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罷臉，阿金把我們讓進西廂房客廳，桌上已是擺滿了酒菜。只見桌上雖無甚麼好酒好菜，但揭開蓋在菜上面的盤子，也是是該熱的熱，該涼的涼，一壺三白酒也是該辣的辣。
我們坐下邊吃邊聊，街上捕快衙役來來往往喧囂聒噪。阿金道︰「不用擔心，這座宅子是劉知府第十七房妾侍的住所，劉大人每半個月來一次，是沒有人敢隨便進來的。」
我道︰「阿金，謝謝你啊。」阿金道︰「自己人客氣甚麼，我還要向你們請教武藝呢。」司馬長弓道︰「阿金，你的眼功練多長時間了？」阿金道︰「兩年。」司馬長弓道︰「練到第幾重了。」阿金道︰「虱大如鼠。」司馬長弓道︰「那是第二重境界，已經很不錯了，短短兩年便有如此境界。」司馬長弓又向高巔九道︰「恭喜師叔祖師叔收了一位得意弟子。」高巔九道︰「哪里哪里，咱們後羿門年輕一代中阿金的資質也只中上而已，要說到資質之佳，弓兒才是我門中翹楚。」司馬長弓道︰「弓兒的兩下子在師叔祖您面前還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魯班門前耍大斧。」高巔九道︰「蟬一，鼠二，鴿三，兔四，犬五，羊六，豹七，虎八，獅九，嗯，弓兒，你神眼功夫現在修煉到第幾重了？」司馬長弓道︰「虱大如兔。」高巔九道︰「那是第四重境界，我像你這個年齡也不過修煉到「虱大如鴿」的境界罷了。需知修煉神眼功夫除了需得平時下苦功修煉之外，還得需要一定的天賦。有的人修煉一輩子也只不過能達到「虱大如兔」，「虱大如犬」的境界罷了，像我修煉了六十多年也只達到「虱大如羊」罷了。」我們一邊吃菜，一邊喝酒。高巔九三杯酒下肚，紅暈上臉，話匣子打開，滔滔不絕，微微一笑道︰「當今之世神眼功夫練到「虱大如羊」這般境界的也不過區區三人而已，除了我自己之外，一位是我的師兄，江湖人稱‘碧眼仙瞳’樸四海。一位是我的師弟，江湖人稱‘神目王’司馬強，也就是長弓的祖父。我們師兄弟三人當年相偕縱橫江湖，行俠仗義，還有個外號就是馬王三眼。意思是說我們師兄弟三人是馬王爺的三只眼，神目如電，當真是既威風，又快活。」說道這里將一杯酒一飲而盡，臉上滿是陶醉之色。高巔九頓了又頓，又道︰「數百年來能夠達到「虱大如豹」「虱大如虎」境界的後羿門弟子寥寥無幾。所謂的「虱大如獅」這種境界更像是一種傳說，除了北宋年間創派祖師江湖人稱電眼老祖的司馬剛之外，也只有本朝洪武年間我後羿門第十四代門主神目尊者司馬匡而已。神目尊者司馬匡更是本門中興之祖，發明了雷神怒這種威力無窮的奇門兵器。」說著從腰間模出一根竹管，順手一揮，數枝小箭射向院外的一株柳樹，柳樹上聒噪不已的知了鳴叫忽而止歇。高巔九接著道︰「只因本門原來使用的弓箭只適用于狩獵野戰，不利于短打巷戰所以司馬匡遍訪名師巧匠，歷數十年寒暑之功發明了這等威震天下的奇門兵器雷神怒。」只見他手中握著一根長約尺半，徑約寸半，中間有一孔的黃碧色竹管。緊貼著竹管還有一根繩。三弟劉愛鼠問道︰「這條貼著竹管的繩是干甚麼用的。」高巔九微微一笑，道︰「小兄弟，這可不是一條繩，而是一根筋。」