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自由地滾著,像一顆珍珠,垂。地上卻流著很多血,有一條狗在舌忝。我嗷嗷叫著,因為痛,所以我的淚像珍珠斷線般流了下來。誰叫我賤,討厭的女人。難道是我的無能,想到這里,我陰陰地笑了。
門像地獄之門一樣為我敞開著,我感到有一絲絲的爽,畢竟我還活著。嘿嘿,我偷偷的笑著,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有命在,哪怕就如在地上舌忝吃我血的狗,哼哼,總有我爽回來的一天。
忽然,門「吱牛」的一聲響了一下,一只貓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一雙綠油油的夜眼,仿佛在提醒我這是在夜晚。是的,夜已經很深了。義父,我認為義父是一個「老雜種」。我躺在地上全是拜他所賜,一頓老拳喂得我飽飽的,我的魂靈兒幾乎快要被他打出竅了,古人雲︰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算是領教過了,不過我永遠成不了佛,義父才是「佛」,江湖人稱「獨腳銅佛」,他雖然只有一只腳,但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馳名武林。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我介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善不惡之間,成不了大器,常常說長長說的就是我的平庸。但我常說,平淡是真,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像你一般又能怎樣,還不是少了一只腳。義父卻說,柯羽啊柯羽,雖然我少了一只腳,但是我這偌大的產業,衣食無憂的生活,如花似玉的老婆,如日中天的名望,天下誰人能及,誰人能及,說完之後便是一陣梟鳴般的狂笑。
我的名字便叫做柯羽,也是義父給取的。那是在十八年前義父大戰爛柯山,單挑五斗錢幫十八位副幫主。經過一番苦戰,義父斷了一只腳,五斗錢幫的十八位副幫主卻都斷了命。義父因此一戰贏得了名,也贏得了利,同時也撿到了我這個孤兒。義父常說,當時他有一種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感覺,很像秦末大亂贏得了天下的楚霸王項羽。為了紀念他這成名一戰,從「爛柯山」三個字中取了一個「柯」字做我的姓,從「項羽」這兩個字中取了一個「羽」字,做我的名,給我取名為柯羽,並認我為義子。
當然,義父現在有鴉飛不過的莊宅,石羊石虎的墳頭,三妻四妾,成群的婢僕。但是,又能怎麼樣呢,在我眼里也不過是一幅畫罷啦。首先,他酒不喝,肉不吃,女人不踫,衣衫總是那套舊的。也無非一日三餐,三餐里面多了幾樣菜蔬,他依然過得是苦行僧的生活。他的所作所為常常令我不解,並且我年紀越大越是不解。總是認為,他拿自己的一只腳換來了這幅畫,真是不值。義父卻不這樣認為,他常說我這個武林盟主的位子豈是一般人擔當得了的,最起碼還有名。嘻嘻,最起碼還有名?義父真是個傻瓜,區區蝸角虛名豈不是讓自己活得更累,所以義父才剛四十幾歲頭發胡子就已經開始白了。看來這幾年義父的那些藏書我是一點也沒有白念,人是越來越看得開了。義父卻總是藏,從來不念,他的書是用來給他裝門面的。他常常說,我最討厭看書念經,我到少林寺是去學功夫。學來功夫干什麼用呢?報仇,義父有一個仇人,不過早給他殺了,好像是一個縣官,有道是︰滅門的縣官,他在五歲的時候全家慘遭一個縣官滅門。正當全家殺得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有一個少林寺的僧人路過救了他,之後更收他為徒。義父便學藝,報仇。仇報了之後,師父說他塵緣未了,令他還俗,于是義父還俗了。還俗之後義父在江湖上闖下了好大的名頭,被武林公舉為武林盟主,財雄勢大, 赫一方。
