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不 第二章 三結義 (四)

作者 ︰ 天外謫仙

我道︰「琥珀倒不至于罷,好像琥珀都是從石頭中挖出來的罷。」那人道︰「哎呀,誰說不是呢?不過和琥珀倒是很像,不仔細看是分不出來的。」我對真假琥珀研究不多,他要是說真的,我倒不易辯駁。劉愛鼠道︰「那你為何不叫它琥珀卻叫它虱子?」那人道︰「虱子是這塊琥珀的名字,況且我說的是吃人的獅子,不是咬人的虱子,這塊琥珀真正的名字就是獅子。就和你們家大人給你們取個名字叫阿貓阿狗是一樣的,是你們听錯了。」我笑道︰「虱子,獅子,我倒沒感覺有甚麼分別。」那人道︰「好了,我把這塊琥珀的來歷講完了,快把它還給人家。」劉愛鼠道︰「大哥,別給他,他胡說,天下哪有甚麼穿楊之露,貫虱之目的箭法,天下縱有此種箭法,又從哪里找穿楊之露,貫虱之目那種細巧的箭?」那人道︰「哎呀呀,這位小弟弟真是聰明,我剛才有一點沒有給你們細講,所謂的穿楊之露,貫虱之目的箭法不過是一種比喻一種境界罷啦,所謂的穿楊之露也就是貫虱之目,總而言之這也是我們後羿門練習射箭基本功的一種方法。我這樣大明大亮的說出來倒也不怕你們私下練習,因為若不是對射箭之術痴迷之人也不會下那樣大的功夫去練一雙武林少有的神眼啦。當然還有其它基本功夫的修煉秘法,因為你們不是本門弟子,我也就不一一指點的啦。」我道︰「那兄台神眼功夫定時厲害無比的了。」那人道︰「厲害無比倒談不上,三丈之內看虱子如兔子倒也是可以的啦。」我道︰「好,雖然這件琥珀不是我們之物,但你只憑一番說辭倒也難令我們完璧歸趙,你如果能把神眼功夫顯露一下我就還你。」那人道︰「好的啦,那你們出個題目罷。」劉愛鼠道︰「我這里有一只虱子,你若能在三丈之內看清楚它還剩幾只腿,那我們就還你,這個題目可以罷?」那人道︰「小意思的啦,不過你可要少折虱子幾條腿,虱子和你一樣也是怕痛的啦。」劉愛鼠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掉轉身,過了一會兒裝過身來,手中捏著那只虱子道︰「看罷,看看它還剩幾條腿?」那人道︰「四條。」劉愛鼠道︰「不對。」那人道︰「沒錯的啦。」劉愛鼠道︰「錯了,不是四條,是五條。」那人道︰「沒錯的啦,有一條你認為是它腿的東西是它的**啦。」我和劉愛鼠同時驚呼道︰「啊?」接著我們兩人便是一陣捧月復大笑。過了一會,我笑道;「兄弟,我算是服了你了,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塊琥珀還你。哦,是獅子琥珀不是虱子琥珀,哦,哈哈哈,兄弟你可太會說笑了。」那人接過琥珀道︰「笑甚麼笑的啦,難到你們不信人家的神眼,那條腿可真是虱子的**的啦。」我仍然笑道︰「信信信,兄弟,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塊獅子琥珀對你為何這麼重要?」那人道︰「哼,我憑什麼告訴你們,你們又不是我的兄弟啦。」我笑道︰「那咱們三個義結金蘭,你看怎麼樣?」那人眼珠骨碌碌轉了數下,忽然笑道︰「好啊,好啊,我正要找子午女乃女乃那個老妖精報仇,你們可以幫人家嗎?」我道︰「是兄弟肯定會幫的,不過你以後說話可不可以不要娘娘腔的啦,兄弟听起來怪難受的啦。」那人道︰「人家著急才這樣嘛。」然後我叫道︰「愛鼠,愛鼠,你過來。」劉愛鼠不答應,我轉過頭來,看見劉愛鼠還在地上一邊笑一邊打滾,笑得兀自沒有緩過氣來。過了一會,劉愛鼠從地上爬起來,笑道︰「大哥,笑死我了。」我道︰「愛鼠,我看這個人挺好的,咱們不如和他結拜為兄弟,一起行走江湖罷。」劉愛鼠笑道︰「同意,同意。」那人道︰「好的,不過還沒請教兩位兄台尊姓大名。」我道︰「在下姓柯,草字一個「羽」字。」那人道︰「小弟司馬長弓。」劉愛鼠道︰「我叫劉愛鼠。」之後三人敘了年齒,我年方二九,司馬長弓年方二八,劉愛鼠年方二六。三人就在大路上撮土為香,盟誓生死,義結金蘭,二人跟我念道︰「大路朝天,兄弟一邊,勿論死生,進退無間。」

