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真笨,為什麼要搬回去。」
「妳又不理我,我一個人住外面沒意思。再說給錢的人不付房租了,我哪有錢住外面?」
「他們為什麼不付房租?妳又沒犯錯。」婕妤也學著小徐用「他們」稱呼小徐的父母。
「吃飯的人多,賺錢的人少。博士不一定找得工作,我老爸試著幫我哥哥找個教書的工作,老的不退休年輕的哪插得進去?」
「可以開補習班啊!理工學院的數學、理化不是都很好?」
「我的父親大人認為那不是好工作,上流社會的人怎麼可以淪落到開補習班?再說水利博士、人類學博士要教哪一科?」
「食古不化的家伙。」婕妤本來想說洪士關是面店的兒子,現在還不是躋身到所謂的上流社會,但她忍住沒說,說了也沒多大意義。
蟬兒還在叫,在它持續吭歌時畢業典禮、期末考都結束了。
「小徐,要不要出去玩?」婕妤重提以往的生活模式。
小徐若有所思地搖頭說︰「我想去打工。」
「有那麼嚴重嗎?」婕妤懷疑的問。
小徐咧嘴笑了笑,她沒有再說話。
「那我要怎麼打發暑假?」婕妤有些沮喪。
「隨便晃晃,睡到自然醒,不是很愜意嗎?」
「妳要去哪里打工?」
「還沒找。」
「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不是『嚴重』啦!我只是想跟一般人一樣,放假打打工。我不想整天都待在屋子里,跟他們四眼,不!一大堆眼楮對望,再說管漢杰也會常來我家,關于他的事我要好好想一下。」
「他跟橡皮糖一樣嗎?」
小徐想了一下,「不是這個意思,他其實很賣力的在生活,他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我想,他很努力。我該學學他,靠著自己的能力過生活。」
「他家不給他錢嗎?」
「不是,他堅持不拿。」
兩人有短暫的沉默,似乎為自己以往的行為「反省」。
「我也去打工。」婕妤說。
「妳不必那麼辛苦,沒人跟妳比。」
「我到洪士關那里打工。」婕妤的眼楮閃爍著光芒。
「他會用工讀生嗎?」小徐的眼光定在某一點,但又彷佛沒有焦距。
「我跟他『盧』。」婕妤高興的說。
「你們進展得如何?」
「還不錯!我喜歡英國紳士,洪士關就符合這一點。」婕妤正色的說,她很少有這麼嚴肅的表情。
「以前的廣告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我覺得認真的人都值得尊敬。」
「包括管漢杰?」婕妤歪著頭說。
「嗯!他算是很認真。」
「妳打算跟他交往嗎?」
「或許吧!我還沒準備好。」
婕妤沒邀小徐一起到洪士關那里打工,她打電話給洪士關,洪士關有點為難,他說公司不大適合請工讀生。
「沒關系,我幫忙接電話就好,我的聲音很好听哩!」
「時薪要多少?」
「隨便啦!小徐要去打工,我一個人無聊,所以我打工是打發白天的時間。」
電話里突然沒有聲音,婕妤以為收訊不好,她再度「喂」了一聲,洪士關也同時說︰「一百二好嗎?」
「好!」婕妤對錢沒太大興趣,她無須為錢操心,她不用工作每個月一定有三萬五千元入到她的戶頭,她要工作唯一的原因是解決「無聊」這件事,另一個隱藏性原因是她可是不用約時間就可以和洪士關見面,不過她明白隱藏性原因大過于解決「無聊」的原因。
洪士關吸引婕妤的理由在于他不會像憶如一樣把一些不怎麼好听的字眼掛在嘴上,婕妤甚至認為洪士關喝了英國的墨水才會如此具有紳士風度,這也是她思考到法國讀書的原因,但這個念頭出現在她腦海的次數不多,如果她離開洪士關,她的留學變得沒有意義。婕妤對服裝設計有興趣,但她沒想過畢業之後是否要從事這個行業,或者說她還沒思考兩年後的問題。
兩年,太遙遠了,遙遠到無法觸及
婕妤向洪士關要制服,洪士關說工讀生不必穿制服,他要婕妤準備兩套粉色系的套裝,婕妤很不服氣,她說麥當勞的工讀生也穿制服。
「妳可以去那里打工。」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女孩生氣的說。
「這是我的事業,不能和其他的事混為一談,其他的事我都不講究,此時我維護的只有我的事業。」洪士關的表情不但認真,也稍微有點光火的樣子。
(來不來隨妳。)這是目前的氣氛。
婕妤大概不曉得「求人」的滋味,她的字典中沒有這兩個字,所以她既生氣又無奈,而且她的生氣大過于無奈,她也只能生氣!
這個怒火跟她回家,她從冰箱拿出優格,大大地吃了兩口後又塞回冰箱,隨後她到浴室點上柑橘精油,然後打開蓮蓬頭讓涼涼地水往頭上沖下來。
(點精油是憶如的交待,她說洗澡為的是放松心情。)
「跩什麼跩?又不是只有你這間公司,你只是會利用噱頭罷了,誰知道你讀的學校院長是不是真的叫威爾遜。」婕妤對著透明的沖澡間發脾氣,她說話的聲音很大,所以她听不到另一個聲音,直到另一個聲音超越她。
「婕妤!」憶如在喊她。
「什麼事?我在洗澡。」
「妳自己一個人嗎?」
「不然咧?」
「妳跟誰在說話?」
「我跟空氣說話,我是白痴,可以了嗎?」
「妳怎麼了?」憶如走進婕妤的房間並拉開浴室的門。
「請注意一下我的**權好不好?」婕妤扯大了嗓門說。
「喔!」憶如被婕妤的氣焰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一步並關上浴室。
二十分鐘後婕妤才濕著頭發走出來。
「妳今天吃了勁辣雞腿堡嗎?火氣那麼大。」憶如喝著加了天竺癸和橙花純露所調配的能量水,這是憶如直銷產品的新貨,她們給了一個名字叫『療愈之泉』,以公司的說法,若能使用阿爾卑斯山的天然水則有相乘的效果,阿爾卑斯山的天然水一公升要兩百元,購買的客人很多,他們認為沒有受污染的水不但可以清腸整胃也可以洗滌心靈,至于這種說法從何而來倒是沒有人考證過。
「妳一定要用這種揶揄的語氣說話嗎?」婕妤把怒氣潑向憶如。
「哎!是誰招惹妳了?奇怪了,我是好意問妳,妳卻把我當出氣筒,我們一事對一事,惹妳生氣的不是我,妳不要火燒過頭。」憶如好像也動了肝火。
婕妤臭著臉擦著頭發,憶如不高興地再度說︰「是誰惹了妳?」
「洪士關。」
「他怎麼了?我跟妳說過了,妳的年紀不適合跟他交往。」
「那要像妳這種年紀才適合跟他交往?」婕妤的眼光充滿『想想妳幾歲』的輕蔑,憶如看了不禁火冒三丈。她說︰「正是,他怎麼會喜歡妳這種黃毛ㄚ頭,什麼事都不懂,每天只曉得到哪里看電影,或是有什麼新的垃圾食物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