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郁離臉色微微一怔,「你胡說什麼?什麼皇帝夢!丁柔,你瘋了不成,這種話怎可隨便亂講!」
此時,皇帝正是春秋盛年,一直都沒有立誰為太子的事兒定下來,為的不就是防止兄弟內斗,霍亂宮闈麼,此時,丁柔說這番話,若是讓別人听見,一定會認為他風郁離對皇位有覬覦之心,到時候,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丁柔掩嘴一笑,「看來是臣女失言了,請殿下恕罪,方才臣女的話殿下可當做耳旁風,吹吹就過去了,告辭。」
說完,丁柔轉身離去……看著那飄然的背影,風郁離輕輕的低下頭,伸手下意識的模了模腰間的香囊…丫…
方才,他真想把這物件還給她,可是想了想,最終沒有付諸行動。
丁柔很聰明,像她這樣聰明的女人並不多見,他瞧得出來,風郁寒很喜歡丁柔,也有納她為妃的想法,可是這樣的丁柔,不止他風郁寒一個人喜歡……
其實,丁柔說的制敵之策雖然下作,可不得不說,此時此刻,這的確是對自己最好的方法,一來自己可以不去戰場,二來,這種方法要比耗時耗力的真槍實戰要省時省事的多,若是牧族一旦得了瘟疫,那麼他們的戰斗力會大大下降。
打架殺人方面,漢族本就略略遜色,再加上這些年一直未有戰事,天朝的軍隊大有養尊處優的趨勢,哪里能敵得過生猛的游牧民族,但若是他們得了瘟疫不爭氣,那他們便會吃大虧媲!
丁柔回去的途中,為了避免與別人照面,故意找了一條繞遠的路走。畢竟她剛剛與三皇子接觸過,若是被人見了,總要生出些是非。
她之所以幫助風郁離出謀劃策,並不是自己多看重這個男人,雖然風郁離較風郁寒心機更深,更加適合當這天朝上國的皇帝,可是誰當皇帝又與她丁柔有何干系?
她不過是痛恨風郁寒的魯莽和那張與寒鷹一模一樣的臉罷了!
這皇宮偌大無比,丁柔越走越深,最後竟然丟了方向,直接迷了路。
「小賤蹄子,還想溜出宮去,看我不打死你!」一個尖銳狠礪的女人的聲音冷不防的傳入耳朵,丁柔忍不住的停下腳步,順著聲音的來源看了一眼。
「秋風姑姑,我娘並重,我只是想回去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面,在她床前盡盡孝道……啊!秋風姑姑,饒了我吧!」緊接著,一個女孩兒哀求的聲音傳入耳朵。
丁柔看見這是一座比較偏僻的院子,院子里歪歪斜斜的種著幾株桃花,一看這便是下等宮女住的地方!
而就在那桃花樹下,一個年老的姑姑正拿著藤條使勁的向著一個小丫頭的身上抽過去!
啪!啪!
丁柔甚至能听見皮開肉綻的聲音。
「盡孝道?你想得美,你難道不知道,一進了這皇宮,除非死,要不然,你就別想出去!痴心妄想的東西!」
丁柔心里莫名一緊,倒不是她覺得那小宮女有多麼可憐,只不過,她看見秋風姑姑臉上那一片橫肉,這種恃強凌弱的主兒,她見一次就想打一次!
「喲,這大晚上的也不讓人安生,秋風姑姑,您這是做什麼呢?」
秋風姑姑一抬頭,剛想問問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妨礙她管教奴才,一見是個身著不俗的女子,臉上的專橫立刻演變成微冷的嚴肅。
「你又是誰?」秋風姑姑表面上雖然禮貌,可心里卻是另有一番盤算。
她已經年逾四十,在宮里也服侍了幾個妃嬪,莫不是眼前這位是新進宮尚未照過面的小主?若真是如此,她還真不能得罪眼前的女孩兒,若哪一日她能為妃為嬪,還不得給自己小鞋穿麼。
丁柔挑眉一笑,「我是太後的上座貴賓,丁柔,秋風姑姑著大晚上的不睡覺,還辛辛苦苦的教訓宮人,真是辛勞啊,只是不知道這丫頭到底犯了什麼錯,惹得姑姑這般動怒。」
秋風姑姑臉上緊張的神色頓時松懈下來,原來不是小主,不過,太後的貴賓也不可小覷,前幾日听宮人閑談,說這位五小姐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把太後哄得樂樂呵呵,既然如此,自己就更加不能得罪了。
「哼,這個小賤人竟然想私自出宮!簡直可惡至極!」說著,秋風姑姑揚起一腳,狠狠的穿在了小丫頭的肩膀上。
本來已是渾身傷痕,又加上一腳,小女孩兒撲騰一聲倒在地上。
「秋風姑姑莫要動氣,為著這樣一個宮人氣壞了,豈不是得不償失!依我看,今兒天色也不早了,若是要懲處,也等明日再說吧。」
秋風雖然對丁柔禮敬有加,可這丫頭到底是自己手下的奴才,丁柔這麼明目張膽的為她求情,無疑是在挑戰她的權威。
「喲,丁小姐管的可是越來越多了!我管教自己的宮人,也要您來指手畫腳嗎?丁小姐伺候太後已經萬分勞累,這樣的事兒,我哪敢讓丁小姐費心呀,我看,您還是請回吧……」秋風姑姑不滿的睨了丁柔一眼,尖酸的老臉上流露出了幾分不削!
