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天,青都一派喜慶,繁花開滿了大街,香徹百里,紅粉彩帶飄揚,隨風舞動。
易容的新月在眾人簇擁下,站在驛站門前,身著鳳冠霞帔,醉珠玲瓏,真絲綾羅瞄著盛放的牡丹,華貴非凡,柳腰玉帶,婀娜多姿,流蘇璀璨,映襯美人,雖有大紅頭蓋遮著,不見芙蓉面,卻不掩滿身風華。
頭蓋下的新月秀眉微聚,暗自誹謗,好一個玉無殤,竟然過了吉時不來接人,成心給她難堪吶!
大概過了一刻鐘,听聞一陣鑼鼓絲竹聲由遠而近,顯然迎親隊伍來了。一陣馬蹄聲踏亂,一個身著白衣長袍的年輕公子騎著亂腳的馬直沖新月而來,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及時地拉住了受驚的馬。
那馬仰起的兩只前蹄劃過新月的蓋頭,只要再遲那麼一點點,那麼前面的人兒可就被踩在蹄下了。新月一動不動,只听得一好听的聲音頭上而來。
「在下是世子爺的軍師流痕,見過世子妃,世子爺有事耽擱住了,讓在下來接新娘子,方才那馬受驚了,差點誤傷了世子妃,在下深表歉意。」
流痕面帶淺笑,煞是英俊無暇,慢搖羽扇,從容悠閑,彬彬有禮。內心卻也暗自欣賞這面前臨危不懼從容淡定的世子妃,原想給她一下馬威的,沒想到她竟然不怕,面對他的道歉卻不置一詞,反倒一股壓力襲來。
新月挑眉,這個道歉還真是一點誠意不帶,這個流痕跟他一樣張狂,哪有一個下臣在馬上跟人道歉的,這個下馬威肯定是玉無殤的意思,有事耽擱不能來迎親也是個借口吧。
一身傲氣,所以不想被他人干涉,因為是青玉王後的逼迫不得不娶親,但是他的逆鱗不可觸踫,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下馬威。
新月何嘗不是一身傲氣不可觸,高傲如她,怎會給他人欺凌了去。都說玉無殤足智多謀,是青玉國的神話,趁此機會,她到想會會,她與他到底誰的謀略更勝一籌。新月不知道,她的一身傲氣這一會,到把自己給會進去了,還會出了一場江山如畫。
新月站了一會兒,忽略笑容有些僵硬的人,繞過馬頭,甩了甩手里錦帕,淡淡的香味在不被人察覺之下彌漫開來。「馬倒是好馬,卻是稟性不怎麼的,太狂傲了些,不把人當回事。」新月說完獨自慢悠悠的走上已停在前邊的花轎,從頭到尾沒有理會過流痕那已經綠了的臉色。
流痕的臉是被氣綠的,她不理會他竟然還拐彎罵他,到底是誰給誰下馬威的!這個世子妃與傳聞的偏差甚大啊,不都說九華城千金溫婉可人氣質優雅的麼,怎麼感覺她跟玉無殤一樣讓人寒顫,難道是消息有誤?
「起轎。」管他是消息有誤還是人有誤,交給玉無殤去應付,流痕可是很樂意看好戲呢。
半路上,流痕一直悠哉地想著這個不省油的世子妃對上月復黑的世子爺會發生怎樣精彩的畫面,他可看出來了,這個不一樣的世子妃打算與玉無殤耗上了。
正當流痕不懷好意的想著的時候,胯下的馬駒卻突然暴跳起來,橫沖直撞,怎麼拉都無濟于事,一個勁的亂跑,嚇壞了大街上圍觀迎親的百姓們,場面頓時混亂了。
突然發狂的馬匹,讓整個迎親隊伍沒法前進,如果延誤了拜堂的吉時流痕的罪過可就大了,當務之急是趕緊解決掉瘋了的馬,不然事情鬧大了與玉無殤的影響不好。
當一身狼狽的流痕好不容易敲昏了失常的馬,制止了混亂的場面,才開始意識到是新月對馬駒動了手腳。應該是趁他不注意是給馬下藥了,她這是報復他在驛站時的下馬威。而且流痕竟然沒有發現她是怎樣下藥的!
一路鑼鼓喧天的吹吹打打,花轎終于抬到了世子府,總算沒誤了拜堂吉時。流痕終于松了口氣,以後他得躲這個世子妃遠一些,這一路可把他整慘了……
世子府恢弘大氣,雕欄畫棟,古色古香,連大門都寬大氣派,坐門的獅虎威嚴睥睨,腳踩四方土,威懾天下,一如此宅之主。
玉無殤冷眸微睨,面上佯裝淺笑,笑看回來的迎親隊伍,個個如釋重負,心中卻好奇,流痕神情狼狽,來回的馬駒不一樣。再看流痕傳遞過來的怪異眼神,順著眼光卻是指向花轎里的人,心中也猜出了七八分。
「世子妃請下轎。」
頗具威嚴的聲音透過轎簾傳過來,帶著冷傲不羈,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來。新月知道,此人便是玉無殤,也只有他,才會有這般威懾力。
新月緩緩下轎,不懼一絲威壓,從容不迫地把白皙玉手輕輕放在玉無殤伸過來的大手上,觸模到一些粗糙的手繭,那是常年拿兵器練武而成的,溫暖厚實,不像新月那冰涼如白蓮的小手。
玉無殤靠近新月,帶著強大的氣場,「世子妃一路可安好啊?」九華城的千金果然有膽色,在他面前舉止得體悠閑自若,還敢抬眼與他對視,一般人哪敢這麼大膽無禮!
透過薄薄的輕紗紅蓋頭,新月近距離打量著玉無殤,金冠玉面,大紅錦袍上的騰蛇飛虎威風凜凜,玉無殤確實是百年一見的帝王將相之才,無論是才干謀略,氣態風範,都是龍淵無法比擬的。
「還不錯,一路可是精彩不斷呢,世子爺英武不凡,手下多能人吶。」新月輕笑淺答,隨著玉無殤進了大堂。
玉無殤听出來了,她這是在諷刺他呢,還真是牙尖嘴利的人兒,還真不能用平常人的眼光去衡量她。
接下來是一系列繁瑣的拜堂禮節,高堂上坐著最尊貴華麗的青玉王與王後,二人一直春風滿面的笑著,還有一身宮裝的無心,清純可愛,一雙琉璃眸熠熠生輝。
從進入大堂到進入洞房,新月一直敏銳的覺察到賓客中有一雙利眼惡毒地盯著她,讓她感到不舒服。
焚香繚繞,紅燭顫動,瓜果鮮女敕,醇酒溢香,喜氣的新房里,新月遣退了眾宮婢,只留下華雲貼身心月復女婢香兒。
新月一把扯下紅蓋頭,坐到梳妝台,招呼香兒把頭上的鳳冠拿下來。香兒覺得這樣做不合適,但還是照做了。
「小姐,一會您是給世子爺下藥呢還是把他灌醉呢?」香兒聰明伶俐,這一路過來,也看出了這個假小姐的能耐,能不動聲色間讓人找了她的道。
新月看了看略帶狡黠的香兒,顯然這小婢也是不安分的主,等著跟她玩鬧呢。「下藥這些小伎倆斷不能用在他身上,玉無殤不是一般人能應付的,他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華雲了,下藥只會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