義父說有錢還是好的,可以把他那只斷腳換成了銅腳。現在他還了俗,更多的人不再叫他「獨腳銅佛」,而稱呼他為「獨腳銅人」。義父不介意別人怎樣稱呼自己的外號,他更喜歡自己「獨腳銅人」這個外號,盡管這也是一種兵器的名稱。他常常說,黃金一萬兩,值,雲南百巧堂練七星這小子果然稱得上一個巧字。雖然那只是一只銅腳,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感覺,但江湖上每個人都知道,那是一件極為厲害的兵器。
義父的真實名字,只有我知道。未還俗之前大家都稱呼他為智清大師,還俗以後他的俗家名字叫楚阿毛。他說這是他父母給他取的,他還俗以後去過他的故居,看到在他家祖墳碑上都是楚姓,影影約約記得父母曾叫過他阿毛這個名字。不過楚阿毛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在他向我傾吐心事的時候,我知道他很想念父母,他說他還有個姐姐。自從當了武林盟主之後,為了應付江湖豪客給自己取了一個響當當的名字,「楚希霸」,听來有點像「出息罷」。在外人的眼里義父一定是一位很有出息的人,但在我的眼里他卻是個沒出息的老實頭。這一點義父自己也清楚,他常說自己是︰「土命人心實」,雖然有錢有勢,但一點也不會「作威作福」,即令對待易安居院子里的每一個佣人從來也都是客客氣氣,沒有半分倨傲之色。
到了後來,義父更認為自己不會持家,把持家的權利交給了三娘。三娘名叫顏如玉。三娘的確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一雙會說話的眼楮好像能看到你的心里,你心里有什麼話,她都能想辦法讓你說不出來,簡直是精明能干到了極處。大娘和二娘是一對孿生姐妹,大娘叫燕然,二娘叫燕語,也均是出類拔萃漂亮的女人。此外義父還有暖雲,暖雪,暖晴,暖照四個光彩照人的侍妾,數百名精干利落的男丁女佣。我們這一大家子住在杭州城最出名的巷子,錢柳巷,傳說這條巷子在很久以前有一棵搖錢樹,當然這只是傳說,傳說大都可以隨便說,但住在這條巷子里的人,卻都是說一不二絕不隨便說一句話的響當當的人物,或者特別有錢或者特別有勢,半點都不含糊。當然隨便說的人也不是純粹沒有,但義父對我卻從來沒有隨便說過一句話。他說自己雖然是個男人,但為了練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曾發誓終身不近。所以所謂的三妻四妾對于他來說一直也就是個擺設。
我們這座宅院有一個好听的名字,「易安居」,在這樣大的都市,想要容易的安居下去是不容易的。從前有一位大詩人大概是在長安,作了一首關于草的詩容易的安居下來,好像叫白居易。長安是歷朝古都,杭州曾今也是南宋偏安一隅的都城,向來市肆繁華,人口稠密,物價地皮幾乎天天都在漲。義父剛開始住在這個地方不習慣,常道︰「嗨!還是廟里清閑,住在這個地方累也累死了。」
大娘二娘比我大不了幾歲,三娘和我同歲,暖字輩的要比我小一些。我是這個家真真的男人。剛開始未知人事的我被丫鬟翠蓮引誘**,到得後來為了修煉采和功,在義父的許可下,我更是毫無拘束地享受著家中的所有美女。義父為了面子娶了七個老婆,為了里子便宜了我這個臭小子。而今天我卻挨了他的打,雖然只是皮外傷,但我心里傷的卻更厲害。我傷了義父的心,義父要我練一門絕世神功,也就是采和功,用意是讓我拯救整個武林。采和功故名思義,男女陰陽調和,以蘊先天真氣,但男女陰陽調和之時練功之人一次也不能泄身,否者便會前功盡棄,還得重頭再來。為練此功,義父更托人買來千兩銀子一粒的壯陽藥「龍精虎猛丹」作為我的常備用藥。今天早上,我剛剛從暖雲身上下來,雖然有龍精虎猛丹這種靈丹為助,但一個晚上的鏖戰,我也不免感到有一點疲憊,正準備小憩一會去吃早飯。只听得房門「砰」的一聲大響,從房門口跳進來一個如狼似虎的人,正是義父。只見他血紅了雙眼,罵我是個不長進的東西,眼看武林劫難就要來臨,卻又不肯用功,動一些婬念,讓三娘懷了種。