樣的看法,您說是不是?」
「是是,寧兒道的都是!」端敏笑意更深了些,對大太監吩咐道。「德萬,你且扶王妃去外屋用食!」
「奴才遵命。」
辛伊看了姬楚牧一眼,由著大太監扶著朝外屋走去,眸光不經意地瞥過疼痛得瑟縮在牆角的卿音,臉色一沉,朝一旁的御醫走去。
「御醫,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御醫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在醫書上瞥見過酒退燒的這一方子,只是並不常用再加上方才慌亂,並未想到這一法子,這下正在感嘆王妃的博聞多識,不料王妃竟已來到跟前,听得王妃問話,忙不迭的行禮,語氣不免尊重了幾分。
「王妃請講,微臣定當竭盡全力!」
「可否幫那個受傷的丫鬟包扎?」辛伊話語剛落,大太監就想說些什麼,辛伊知曉他是顧慮端敏,揮了揮手示意他無礙,大太監見狀,也不好再多說。
「微臣領命!」
御醫起身朝卿音走去,與卿音說了幾句話,卿音驚喜地抬頭看向辛伊,卻見她頭也不回的朝外屋走去,眼中的驚喜漸漸斂去,但也任由著御醫包扎,她知道這是辛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