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氣女作家的愛情出路 第二章 相見不相認(第一節)

作者 ︰ 莫菲_馮

雪瑤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照三竿了,她很懊惱在她醒來的前一刻鐘還夢見江波。她夢見在以前他們常去的那條大學附近的清水河邊,江波騎著那輛粉紅色的賽車,自己則坐在車後座上。江波一路哼著那首他們百听不厭的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不緊不慢地按S路線前行著,自己則一手攬著江波的腰,一手握著卷成話筒樣的書隨著江波哼的曲子動情地唱著。可是,突然就變成另一個漂亮的女子坐在江波的自行車後座上,她自己卻站得老遠了。她大聲喊著江波的名字,但江波根本听不見,頭也不回一下,她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江波馱著那漂亮的女子,越騎越遠。

雪瑤回想著夢境,突然後悔昨天上了江波的車。在過去的七八年里,她幾乎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塵封起來,把所有的感情幾乎都投注到她的小說中。她唯一想著的就是要寫出個名堂來,要成為一個好的愛情小說家。無疑,她正在邁向成功——盡管沒怎麼接受過媒體的采訪,沒見媒體怎麼為她作宣傳,但她在讀者和文藝作者圈中還是小有名氣的。雪瑤以為她可以好好地這樣走下去,可是當她見到江波時,她的思想,她的生活,她的寫作,一切都被打亂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甚至根本不想起床,不想走到電腦邊,不想出門,而只是漫無邊際地想著以前,想著她和江波可能的以後。

以前是多麼美好啊!那時,雪瑤,也就是當時的鐘祁祁才十八歲,才剛剛跨進大學校門。步入大學這個新的人文和生活環境,她和其他大一新生一樣充滿著好奇、驚嘆、憧憬。對于高年級的同學來說,這些新鮮的面孔,充滿朝氣的面孔總是會像磁石一樣吸引他們的視線。當一身白裙純潔得像白雪公主般的祁祁在迎新舞會上出現時,同樣吸引著很多男生和女生的視線,其中一個就是江波。

「鐘祁祁,很高興在這里見到你,能賞臉跳個舞嗎?」這是江波對鐘祁祁說的第一句話,正是這一句話成了他開啟愛情之門的鑰匙。祁祁很驚訝于江波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因為這是她才剛進校門的第五天,班上也沒幾個認識她的。她瞪著充滿驚訝之色的雙眼,疑惑地看著江波。江波不無得意地說︰「我早就認識你了,我們是新一中的校友呢。我叫江波,高你兩級,現在讀商貿系。你記得吧?那時你高一,總愛在做完作業後懶懶地伸個懶腰,然後精神抖擻地大叫一聲‘青春萬歲’,然後一陣風似地跑出教室去打球、買零食、租言情小說。星期天下午休息時間,別人用于爬書山、游題海,你卻不時地出去逛街、游玩。呵,你可能自己不知道,你跟周圍的人不太一樣,所以就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你,包括我。」

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面對認識自己的校友,祁祁覺得有一種暖暖的親切感從心髒流向全身每一個細胞。她那時還不會跳舞,江波便耐心地教她。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他們竟在舞會結束後,不約而同地向對方伸出了手,兩只手握在一起,他們的愛情也便開始了。

似乎一見鐘情的愛情模式是最不可靠的,因為當你愛上那個人的時候你甚至根本不了解他/她。江波和祁祁就是這樣,初次戀愛的他們對愛情有著大為不同的看法——祁祁受言情小說的影響,覺得愛情應該是浪漫的,只要用心付出,在物質十分缺乏的情況下也同樣能夠讓愛情充滿浪漫的溫馨,而江波受他家庭的影響,認為愛情就和生活一樣是現實的,浪漫並不能當飯吃,相愛的兩個人只要互相關懷、彼此照顧、相互忠誠就是最完美的愛情了。祁祁一次次地期待江波在情人節、生日、紀念日時做出一些浪漫的舉動,但江波常常一點動靜都沒有。為此,他們便開始賭氣、吵架,連祁祁離開江波也是因為賭氣。

祁祁不得不承認,從她第一天見到江波時她就打心底里深深地愛上了江波,當她牽了江波的手時就已經幻想著這將是她一生的最愛了——許多愛情小說都是這樣的,她堅信她和江波的愛情也將是這樣的。所以,盡管祁祁不滿意江波的愛情理論和某些實際表現,但她還是不願意離開江波。于是,她開始以寫愛情小說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內心深處埋藏著的浪漫烈火。當她興高采烈地把她創作的第一篇愛情小小說給江波看時,江波的反應沒有祁祁所期望的贊賞、鼓勵,他的反應是無動于衷,而且鄭重其事地再一次擺出他的愛情觀點︰愛情不是小說,沒有那麼絢麗多彩;愛情不是童話,沒有那麼神奇美幻;愛情是現實的,有的只是平實和苦難。