說句實在話,這件事情真是難辦,既要和女人同房,又不能泄身,這種功夫不練也罷。但義父對我恩重如山,我如果不報答他的養育之恩那真是禽獸不如。他常說,現在整個武林讓他罩著,將來罩著整個武林的人肯定是我。眼看武林大禍迫在眉睫,我要是神功不成,整個武林將會慘遭屠戮,甚麼少林,武當,昆侖,峨眉,華山,泰山,衡山,恆山,黃山等各大門派將會不復存在,自然也沒人再听義父號令,他這個盟主也將會徒有虛名。而我作為他唯一的兒子必須拿出一些狠心來,也就是說和女人同房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但不能泄身一次,練成「采和功」,拯救整個武林。
關于這種武功我不大信,義父也不大信,但義父說關于采和功的理解莫過于號稱當今天下第一智者的「天書老人」疏通鬼了。據說他也已經有一百多歲了,正所謂人老成精,物老成怪,大家都認為「天書老人」的話肯定沒錯。即使是錯,大家都認為即使是死馬也得當成活馬醫。那是因為武林大禍迫在眉睫,辦法大家也都已經想盡了。武林大會也不止開了三次五次,多次討論也沒有個好的辦法。最近的一次武林大會,也只有「天書老人」的一席話令所有與會的各派掌門人大叫言之有理。他說數百年前有四位結義的正派武林高手,江湖人稱「逍遙四絕」。這四個人的武功早已進入化境,但有一個人對他們卻不屑一顧,依然我行我素,殘害我正派人士,這個人就是江湖人稱「樂無常」的魔教教主西門極玉。五人約好一決高下,于是就在華山之巔,拼斗了七日七夜,各出平生所學,最後還是魔教教主技高一籌,以天愁地慘,鬼哭神嚎**打得「逍遙四絕」大敗虧輸,但他也受了極重內傷。「逍遙四絕」痛定思痛,認為己方在武功招數上顯然已有過之,輸就輸在內力上,因此四人潛思三年,終于創出了這套震古爍今的內功心法,采和功。采和功神功初成,卻听說魔教教主西門極玉由于內傷不治,在三年前便已經死了。故老相傳,這套內功心法非常繁復難練,修煉之人若是沒有極高的天賦,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變得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為世所棄,因此數百年來極少有人能夠練成。為今之計只能是有人習練這套武功以當這場武林劫難。武林大會最後公舉還是由當今武林第一高手,也就是我的義父,當今武林盟主「獨腳銅人」楚希霸擔當此任。
采和功的心法秘笈數百年來由武林中久負盛名的少林派和武當派輪流保管,每三十年更替一次。這次正好輪到武當派保管。武當派掌門憂道子關一平和我義父是過命的交情,武林大會決定由武當掌門帶同手下九位及門高弟從湖北武當護送到杭州楚宅。這個消息自然也是不脛而走,現在的魔教——積善教,自然少不了圍追堵截。積善教是近十多年來崛起于武林的一大邪教。教主「子午女乃女乃」高妙真亦是武林中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據說她年高百齡,卻青春美妙如二八處子,出道三年便創下了威震大江南北的積善教。積善教名曰「積善」,實則作惡多端,掀起江湖腥風血雨無數。本來正派人士‘戮力同心,其利斷金’,倒也沒把積善教放在心上。不過近年來積善教教主「子午女乃女乃」高妙真為修煉昔年魔教教主「樂無常」西門極玉曾經修煉過的鬼哭神嚎,天愁地慘**,每日子午兩時飲一次人血,倒是令武林各大門派大為震恐,「子午女乃女乃」之名也由此而來。
武當掌門憂道子關一平師徒一行十人到達杭州的時候,只剩下了憂道子關一平一人。義父大吃一驚立馬到杭州府最大的酒樓歡喜樓給憂道子壓驚,順便也給自己壓驚。其時「壓驚」的人有很多,其中也包括了我。我對憂道子的映響不深,對他的兩道眉毛映響倒挺深。憂道子沒有眉毛,光禿禿的一張臉,胡子也沒有半根,兩只眼楮小的有如綠豆。想不到威震當今武林的武當派掌門居然如此的貌不驚人。他一口湖北腔難听得很,只听他一口一個「嗯哪」,「鍋鍋」,「照人」,「粗卡」。我听了半天終于听懂他一句話,就「上茅廁」這一句話是一句官話。