結拜誓畢,我們三人還是沿著這條小路向杭州府進發。在路上邊談便講,二弟司馬長弓說他們後羿門是中原的一個名門大派,門主司馬弓是他的父親。不幸的是,滿門慘遭積善教血洗。這個獅子琥珀是他們門中信物,見此物如見幫主本人,他僥幸逃了出來本是要用這塊門中信物號召門中的一些隱逸高手重出江湖一起對付積善教。這次來到江南是要找他的師叔祖,江湖人稱電眼電射的高巔九。我和劉愛鼠都簡略的說了一下自己的事。從這條路到杭州府只有四五里遠近,路上滿是深深的車轍,離杭州府半里之處車轍忽然隱入一座密林。我道︰「咱們順著這條車轍再瞧瞧。我們三人順著車轍又走了大約半里多地。劉愛鼠突然指著前面道︰「大哥,這是你家的後花園啊。」我向前一張,只見花園內義父親手栽種的那幾棵羅漢松正在院內向我們探頭探腦,深深的車轍也在後花園門外戛然而止。我道︰「不出我的所料,這些車轍果然來自我家,果然是有人從此劫了我們家的金銀。」頓了一頓,我對三弟劉愛鼠道︰「看來你們稻花村慘遭血洗也定是受了池魚之殃。」

我們來到後花園門口,只見園門緊鎖,貼著大大的封條。我們翻牆進去,只見每一間屋子的門上也都貼了封條,院子里靜悄悄的,已是雞犬不留。我道︰「兩位兄弟,咱們在此多耽無益,現在日已過午,不如先找家酒樓讓大哥盡一下地主之誼。」司馬長弓道︰「也好,江湖有言‘肚子一空,萬事皆空’,餓著肚子自然甚麼事情也干不了。」

我們三結伴來到杭州府有名的酒樓,得意樓。我因為出手豪闊,視錢財如糞土,在杭州城有個諢號「斗金公子」。,我知道那是別人嘴上奉承我們家日進斗金,其實心里卻在說我是個名副其實的抖金公子,「一抖千金」。得意酒樓的店小二一見到我進來便滿臉堆歡,大聲道︰「呦,柯公子,哪陣風把你老人家吹來了,快里邊請。我們隨著小兒來到二樓一間雅致的小隔間。只見門楣上用金漆描著三個字「義滿堂」,筆法蠶頭燕尾,一波三折,頗得隸書神髓。小二道︰「今天你們剛好三位,咱就來學一下劉關張三結義喝它個不醉無歸。我擲出一錠二十兩的大銀,說道︰」有甚麼好酒,好菜盡管上,剩下的算是我賞你的。」店小二接過銀子道︰「多謝公子,請三位爺稍等,好酒好菜馬上就來。」不一會兒,酒和菜流水價的送了上來,酒是江浙名酒三白酒,菜是杭州名菜西湖醋魚,東坡肉,龍井蝦仁,叫花童子雞,宋嫂魚羹,斬魚圓,桂花鮮栗羹,糟燴鞭筍。

