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晚總是格外的寧靜,正月十五後又過了幾日,雪又飄飄停停的開始下起來。魏楓立在畫堂的天井里,任雪肆意的飄灑著,飛落肩頭。此時的魏楓看上去,更像是一尊雕塑,冰雕。墨衫下的身軀,晃動了一下,手指僵硬的動了,魏楓也不拂去肩上與發絲間的雪沫,提步直接進入了畫堂。
「啊!」翠梨從側門提著魏楓先前要的血燕剛踏進畫堂,就被眼前的魏楓給嚇了個半死,食盒中的血燕撒了一地,流入雪地里,散著絲絲熱氣,但也就瞬間便涼透了。翠梨驚悸的捂著胸口,一個勁的拍著,詢問道︰「魏畫師,您這是在干嘛呢!嚇死翠梨了!」
魏楓看著驚魂未定的翠梨,皺眉厲聲喝道︰「怎麼,坐在地上想休息了不成。做事毛手毛腳的,去給我再端一碗血燕來。」也不看雪地里的翠梨咬唇欲泣的委屈模樣,魏楓任由心中的一團火氣彭涌而出,嘴里甚而小聲的嘟囔,「這玉娘怎麼找了這麼一個丫頭,老了?」隨即,魏楓狠狠的一揮衣袖進了內閣,進入了自己的世界。
暗閣最近的行動漸漸密切起來,魏楓卻越是悠閑了,只是等著……
只是,這一顆炙熱的心,卻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拿著白毫,看著面前的宣紙上滴滴濃墨,‘啪!’的一聲,魏楓煩躁的放下手中的白毫,將紙狠狠的揉碎,揉碎……「這個墨扇到底是誰!」魏楓內心翻攪著,扔掉那已經皺成一團的廢紙,再次拿起一張宣紙,白毫蘸墨,撇墨,拉勻筆稍。此時的眼楮里卻變了神采,雖依舊暗淡,但多了一分獨獨的溫柔,似是那閨中女子思戀情郎時的。轉勾為花,紅瓣皆下。青衣墨衫,一頭秀發青絲,羨煞旁人,迷醉眼前人。這,分明便是那日雅閣中墨扇轉身的瞬間。
「楓!這風雨閣確是不好對付的主,誰想到這幕後的人竟就是當初求畫不得的三皇子。」清流大步跨進內閣,竟是隔著紗曼就說了起來,全然沒了往日里的冷靜樣子。魏楓聞言立即取了一張新紙鋪在畫上,壓上鎮紙。「以我之見這三皇子必是回來報仇的。楓,你最近要小心些。雖說畫堂周圍布置嚴謹,但就怕萬一。最近楓你也別出去了吧!」清流走到閣內見魏楓坐在書桌旁握筆作畫,一臉淡然的樣子,自己心里卻是擔心的要死。
「呵!我們清流居然也有如此沖動的一面,真叫我看到了。今日是個好日子!」魏楓听著清流說完,故作鎮靜的抬頭一笑,無所謂的樣子,卻是叫眼前的人看的揪心!
「楓!這個時候了,你還打趣我!」
「什麼時候?不就是一個三皇子嗎!難道我魏楓怕他不成。」平淡的語氣,全然沒有半分寧靜之外的情緒,魏楓似乎依舊還是以前的魏楓。
「楓!你早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害我白跑了這一趟!」清流說著就轉身走了出去,只覺沒意思的很。
「流!等一下。」魏楓想起什麼,忙得叫住了清流。
「怎麼了,楓?」清流回過頭來,想了想道,「啊,最近大家都依著計劃行動呢,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不是這個,那……叫你……調查墨……墨扇,你調查的怎麼樣了?」魏楓有些別扭的出口。只覺得自己每次說及墨扇便總覺得別扭。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墨抑或是扇听著都要比墨扇好得多。清流看著魏楓低著頭,手中畫筆微動,卻是一筆都沒有落下。清流走上前,仔細瞧著魏楓的臉色道︰「這個,目前依舊還是什麼消息都沒有。而且這個墨扇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自你叫我去調查他那時起。就沒有人再有一點半點他的消息。有人說他是夜游神,經常夜里活動,卻不知道到底做了些什麼!有人說他是一富豪的私生子,所以才會查不到他到底是誰,平常都是被藏在某山上的一座大宅里的。上次見到他是他偷偷跑出來的。還有的人……」
「好了!流,說重點。」話剛出口,魏楓便已為自己方才的行為後悔了。清流暗自吐了吐舌頭,一副嬌俏可愛的模樣,心中卻是微微一沉,不在意的道︰「好了,但是我卻覺得私生子和另外一個身份殺手都是這個墨扇。還有,墨扇不定就是被稱為天地第一殺的軒轅帝墨軒!」
「墨軒!」魏楓手一抖,白毫上的墨汁啪的打在了宣紙上,映出一朵大大的墨色花瓣,濺出花汁。
「楓!」清流看著魏楓顫抖的樣子,不解,擔憂……
「沒想到,我們是一類人。不,你與我雖類同屬,卻終不同歸!」魏楓說著,手中的畫筆鋒利的在紙上留下枝干,尖削而嶙峋。白毫飛快的在紙上舞著,似刀,像劍。每一筆都快而狠,狠而絕,而氣勢陰冷。
清流看著魏楓這個樣子,被嚇在一邊。待魏楓停筆落定,才兀自回了神,上前仔細的看著魏楓,關心道︰「楓,你沒事吧!」
「出去!」魏楓抬手一揮,便將毫無防備的清流打出老遠。啪的一聲,摔在積了厚雪的天井里,嘔的一下吐了一大口血,染紅了這冷清的畫堂,和堂中那白淨的雪。
待听到響聲,魏楓才反應過來。急忙出門,卻看見清流捂著胸口,已然是奄奄一息的靠在畫堂的石牆上,身上一片血紅,嘴角上流著的鮮血卻叫冰冷的空氣凝成了紅色的冰凌。
「流,流,你沒事吧!」魏楓扶著清流,著急的不知所措起來。清流搖頭安慰道︰「沒事,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看著魏楓擔心的樣子,清流只覺得內心無比滿足,面上自然的笑開了。
「怎麼會,來進去。我叫人給你看看。」魏楓說著急忙抱起清流,將她小心的安放在床榻上。
下一節︰何事秋風悲畫扇,雌雄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