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的速度很快,且在虛空里游行卻一點也不顯顛簸,三人下車之後,不是在虛空之中。不過卻有一扇大大的紅木門矗立在漆黑之中,兩邊站著一排排守門的侍衛。而那大門之上是血紅的幾個凌厲潦草大字,「虛空之門」。
原來這里就是與人界交界的虛空之門,難道幽冥宮那麼隱蔽。洛落有些不習慣的撫著小月復好奇的看向那漆黑的虛空,實在不知道他們到這里來是干什麼,而花昔沐陽也不肯透露半分。這里陰風陣陣,她披著他的大髦,倒不覺得寒冷,而那只留下一條命的鳶紫穿著單薄,一直低垂著頭站在一邊,倒像是與她這個滅了她八條尾巴的凶手素未謀面一般丫。
「來了。」忽的花昔沐陽牽住她的手,帶著她一路往前走到門外,而那漆黑之中飛快駛來一輛八匹駿馬拉著的輦車,最前面駕車的是幽冥宮左護法蒼義。
蒼義見到花昔沐陽,飛快的一揚鞭,八匹墨黑的駿馬就一個飛躍停留在他們三米之遠。蒼義飛身躍下,朝花昔沐陽半跪行禮,「參見王!」
花昔沐陽揮手帶起一道勁風將他隔空扶起,「幸苦左護法了,丫頭,去看看吧。」
洛落正在詫異,听到他這樣說更是覺得驚奇,不由就想凝神先用那特異功能的眼楮看一看,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始,那輦車的素色簾子就被一只修長的手撩了起來,緊接著跳下一個黑袍男子。天使般精致美貌的容顏,一雙湛藍的眸子在看到洛落之後發出喜悅的光澤。
洛落一手掩著唇,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直到那輦車又接連跳下的雲蒼穹、花昔承風、花昔凌雲、舜天羽、還有小麟兒。愣愣的看著他們一個個對她關切的一笑,她酸澀的眸子里才泛起水霧,一滴滴的清淚從眼角接連滑落。
空曠寬大的第九十九層,空置的偏殿都換上了床榻被褥之內人界家常物件,只有花昔沐陽的寢殿沒有絲毫的改變,在洛落幾次追問下,他才無所謂的笑了一笑,「習慣了。」
一听到這三個字,洛落就狠狠的咬牙,不由分說的將他的寢殿也加上了被褥,軟塌,桌椅,甚至還掛上了不少的黑底桂花的紗幔。看著那滿屋如同開滿了桂花似的鮫紗,花昔沐陽眸色微微沉了沉,然後一句話不說就拂袖離去。洛落看著他孤寂單薄的背影,深深的嘆了口氣。
幾個偏殿住滿了她的五位夫君,還有那形同死尸的三位夫君,小麟兒一見著洛落就死皮賴臉的纏到她手腕之上不走了,洛落知道他擔心她,也知道她的夫君們也擔心著她媲。
話說她的確是太自私了些,要不是慕大哥點醒了她,她或許還真的會抱著和龍神同歸于盡的想法也要報仇。但是現在,她還是得想辦法救治她的三位夫君,還有,她必須要打敗心底那不安分的惡念。因為她在那惡念會漸漸的強大,會腐蝕她的心靈,到時候,她將不會再存在,永遠不會再存在了。所以,為了她的夫君們,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為了她舍不得放不下的這些人,她必須得堅強。
洛落坐在床榻邊上靜靜的看著並排而立呃三張床榻上三張不同的面孔,他們面色鮮活,仿若只是睡著了一般,就連那臉色雪白如紙的夏冰皓也由于長時間的熟睡而泛起了紅潤。她就這樣靜靜的坐著,望著,一句話也不說,就在她那五位夫君實在看不下去想要開口勸導她時,她卻輕輕的笑了,「夫君們,我說過你們每一個的生命都比我重要,所以你們每一個都要給我好好的活下去。而我,也會為你們好好的活下去。」
眾人都是一臉動容,他們這兩個月來最擔心的就是她會想不開,她本是那麼重情重義的一個女子,又被心魔困擾,她永遠不知道他們會有多麼的擔心,多麼的心疼。如今她親口對他們揭去這兩個月來的憂愁,幾人才終是松下一口氣,舜天羽更是撲到洛落懷里大哭起來。她唇角噙著淡淡的笑,在心里對她那惡念道,「看到了嗎?我有這麼多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盡過此番生離死別,我更加不會放棄生命,我既然封印了你第一次,就會封印你第二次,拭目以待吧!」
從那天開始,洛落就讓花昔沐陽找了一間最與世隔絕的房間把自己關了起來,將那一張張擔憂的俊美容顏完全隔絕了起來。既然心魔是要她自己對抗,那就得她自己來面對。看了看腕間的小麟兒,她無奈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腦袋,「一會可別嚇哭了。」
小麟兒吐了吐長長的鮮紅舌頭,「主人不用再說了,小麟兒實在沒想到龍神大人復活就會把如楓哥哥他們害死,都是小麟兒害了主人。」