到了晚上,武當掌門憂道子就住在我們楚宅。楚宅房舍極多,連上廚房和茅廁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間。我知道當晚義父一定又和憂道子躲在了後花園那間「金鑾茅廁」內密談。我認為義父是武林盟主,也就是當今的功夫皇帝,所用茅廁稱之為「金鑾茅廁」也不為過。義父每個月到賬的各地保護費不計其數,本來存入錢莊也未始不可,但義父看著那一張張紙做的銀票,總是感覺心里不踏實。為了儲存方便,兼可防盜,義父將所獲金銀熔鑄成了一塊塊方圓一尺的金磚銀磚,並把金磚銀磚鋪在茅廁地下。任意一塊金磚或是銀磚就是黃金萬兩,白銀數千兩,實是沉重已極,尋常不會武功之人想要挪動一步也是極難。即使身有武功之人想要偷走一塊也是極難,義父這個法子真可以說是大巧若拙,大智若愚。我躡手躡腳的躲在了那間茅廁外窗下,正要偷听,忽然「呼蓬」一聲,後腦勺被人擊了一掌,就此昏迷不醒。
等到醒來,已是在我的房間,義父兩只眼楮直勾勾的望著我。看到我醒來恢復神智,義父一副很高心的樣子,義父告知,我是被埋伏在「金鑾茅廁」外的「木豬」擊中。我想︰都怪那個討厭的百巧堂堂主練七星,說什麼買一送一。義父的銅腳是他給裝的,為了討好義父,臨走時還送了義父這麼一個古怪的「木豬」,怪不得義父說值。黃金萬兩那,好重的一塊金子。
義父告訴我武當掌門憂道子關一平已經走了,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下了一件禮物。說著掏出了一條內褲,說道這就是武當掌門憂道子關一平千里迢迢送給我送來的禮物。我心想︰想不到堂堂一派的武當掌門千里迢迢送給故人之子的居然只是一條內褲。
只見這條內褲用粗布縫制,毛邊累累,十分平平無奇。義父卻說,這可是武林至寶那,武當一派搭上了九條人命才給咱們送來,武當掌門為防萬一一直貼身穿在身上。說著遞了過來讓我瞧瞧,說玄機都在內褲里邊。我探頭一張,一股古怪之極的味道撲鼻而至,我又暈了過去。
待到再次醒轉,丫鬟翠蓮給我端來了一碗蓮子羹,我本無心食欲,但蓮子羹清香誘人,身邊的丫環翠蓮更是飽滿誘人,我四下一張發現我的臥室孤男寡女就我們兩人。翠蓮輕顰淺笑,手不停勺的喂我蓮子羹,我也開始對翠蓮上下其手。不一會兒,我們益發大膽,正要入港,忽听一聲咳嗽,義父「啪啪啪」的拍門。
翠蓮撲哧一笑,喂完我最後一勺,整整衣衫,過去開門。義父神秘兮兮的進來,悄聲打發翠蓮出去,從懷中又掏出了武當掌門憂道子的那條內褲,遞了過來。我心下一驚,連連擺手,說道︰「義父,我再也不敢了」。義父道︰「不用怕,我已經洗干淨涼了三天,並用玫瑰花露灑過,你再瞧瞧。」我心存疑惑,接過來看了看,提到鼻邊嗅嗅,果然有一股玫瑰花的香味。說道︰「義父,你對我真好。」義父道︰「你看看,內褲里面用金絲線繡了采和功的功訣。」我翻開內褲,只見內褲里面用金絲線密密麻麻繡滿了字。接著義父把采和功這門武功秘笈的來龍去脈和當前武林大禍迫在眉睫的形勢向我簡略說了一番。我邊听邊想︰看來我這昏迷不醒的三天,義父也是著急壞了,但我心中有一點疑問不得不問。我于是道;「義父,采和功你練不是更合適麼?」
義父道︰「我練,我不是不想練,是沒福氣練,之所以讓你練是因為你天賦異稟。」我說︰「我又有什麼天賦異稟了,還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義父神秘兮兮的一笑,說道︰「你想想,從你七歲到現在,義父哪一樣功夫沒有你好?」我心中一亮,沖口而出道︰「‘尿功’。」義父笑道︰「對,其時我早就應該知道你天賦異稟,想不到你原來更是適合修煉采和功的上上之選。」
