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匍匐在一片沙漠里,想象著趟過我生命的河流到底是什麼樣子,慢慢的,我看不清過去。原來在一個空曠的環境里我會忽然間失去記憶,這是最為可怕的事情。
好吧,那我想我只能適應狹窄,因為在擁抱自己的時候感覺一切都是真實的。
真實的蟬唱,真實的屬于夏天河流的冰涼,還有路旁寬葉子植物香香的味道。
這些似乎都是我沒辦法觸模到的東西,卻在我生命里記得那般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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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個叫賣魚的老師私底下比較得人心的,因為上他的課總是很有趣,只是在考試來臨的時候他就會變得比較苛刻。
他每次都會略帶威脅的說︰「我要第一,要是你們達不到要求,看我不弄死你們。」
事實上他也是那樣做的,每次下來他都會細算那些拉了平均分的家伙,然後喊上台去挨個教訓。其中油條就是他的常客。
但他溫和的次數總比他那樣板著臉訓話的次數多,很多時候要是在夏天傍晚的話,大家剛吃完晚飯就被逼到學校里坐下來晚讀,但情狀可想而知,因為是剛吃飽飯的緣故,大家都顯得心不在焉,很快就有人在夢里拜起周公來,那模樣極度虔誠,一上一下的磕磣著,不知行了多少大禮,最後終于獲得周公的允許便一下子撲倒在桌上。
賣魚走進來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總是會在講台站很久,看到大家都有倦容便開口微笑著問︰「我們現在到外面放風怎麼樣?」
幾乎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噓。」他說︰「別吵,隔別的班級在上課呢,如果你們保持安靜,那我就允許你們下去。」
所以大家都壓下了歡呼,躡手躡腳的從樓上轉下來。大多數人都會帶著一本書慢慢都走下來,然後圍繞著下面足球場外圍的跑到轉圓圈。
每到這時候油條就會變得極為興奮。他附過來湊在我耳朵上講話︰「何學,你想不想和我做一個游戲?」
「當然。」我一般都不會拒絕他的邀請。
過了一會,他裝作很較神秘的說︰「還有,我們差了一個人,這游戲要一個臉皮比較厚的人加入我們才行的。」
「好吧,那邀請誰加入呢?」
「你看,那家伙不錯,就他了。」這時候我才隨他手指的方向,看見了一個走得極為散漫的男生,那家伙偶爾會和班上的女生吵打在一起,是一個臉皮極厚的家伙。
他是個留級生,在那個時候本來考高中已經不是太困難,也許你會鄙夷的問我,中國沿海城市不是已經普及了嗎?好吧,我告訴你,我來自祖國的西南部,那里鳥語花香,但是絲毫沒有什麼普及之說。所以,原諒我的無知。
「你是說長舌?」我試探著問他。
我知道那家伙卻是很放得開,特別是和女生在一起的時候,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得到那樣一個稱號。
「是呀,就是他。」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你先別問,待會你就知道了。」他顯然不想讓我先知道活動的內容。
其實如果當時我知道的話,說什麼我也不會答應他,因為那家伙的所有行動都有些賤賤的味道。
不知道油條附在他耳朵上講了些什麼,反正看長的表情應該是很願意加入我們的游戲,因為他眼楮發著光。
「喏,現在好了。」油條開始表現出激動。
「我們現在拉著手,從這邊一直走過去。」
「過去之後干嘛?」
「你這家伙能不能不問為什麼?」他對我的刨根問底有些無奈。
他解釋道︰「那邊有三個人,你看到了嗎?」
「不就三個班上的女生嗎?」
「是啊。」
「我們的游戲就這樣,待會我們三個人也向他們那樣拉著手走過去,然後故意和她們撞上。」
「接下來呢?」長舌這家伙急不可耐的問道。
「接下來就是關鍵了,你得對你面前的那個女生說一句話。」
「什麼話?」
「我愛你。」就這麼簡單。
听完我就想逃離那兩個骯髒的家伙,卻被他們倆幾乎同時捉住手臂,夾在三個人的中間。
油條對著我微微一笑,似乎暗示著,就知道你這家伙會跑之類的意思。
好吧,我上了賊船,洗不干淨罪孽了。
假裝著慢慢靠近那撥人,長舌一個勁的擦眼鏡,似乎想清楚看見距我們兩百那麼遠的那三個女生到底長什麼模樣,但是沒奈何。因為他的近視確實已經達到一個境界,看了好久還是沒能看清。
便越過我回過頭去問油條︰「油條,你這家伙快告訴我,那三個女生分別是誰誰誰來著?他大爺的,我什麼也看不到。」
「好吧,我只能告訴你,是三個小美女,你心動嗎?」
「哇,小美女啊。」長舌故作惡心的舌忝了一下嘴唇。說實話,長舌確實挺逗的,要不然班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女生和他那般相熟。
很快,我們三人牽著手就快要走到了那三個女生的前面。
油條在能看清那些小女生臉的時候居然有些緊張,因為他握著我的手開始有些顫抖,看樣子並不像他邀約我時候的那般自然。對于長舌來說是激動,因為他巴不得早些遇見那幾個小女生。
我則表現的很木然,因為我內心沒有期待,遇上不遇上和我都沒有絲毫關系。
終于,面對面將她們攔了下來,看得出,那些小女生臉上有著極度的慌張,似乎不明白自己班上的男生為什麼會忽然間就攔住自己。
長舌先說話︰「別緊張,油條想和你們說句話。」他顯然在安慰那些小女生。
油條臉微微發紅,對自己面前的女生開口說道︰「我喜歡你。」那聲音如同蚊蚋,我從沒見過那樣子膽小的油條。
長舌微微向上甩頭示意我,該你了。
但我沒有看自己面前的女生,只是一個勁的看著地面。
「好吧,這家伙不好意思呢。」他停頓了一下︰「那我代他說好了,他想說我喜歡你呢。」
我記得面前的那個女生好像叫黃容,和金庸的黃蓉只差了幾片草葉。但應該算一類人吧,因為她輕功很好,曾經在校運會的時候輕松摘去過女生跳高的金牌。
我一直沒有說話,等長舌終于繪聲繪色對自己面前的小女生描繪完自己是如何如何喜歡她的時候我幾乎覺得無地自容。因為他用了那之前我認為幾乎所有曖昧的詞匯。
他「表白」的女生現在記不清名字了,只是知道別人好像叫她**來著。
我看見面前的長舌那麼溫柔的說︰「**啊,你知不知道,我的大多數夜晚用來干什麼。」
見面前的小女生羞澀得不肯說話,他便繼續描繪。
「我以為我見到的你是夢里走出來的仙子,你長長的頭發,微笑的眼楮,安靜的表情。和畫面里描繪出來的幾乎一模一樣。」
「我忽然間明白我不止在夢里見過你,因為看著你的時候,那種感覺更加確定。」
「我想擁抱你,溫暖的,安靜的,不著聲色的,或者吻上你的唇。」他想繼續發揮。
但面前的小女生听見他露骨的話語便一下作鳥獸散。
我和油條在一旁已經笑得前仰後合。
卻不知道,那幾乎成為了我愛情的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