洛落聞言莞爾一笑,繼而長嘆一聲,「傻瓜,就算不是你,復活龍神也是我的使命,是仙界給我的任務啊。小麟兒,慕大哥說過只要是用我的心頭之血就可解除我們的契約。」
「解除?為什麼?」小麟兒詫異的伸出腦袋望著她,忽的又像想起什麼急急的道,「主人你是不是不要小麟兒了?你害怕牽連小麟兒是不是?主人你到底想干什麼?!」
洛落聞言也不反駁,只是伸出手去撫了撫圍繞在身側的血凝珠,血凝珠乖巧的繞在她白皙的指尖輕輕的蹭著,她笑了笑,「離,若是我輸了,你和小麟兒一定要第一時間殺了我。」她手腕一轉,袖子里滑出一把黑亮中帶著紅紋的匕首,正是誅仙刃。
血凝珠血霧涌動,輕輕的蹭著她的手指,似在安撫。而小麟兒卻急的氣呼呼的道,「主人答應了幾位哥哥會好好活下去的,主人不該說這樣的話!我不會和主人解除契約,要死我們就一起死吧!」
洛落皺了皺眉,小麟兒縮到袖子里不再看她,她知道他是生氣了。可是她猛地揮手將匕首一把投擲開去,匕首削鐵如泥,穩穩當當的嵌合在純金打造的柱子之上。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嘆道,「說得對,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我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她深深的閉上雙眼,粉色的唇上噙著幸福的笑靨,眉心火焰魔氣淺淡。
屋外長廊上站立著的五位美男都顯得惶惶不安,就連那平日里最為淡然的雲蒼穹眉宇間也染上了郁色。那隔絕他們的一扇玄鐵重門無堅不摧,更是讓他們連里面的一絲響動也听不到。這里是煉獄之火周邊囚困重犯的地方,會囚到這里的重犯,經過不同程度的地獄之火焚燒,便會灰飛魄散,灰飛煙滅。
站在高高的長廊之上,看著黑暗里熊熊燃燒的烈火,那幽藍的火焰如同將要散去的靈魂,讓眾人身上都帶起一絲絲的寒栗。舜天羽卻是看得玩心大起,一個飛躍就躍上長廊欄桿,足尖一點就往那熊熊的地獄之火而去,身輕如燕,銀絲飛揚。
「天羽!」眾人一驚,那隔得較近的花昔承風已經追了上去,可是舜天羽的速度極快,一時根本追不上。正在他焦急之時,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臂往回飛躍而去,花昔承風看向身邊的青衣小帥哥,發青的臉上頓時焦黑如炭,一回到長廊之上就怒道,「你真當自己是小孩子嗎?就知道添亂!」
花昔凌雲拍了拍花昔承風的肩,「二哥,消消氣,天羽的確是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舜天羽不依了,可是在看到花昔承風黑青冷峻的怒容,頓時只得懨懨的低下頭,拽了拽身邊司蘭宣的衣袍,「司蘭哥,我只是好奇看一眼而已」
司蘭宣眯著湛藍的眸子瞟了一眼他那噙滿水光的紫水晶眼眸,卻很快別開臉去,冷笑著道,「活該,落兒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你卻還有閑情逸致去好奇那煉獄之火,你說你活該不活該?」
舜天羽頓時小臉煞白,「我,我也擔心啊,我錯了。」他終是低下了頭,雪白小臉上一滴滴的淚珠想珍珠似的往下掉。
見他都委屈得落淚了,花昔承風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只好冷冷的別開頭。司蘭宣也倍覺頭疼,只好道,「好了,知錯就好了,別哭了,再哭就不配做娘子的小相公了。」司蘭宣這一招殺手 用得極好,舜天羽面上的淚水「唰」的就止住了,只是那雙紫眸和鼻尖仍舊紅紅的,看著那關閉的鐵門一言不發。
正在這時,花昔沐陽踏著風從火焰之上疾行而來,踏在虛空看著長廊之上清一色的美男子,不由有些許感嘆。他一個閃身就立于長廊之上,站到司蘭宣的身邊。司蘭宣偏頭看了他一眼,「她會沒事的對吧?」
花昔沐陽銀色面具下的紅唇涼薄的勾起,「對她就那麼的沒信心嗎?」
司蘭宣雙手撐了欄桿,身後的長發被寒風撩起,他湛藍的雙眸悠遠寧靜,「不管她有多強大,她始終都只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女人而已,表哥,你說是嗎?」
花昔沐陽微微側頭看他,「你,長大了。」
司蘭宣聞言不由黑了臉冷嗤一聲,「表哥一直當我是小孩子不成?雖然你我的年齡相差了好幾萬年。」卻後一句話他說得有些底氣不足了,花昔沐陽也只是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