高巔九嘿嘿一笑，又道︰「牛筋。」高巔九指著竹管中間那個圓圓的小孔道︰「這是彈孔。」又指了指那根牛筋道︰「這根牛筋是弓弦。」說著從懷中掏出數粒精光滾圓的彈子，道︰「這是霹靂粉身雷。」高巔九左手持著竹管，右手拇指和食指將一粒彈丸扣在弦上，拽緊牛筋，對著院子里的一塊兩尺見方的太湖石射去。只听得「劈劈啪啪」數聲響，數粒彈子射在石上，煙霧彌漫中，太湖石被炸得粉碎。我和三弟劉愛鼠不由得舌橋不下，驚呆了。昨天傍晚雖也見識過這霹靂粉身雷的威力，不過其時龍開天身中數彈，但身著龍鱗甲毫發無損，所以對霹靂粉身雷的真正威力不甚了了。現在看來，小小一粒彈丸竟具如斯威力，真不愧稱之為「雷神一怒」。高巔九向我和三弟遞過竹管和彈丸道︰「要不要試試。」我和二弟一起搖手道︰「不了，不了。」高巔九嘿嘿一笑道︰「算你們有自知之明，若沒有本門修煉到「虱大如鴿」的神眼功夫，彈丸射出時穿不過竹管上這個洞孔，撞上竹管的話便會器毀人亡。」頓了一頓又道︰「當然，你們直接用手投擲也無不可，但沒有竹管上這一根牛筋定然難以及遠，沒有竹管上這個洞孔定然難找準星，所以江湖上有言‘雷神一怒，百丈無路’。」
二弟司馬長弓道︰「阿金，你給師叔祖熬碗綠豆湯。」高巔九語無倫次的道︰「甚麼綠豆湯，我沒醉，我不要喝綠豆湯，我酒醉心里明。」高巔九略一凝神，雙眼精光四射，臉上忽而煞白，忽而紅光滿面，接著「嘿」的一聲吐氣揚聲，左手小指向著院外一指，一股透明的液體激射而出。高巔九竟然用高深內力將所飲之酒逼出體外。高巔九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無酒醉明朝，哈哈。」說罷哈哈大笑，聲震屋瓦。過了一會，高巔九忽又放聲大哭，到得後來越哭越傷心，嚎啕不止。我們四人觸動心事亦紛紛落淚。過了一會，司馬長弓抽噎道︰「師叔祖，難道對付積善教就一點法子也沒了嗎？」高巔九哭聲漸止，長嘆一聲道︰「報得了仇又能怎樣，我後羿門兩百多條人命還活得轉麼？」二弟道︰「如果有法子報仇，鏟平積善教，我一定要復興後羿門。」高巔九又是一聲長嘆道︰「弓兒，難為你如此有志氣，昨晚我已想好了一個法子，只是太過艱險，怕你們年少殞命，我這個做長輩的可就罪孽大了。」二弟道︰「縱然是刀山火海，虎穴龍潭我也要闖一闖。」我道︰「積善教名曰積善，實則為禍江湖，歹事做盡，我作為武林盟主的義子，更是義不容辭。我與兩位義弟傾蓋如故，義結金蘭，莫說此事與我有關，即令與我無干，兄弟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三弟也道︰「積善教與我也是不共戴天，雖然我劉愛鼠出身窮苦，年紀又小，但承蒙兩位大哥看得起，兄弟永遠記得咱們一起發過的誓，大路朝天，兄弟一邊，勿論死生，進退無間。」我和二弟三弟三人一起又道︰「大路朝天，兄弟一邊，勿論死生，進退無間。」