記得在我七歲那年,義父有一天練功之後感到無聊,呆坐在石凳上看鳥。那是只畫眉鳥,鳴聲婉轉,奔躍迅捷,一會兒上樹,一會兒入草,忽然奔向我的身前。義父身形一縱,探手去抓那只鳥兒,鳥兒雖然靈動異常,但義父身形更快,猿臂一伸,鳥兒已在他的手中。忽听義父「啊」的一聲大叫,接著義父伸手捂臉,口中喃喃地道︰「腐骨神水,腐骨神水,這真是報應,這真是報應那。」過了一會又道︰「不對,不對,‘毒娘子’的腐骨神水沾者立斃,為什麼我還沒死,奇怪,奇怪。」雙手慢慢從臉上移開,只見一丈開外有一只「小鳥」,是我用來尿尿的「小鳥」在盡情噴灑。一道清澈的水線筆直的射向我身前七尺遠近,然後以一個美妙的弧度灑落在地。義父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又放在鼻邊嗅嗅,恍然大悟地笑道︰「原來是你這臭小子的尿,讓老子虛驚一場。」頓了一頓,忽又驚道︰「你怎麼能尿這麼遠。」後來我才知道,義父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未必天下無敵,但童子功的功夫卻是天下無敵。關于功力深淺有個土辦法的測定,義父學成武藝下山那年,他的師父少林方丈遠能大師決定讓他下山之前和他的師兄弟們再考較一下武藝,武藝不成就不能下山。師兄弟們磨拳擦掌準備了幾天,義父更是躊躇滿志。因為義父知道自己身負血海深仇,練功之時不免更帶了幾分狠勁,江湖有言「人強需添九分狠,馬快要加十八鞭」。到了考校那天,大家吃過午飯,師兄弟們來到考校場上,各自來回奔跑跳躍,伸拳踢腿,先行松經活骨,等待師父來臨進行考校。哪知等了一個時辰,不見師父到來,卻來了香積廚的兩個火工頭陀。兩個火工頭陀抬著一大桶綠豆湯。其時方當盛暑,各人汗如雨下,于是興高采烈的喝了起來,只一會兒工夫,滿滿一大桶綠豆湯就被十幾個人喝了個底朝天。口中都道︰「還是師父他老人家懂得體恤徒弟。」喝完這一桶綠豆湯,大家都還有點意猶未盡,恰在這時,又來了兩個抬著滿滿一桶綠豆湯的火工頭陀。于是大家又是一陣海飲鯨吞,十幾個人都喝得肚皮鼓鼓漲漲,口角流涎起來。不一會兒,眾人紛紛要去解手。忽然一個人霹靂般地一聲大叫道︰「且慢」。只見方丈師父遠能從一株大樹後縱躍而出,道︰「不得尿尿,如果憋不住的話視作放棄考校,也就是不能下山。」眾人先是一怔,接著有幾個不準備下山的師兄弟,紛紛跑到樹後,大呼「快哉」去了。剩下的還有五位弟子,都是下山心切。大家雖然不知方丈師父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知道方丈師父向來言出法隨,說一不二,所以盡管五個人表情被尿憋得古怪,也不敢擅自尿尿。方丈師父把剩下五人帶到一排白楊樹之前,距離白楊樹一丈外站定。五人站成一排,師父道︰「尿罷。」師父一聲令下,五人迫不急待的一陣月兌褲猛射,大呼「快哉」。過了一會,只听師父道︰「好好好,智清,難為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造詣。」方丈師父指著左手起第五棵白楊樹道︰「各位請看,這棵白楊樹是當年師父我和你們師叔祖靈風大師較藝之樹。」方丈師父說著又向前走近兩步,伸手指著樹干中間道︰「,你們看,上面這個小洞是你們師叔祖當年站在和你們同樣遠近的地方一泡尿射下的,下面這個洞孔卻是師父我當年站在和你們同樣遠近的距離一泡尿射下的,別看這小小一泡尿,功夫高低卻是一目了然。」五人一時驚詫莫名,心中均道︰怪不得少林武功數百年來號稱武林泰山北斗,果然是非同小可,就連平平常常撒泡尿也具如此威力,這要是兩位大師在如此遠的距離尿在人的身上還不射個透明窟窿。接著方丈師父又道︰「各位請看。」說著指向右手起第三棵樹。這棵樹正是我義父對著撒尿的樹,只見這棵樹在離地三尺高的地方,濕了好大一片。方丈師父道︰「智清,難為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造詣,當年師父像你這般年紀就沒有你此時的功力,說道練功勤奮,咱們少林寺要推你為第一,這次下山,以你現在金鐘罩鐵布衫功夫的火候,用來報仇已是綽綽有余,但如果想要在江湖中揚名立萬,還需苦練三年五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