二弟司馬長弓是北方人,我正要向二弟司馬長弓介紹一下三白酒其實就是白面,白米,白水所釀,特別辣,東坡肉實際上就是酒和肉放在一起燒出來的,特別香。但看到他和三弟劉愛鼠狼餐虎吞顧不上說話的樣子,所以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二弟司馬長弓道︰「大哥,找‘獅子’找的我三頓飯沒吃,餓得慌,不過這些菜味道確是不錯的啦,等到了我們中原,兄弟請你吃我們家鄉名菜汴京烤鴨,蔥扒羊肉,清湯鮑魚。」三弟劉愛鼠道︰「大哥,我活了這麼大,第一次吃這麼好的菜。我道︰「好吃那就多吃點。」我雖然饑餓,但仍是慢條斯理的一邊飲酒,一邊夾菜。這些菜對于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早膩的我懶動筷子了。我們家的廚子是當今皇宮中最受皇帝老兒嘉靖賞識的御廚胡菜八的師傅胡八菜,據說他精通烹飪粵、川、魯、淮揚、浙、閩、湘、徽八大菜系,是我修煉采和功之後義父花萬兩白銀年薪請來的。

我們三人邊吃邊聊,我端起一杯酒道︰「當哥哥的今天高興,能夠結識兩位賢弟,實是三生有幸。」劉愛鼠道︰「大哥,兄弟不會武功,以後行走江湖可要拖累兩位哥哥了。」司馬長弓道︰「不會武功怕啥呀,有誰是打娘胎里帶武藝來的,以後有大哥二哥教你的啦。」我道︰「武功當然是很重要的,但在江湖上混關鍵是得多動動腦子,常言道得好‘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敵不過人多’。」司馬長弓道︰「大哥這句話說得對,咱倆以後唯大哥馬首是瞻。」劉愛鼠道︰「對,唯大哥馬首是瞻。」三人舉起杯一飲而盡。司馬長弓道︰「好甜,好辣,好香,好美,好像我們中原的寶豐酒啦。」

我道︰「積善教名曰積善,實則作惡多端,後羿門慘遭屠戮實是不幸,憑咱們三人之力是無法對付積善教的。我想我們一則是需得糾集武林正道各派高手對付積善教,二則是需得再投名師修煉一門上乘的武功。

司馬長弓道︰「大哥言之有理,我此來杭州府本是要找我的師叔祖,江湖人稱「電眼電射」的高巔九。不意卻和大哥三弟相識,兄弟對杭州府不熟,正好有二位可以給兄弟作一下向導。我道︰「不知令師叔祖在杭州府甚麼街巷居住?」司馬長弓道︰「杭州府可有個老鼠巷?」我沉吟道︰「老鼠巷,老鼠巷••••••」劉愛鼠突然道︰「我去過。」

杭州府市肆繁華,風物雅勝,素有人間天堂之稱,很多在宦林,武林,商林的名流皆隱逸潛居于此。我們三人在城內船上船下,車上車下,不辨東南西北曲曲折折的走了很多路,最後來到一個窄窄的巷子。劉愛鼠道︰「到了。」我們三人下車,只見一條幽深的巷子筆直延伸,巷子兩邊斜對門的院子比比皆是。此時已是黃昏。

我道︰「二弟,你知道是那個院子?」司馬長弓道︰「不知道。」劉愛鼠道︰「那就只好問問人了。」我們拍開一戶人家的大門,出來一個白發蒼蒼,顫顫巍巍,垂垂老的老年男子。我們說明來意,這個老年男子已經腦筋不靈,語言不清,我們費了好多的腦筋,費了好多的唇舌方才問出,在巷子深處最後一家有一個叫作高天九的人。司馬長弓道︰「‘天九’就‘天九’罷,等問出來皇上王爺,咱們也都成老人家了。我們告別老人正要走向巷子深處,老人家忽然清清楚楚的罵了一句「狗崽子」。我們剛剛轉身,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我道︰「‘老一回,小一回’,兄弟們不用計較這個老人家啦,咱們辦正事要緊。」