高巔九道︰「好，難為你們三人義氣深重，我仔細琢磨，現如今也只有一個法子可以對付積善教。」我道︰「前輩請講。」高巔九道︰「積善教得以橫行江湖，所倚仗的無非就是教主子午女乃女乃高妙真的一套武功，天愁地慘，鬼哭神嚎**。你們三人只要以三敵一，將積善教教主子午女乃女乃高妙真打敗，那積善教勢必就會土崩瓦解。」我們三人听得都是一頭霧水，滿臉疑惑之色。二弟司馬長弓剛要說話，我道︰「你不要著急，讓前輩把話說完。」
高巔九點了點頭，又道︰「天下武林本有一百零八個門派，現如今能夠與之對峙的也只有八個門派而已。他們是少林派，武當派，昆侖派，華山派，惡人堂，千嬌門，兵神門，鬼都門，其他一百個門派或者依傍于這八大門派，或者投靠了積善教，更或者慘遭滅門。三十年前，武林中有八位武功出神入化的高手，他們分別出自于這八個門派。出自于少林派的是少林俗家弟子門不開，江湖人稱‘血布衫’，此人嫉惡如仇，對待邪魔歪道從不心慈手軟，有一次與魔教十八天尊血戰于北邙山三日三夜。擊殺魔教高手三百余名，渾身是血，一身青衫已成血衣，此後令魔教元氣大傷，一蹶不振，江湖上也送給了他一個響當當的外號‘血布衫’，此後魔教門徒當真是‘一遇門不開，如入鬼門關’，無不心驚膽戰。他一身金鐘罩功夫已練至第十一重樓境界，若不是後來把持不住，破了童子之身，很有可能達到從古至今只有達摩祖師修煉金鐘罩功夫所達到過的第十二重樓境界‘罩門永棄，不入鬼門’。出自于武當派的是武當派耆宿江湖人稱‘武君子’的聞人不求，此人性喜愛潔，以致成癖。凡是衣食住行，從不求之與人。當年以武當三清狂吟的絕世奇功與少林派神僧能聞大師的金剛獅子吼神功較藝，居然震聾了能聞大師的一雙耳朵，從此能聞大師變得默默無聞，連自己施展金剛獅子吼神功之時也听不到半分，武君子更因此名噪武林。出自于昆侖派的是現任昆侖派掌門江湖人稱‘一字天劍’的神不散，所謂‘一字天劍’，也就是天下第一劍，單以劍法而論，神不散的忘情劍法實已能夠獨步天下。出自于華山派的是江湖人稱‘捕風子’的華山派掌門風不亂。本來他的輕功和他的師弟捉影子馬天行難分軒輊，但他的師弟‘捉影子’馬天行英年早逝，所以單以輕功論之，風不亂的八步追風輕功當世無人能及。出自于南海黑鯊島的是江湖人稱‘南海惡神’的惡人堂堂主胡不善，一套地躺拳霸王九滾十八跌在諸多地躺拳中獨領風騷，號稱天下第一地躺拳法。惡人堂名曰惡人，但堂中兄弟個個都是曾今得罪過官府的耿直漢子。他們在‘南海惡神’胡不善的帶領下獨霸南海一方，專門與官府作對，實是非同小可。出自于川西千嬌門的是江湖人稱‘撲天嬌’的千嬌門門主金不換。金不換一套迷煞迷死江湖多少風流人物的千嬌百媚拳法，號稱江湖第一魅惑人心，亂人心智拳法，死在此拳法之下的武林高手不計其數。出自于河朔兵神門的是江湖人稱‘夢里藏刀’的神兵門門主刀不壞。刀不壞一套游絲刀法號稱天下第一刀法，江湖有言‘見游絲刀法，命已若游絲’，再加上神兵門極善打造神兵利器，門中神兵利器無數，數百年來獨霸河朔。出自于川中鬼都門的是江湖人稱‘白日鬼’的鬼都門門主苟不死。苟不死一套鬼王三弄掌法施展開來飄忽來去，來去莫測，實有鬼神莫測之機，單以掌法而論，天下無人能及。這八人的武功各自冠絕一方，若同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紛紛要爭做武林盟主，武林大會就開在山西天龍窟，八人各出絕技比拼八日八夜，沒有一人能夠技壓群雄，武林盟主之位也只好由原來的老盟主山西瘋魔拳的掌門人江湖人稱‘快佛拳’的鐵須彌鐵老拳師繼續擔任。這八人就是江湖上可以並駕齊驅的八大武林高手天龍八不。」