丁柔勾唇一笑,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台眼眸,看見秋風姑姑臉面上還是殷勤的笑意,慢悠悠的說道︰「是啊,伺候太後的確是勞心勞力呀,不過這都是我分內的事情,倒是不覺的勞累!倒是秋風姑姑你啊,叨擾了太後安寢,冒犯了天威,你可知罪呀?」
秋風姑姑頓時臉色一冷,「丁小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哪里冒犯太後了?」
丁柔負手而立,看了看地上趴著的小丫頭,瞬間將那帶著些許怒火的目光掃向秋風,一字一句的問道︰「秋風姑姑剛才說,這丫頭是您的宮人!這皇城之中,哪個人不是皇上太後的?退一萬步講,這丫頭也該是某位宮嬪的!你算的哪門子的主子?恩?若是這話傳到太後或是皇上耳中,肯定是要治秋風姑姑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丁小姐,做事可別得寸進尺!我敬你,是因為你服侍太後,可是不代表我怕了你,你……」
不等秋風說完,丁柔忽然喝到,「秋風姑姑,你也知道做人別得寸進尺是不是?那您自個兒應該知道,現在你應該做什麼吧……」
秋風姑姑半眯了眼楮,拳頭狠狠的攥著,許久,她才忍著胸口的怒火開口,「哼,今天這事兒,就這麼算了,不過還請丁小姐好自為之!」
語畢,轉身向著不遠處的住所走去,行到女孩兒身邊,狠狠的剜了一眼渾身傷痕的女孩兒,又忍不住的在她身上踹了一腳,嘴里還直嘀咕,「該死的賤丫頭,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丁柔迅速的走過去,扶起地上的小女孩兒,卻感覺手心濕熱,低頭一看,才發現手掌里竟然全是血,而那宮女的身上也是一塊好地兒都沒有,盡是藤條抽出的溢血的傷痕!
「感謝丁小姐出手相救!翠兒感激不盡!」
見到翠兒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丁柔看著也的確心疼,趕緊將她扶起來,「好了好了,你若是想感激我,就在你母親床前盡盡最後的孝道就是了……」
听見丁柔這麼說,翠兒的眼淚又是如斷了線的珠子涌出來,「小姐,翠兒無用,娘親病重,可是翠兒連出宮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你放心,明日我就去跟太後請旨,讓她放你出去,不過,你要答應我,半個月為期,半個月之後,一定要回來,知道嗎?」
翠兒微微一怔,隨後立刻搗蒜似的點起頭來,可這興奮勁兒還沒過,滿是淚水的小臉兒又垮了下來,「太後並不喜歡在後宮事上費心,這點兒小事兒,她老人家怎能管得?」
「太後的恩德,無處不在,她一定會管得!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待會兒會有人給你送藥來的……」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丁柔溫和笑笑,撿起地上的幾片桃花花瓣兒,托起翠兒的小手,輕輕的將花瓣放進去。
「都說美人哭泣是梨花帶雨,我看,桃花才真正配得起美人,瞧你長的清麗,我就將這花瓣當做薄禮送給你,願你能早日和你娘相見,日後能夠心想事成!」
語畢,丁柔拍了拍翠兒的小手,起身朝著別處走了去。
翠兒握著手中的幾片花瓣兒,粉女敕粉女敕的,雖然染上了血色,但是那嬌艷的姿態卻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
抬起頭,看著丁柔漸行漸遠的背影,翠兒握住手中的花瓣,「丁小姐,若有來日,翠兒定當以死相報今日之恩!」
隔日
丁柔正在用早膳,就听宮人來說,早朝的時候三皇子就向皇上覲見了御敵之策,雖然皇帝認為此招陰損,可那些文官卻非常欣賞,最終在群臣的建議之下皇帝也允了。
朝中之人紛紛說,過去皇帝因為他母妃的大不敬冷落了他,現如今,三皇子算是揚眉吐氣了。
丁柔將玉米羹送進口中,嚼了兩口,用絲絹擦了擦嘴角,這風郁離的確是個識時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