但是,這並沒有打擊祁祁的積極性,倔強的她反而更加投入地編織著一個又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並且以瓊瑤為榜樣,發誓要成為一個有名的愛情小說作家。江波不理解祁祁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他無數次地勸祁祁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把心思放在學業上。但祁祁堅決不放棄,就算是她唯一的親人——她的媽媽也不能動搖她的決心。所以,有一天,江波忍無可忍地向她發出最後通牒︰「要麼選我,要麼選你的愛情小說。」自然的,祁祁賭氣地選擇了愛情小說,並不惜與她相依為命的媽媽鬧翻天而毅然放棄學業南下開始了她飄搖的生活。

現在,雪瑤再想起以前和江波賭氣、吵架的細節時,她覺得那時雖然年輕、幼稚,但在如今的她看來,當年的所作所為其實也是愛情里的另一種浪漫。只是,事過境遷之後,在這樣的情景之下讓她再見到江波,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是否還能繼續未了的緣分呢?雪瑤想著一切可能和江波再續前緣的理由,想象著與江波再在一起後可能的三個人一個家的生活方式,以及可能出現的種種矛盾……

這時,她覺得累了,肚子也在咕咕叫了,她決定先把江波放在一邊,起床弄點吃的。于是,她伸了伸懶腰,大叫一聲「我的愛情小說萬歲!」然後,精神抖擻地起床來。

冰箱里已經沒什麼菜了,雪瑤想了想,決定做一份生菜沙拉,這是成為她男朋友第一天就被她甩掉的Lemon教會她的。雖然Lemon用一份生菜沙拉讓雪瑤感覺到了愛情的浪漫,但另一位等著他去跟她一起做生菜沙拉的女孩子的曖昧來電卻將這份浪漫徹底地摧毀了。這離她的完美浪漫愛情的標準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她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將Lemon掃地出門了。

雪瑤正準備動手,電話鈴響了。猶豫了半秒,反正有電話錄音,雪瑤決定不接電話,繼續做吃的。

雪瑤听到一陣夸張的笑聲和一個得意忘形的聲音從電話機里傳出來︰「哈哈哈哈,你運氣實在不好,我現在已經溜出家門老遠了,有什麼事听到嗶一聲後留言,至于什麼時候答復就看我什麼時候回家了。」然後是嗶的一聲,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了︰「原來你不在家啊,我是文化之旅雜志社江波。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喝咖啡。請盡快與我聯系,再見。」一听是江波,雪瑤的手在冰箱前定格了一秒鐘,然後飛快地跟到電話機旁,提起電話,在江波就要掛線的前一秒說道︰「喂,別掛!」

那頭的江波顯然有一些驚喜,說道︰「雪瑤,你在家啊!什麼時候有空呢?」雪瑤竟有些吞吐,「我,我現在,現在算是有空吧,但我還沒吃飯。」江波毫不猶豫地說︰「這簡單啊,我先請你吃飯,再請你喝咖啡,如何?」

當雪瑤來到江波面前時,江波禮貌性地站起欠了欠身,然後問︰「想吃點什麼?」「客隨主便,你點吧。」雪瑤也禮貌性地回答。「你喜歡吃生魚片嗎?這兒的生魚片做得不錯。」

「你會吃生魚片?」雪瑤驚訝地問。因為她記得當初江波吃不慣生魚片,覺得太腥,就算她硬要點生魚片吃,他也要捂著鼻子轉過頭等雪瑤把生魚片吃完了再吃其他的菜。

「怎麼?你不喜歡嗎?是不是覺得腥味重了?告訴你,以前我也不吃,但遇到我妻子之後就學會了。其實,你也可以嘗試一下,將魚片放進嘴里暫停三秒,不要去想魚腥味,然後再細細地嚼,你就會慢慢品嘗出很美妙的新鮮魚香味兒了……」

听到江波講起他的妻子,雪瑤心里又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怕江波再說下去,自己會難受,所以,沒等江波把話說完,她就插嘴道︰「不是,我很喜歡吃生魚片的,只是我有很多朋友都不吃,我以為你也不吃。我不挑食,你隨便叫兩個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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