高巔九說完，司馬長弓問道︰「師叔祖，江湖上武林高手名字里怎麼都有一個不字？」高巔九微微一笑，道︰「問得好，那是因為在江湖上混，大家都認為敢說不字的才是真正的高手，希望你們以後在江湖上也能被稱之為這樣的高手。司馬長弓道︰「一定。」我道︰「一定。」三弟道︰「一定。」阿金也道︰「一定。」
高巔九哈哈大笑，笑畢道︰「這兩個字分量可不輕那，要知道天龍八不這八大武林高手除了後天勤奮機緣巧合之外，本人天生都是練武的奇才。老夫不才，當年武林大會也曾被邀請觀禮，天龍八不名字中其實原來倒也不是全都有個不字，比如川中鬼都門的門主江湖人稱‘白日鬼’的苟不死原來的名字叫做‘苟步詩’，‘苟’是苟且的苟，不是‘狗屎’的狗，‘步’是步伐的步，不是‘要不’的不，‘詩’是詩詞的詩，不是‘死人’的死。他的父親本是個落第秀才，給他取這個名字是希望他才思敏捷，可以七步成詩，哪知他長大之後才思不敏捷，身手倒很敏捷，是個天生習武的材料，加入鬼都門之後，不到十年功夫便已榮登幫主之位。山西天龍窟武林大會之後八人齊名江湖。後來不知情的人愈傳愈訛，把苟步詩和叫成狗不死。苟步詩覺得苟不死的名字比苟步詩要威風體面，後來干脆改名為苟不死，但江湖上的人某些不懷好意的稱呼的他是狗不死而不是苟不死。」我听到這里，不由得一陣頭暈。高巔九頓了一頓又道︰「自從魔教的天愁地慘，鬼哭神嚎**重出江湖之後，我正教人士與這門武功交手過的人無數。江湖上閱歷豐富的武林隱逸耆宿無不認為天愁地慘，鬼哭神嚎**實際上就是魔教早已失傳的八大奇功。它們分別是魔教的天門遁，愁腸劍法，地靈拳，慘絕刀法，鬼拍手掌法，哭笑斷人魂拳法，神罩功，嚎音八劫八大奇功。奇怪的是故老相傳魔教這八大奇功具是繁復難練，修煉之時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而且但凡習練八大奇功之一者天生便得極具所修煉奇功的天賦。魔教中人想要練成一門都是極難，但高妙真卻在短短數年之內將這八大奇功練成，其天賦之高實是令人嘆為觀止。方今之際，也只有華山派掌門‘捕風子’風不亂的八步追風輕功對敵高妙真的天門遁輕功，昆侖派掌門‘一字天劍’神不散的忘情劍法對敵高妙真的愁腸劍法，惡人堂堂主‘南海惡神’胡不善的霸王九滾十八跌對敵高妙真的地靈拳，神兵門門主‘夢里藏刀’刀不壞的游絲刀法對敵高妙真的慘絕刀法，鬼都門門主‘白日鬼’苟不死的鬼王三弄掌法對敵高妙真的鬼拍手掌法，千嬌門門主‘撲天嬌’金不換的千嬌百媚拳法對敵高妙真的哭笑斷人魂拳法，少林派隱逸高手‘血布衫’門不開修煉到第十一重境界的金鐘罩神功對敵高妙真的神罩功，武當派隱逸高手‘武君子’聞人不求的三清狂吟對敵高妙真的嚎音八劫才可以和高妙真的天愁地慘，鬼哭神嚎**打個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