我們走了一會,來到巷子深處。不知不覺中,已是月色如雪,夜幕降臨。巷子狹小,只有一少半能夠溶溶于月,在月色襯托下,幽處更幽,寂處更寂。忽然听得「嘿,嘿,嘿,」三聲吐氣揚聲的聲音,接著又是「砰,砰,砰,」三聲急響。好像是有兩個人在比拼掌力,接著「蓬」的一聲大響,一個巨大的身影破門而出。司馬長弓快步搶上,叫道︰「師叔祖,我是長弓。」我們跟著搶上,只見一個高大的老者撲跌在地,司馬長弓立馬搶上扶起。接著一陣桀桀怪笑從院子中傳來,我們一起回頭望向院內,只見一個矮矮胖胖的黑衣人立在當院。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只見此人一部絡腮胡子,左眉尾有一顆巨痣。這人又是一陣桀桀怪笑,甕聲甕氣的道︰「我們積善教替天行道,賞善罰惡,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高兄願意加入本教,兄弟保你在教中可以擔任長老一職。」這時司馬長弓扶起那個高大的老者,只見那個老者須發如銀,面如金紙,一個大大的鷹鉤鼻。老者輕聲咳嗽了兩下,吐出一口血痰,喘息了一會道︰「龍游十三劍掌果然名下無虛,龍左使,不是老朽不給面子,只是老朽風燭殘年,早已退出江湖,不問世事,教主她老人家的好意就免了罷。」那被稱作龍左使的矮胖子道︰「兄弟也是奉命差遣,概不由己,高兄要是真的不給兄弟這個面子,倒是還有個折中的法子。」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滾圓的丹藥道︰「那就把這粒丹藥吞了罷。」

高巔九看到那粒丹藥,忽然變色,喃喃地道︰「五鬼蝕心,人面獸心,五鬼蝕心,人面獸心••••••」那龍左使道︰「高兄果然有些見識,你只要吃了這粒五鬼蝕心丸,每年五月端午我們積善教自然會送上糯米粽子請您老人家品嘗。」司馬長弓忽然接口道︰「老貓嗅咸魚嗅鯗(休想)啊嗅鯗(休想),後羿門滿門老幼良賤也是閣下下的手罷。」那龍左使道︰「哦,還有一條漏網之魚,是又怎麼樣,老爺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積善教護法左使龍開天的便是,後羿門果然都是一群冥頑不靈之輩,看來今天我還得費點力氣送你們上路。」

司馬長弓噌的一聲,從長袍底下拽出一根短短的竹棒,說道︰「誰送誰上路還不一定。」龍開天道︰「哦,有點志氣,你是後羿門少幫主司馬長弓罷?」司馬長弓道︰「少廢話。」左手一揚,一招「左翻印」立馬就要沖上去動手。」高巔九道︰「且慢,我吃,不過你得答應放他們走。」司馬長弓道︰「師叔祖別上他當,他這五鬼蝕心丸是假的。」龍開天道︰「對,憑你們幾天爛命還不值得浪費我教寶貴的五鬼蝕心丸。」司馬長弓道︰「若不是你行使詭計,後羿門也未必會一敗涂地。」龍開天道︰「那也是爾等貪生怕死,咎由自取。雖然爾等藐視我教,死有余辜,但我積善教以善為本不願令爾等死的太慘,贈爾等聖藥九泉醉讓爾等可以含笑九泉,倒也不是我龍開天怕了爾等。」司馬長弓道︰「好,那就讓我領教一下閣下的高招。」恰在此時,高巔九身形一晃,迅疾無倫的攻向龍開天,只見他左掌斜劈,右腿橫掃,右手中亦抄著一根尺許長短的竹管,竹管急點,罩向龍開天胸前玉堂,靈墟,羶中,神封諸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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