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後的太陽暖暖地灑在院落里,灑在高牆上,灑在玻璃窗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映照在身上暖得讓人犯困,顧秀鋒看到坐在椅子上犯困的我。提醒道︰[要是想睡就到床上去睡,在這兒太陽曬得慌,而且很容易被曬黑的,女孩子曬黑了就不好看了,是不是?]他又溫和起來,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就如同照在我身上的陽光般,暖到了我的心里。
[哦,沒事,我不困,就是小眯一會兒。整天睡,人都快睡成神經病了。]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看到黃平正從洗手間出來,同樣在看到我時對我拋出一抹暖人心脾的微笑。
[黃平要去睡會兒嗎?]顧秀鋒轉頭看著黃平說道。
[我沒有午睡的習慣。]黃平掛著笑容的臉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明亮耀眼。
[那和我研討下苗子。]顧秀鋒走進去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兩人有說有笑地談論開,我在院子里曬了會兒太陽,感覺人暈呼呼的,起身走進去將電視打開。
[那在旁邊修個糞池,可以免掉很多麻煩。]黃平建議道。
[來源呢?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來糞便吧?]
[要不然你養鴨子好了,它們的排泄可是很好的養料呢!]黃平揶揄著笑道。他們的談話使我好奇起來。
[為什麼是很好的養料呢?]我不解地問道。
[據說給魚兒吃了那可是長得又肥又大的呢!保管那叫一個膘肥體壯。]黃平笑道。
[養鴨子到是個不錯的想法,可以試試。]顧秀鋒也點點頭,表示同意黃平的建議。
[什麼?那魚是吃這個長大的?]我睜大眼楮不敢相信他們所說的話,只見他倆紛紛點頭,弄得我太驚愕了,突然間就覺得惡心起來。這下子,我恐怕都不想再吃魚了,簡直太惡心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它們喜好吃這些,但也不是光吃這些就可以的,還要兼顧點別的青草與魚飼料]
[就是你上次扯回來準備叫我弄韭菜炒蛋的那種,那就是很好的青草飼料。]顧秀鋒解釋得還真夠仔細的,連這個也說,弄得我臉上立馬就尷尬起來。
[什麼韭菜炒蛋?]黃平像來了興趣一般抓住這個問題一問。看著我和顧秀鋒一臉的不解,而那廝嘴角含笑正準備說我立馬打斷他。
[不準說。]我一眼瞪了過去,只見顧秀鋒那極力忍住笑意的臉變得通紅扭曲起來。
[哈...好...我不說。]他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我用銳利的眼神瞪了過去。
[說嘛,是什麼好笑的事情,你倆也太不夠意思了,有笑話也不和我分享分享。小倩,虧我對你那麼好!]黃平有些不滿地弄道,這樣的笑話一次鬧過就夠了,我可不想拿出來再讓別人笑話一次。
[沒有的事,他胡說吶!]我打斷他,再給顧秀鋒使眼色。
[瘋子哥哥,瘋子哥哥。]外面有人喊叫起來,顧秀鋒走出去見扒皮領著一群小孩子闖進院子里。
[什麼事兒?扒皮,這麼慌慌張張的。]
[瘋子哥哥,德叔叔叫你拿著扁擔籮筐到村口接他去。]扒皮氣喘吁吁地說道,那臉因太陽的照射而顯得通紅,額頭上還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你知道是什麼嗎?]
[不知道呢,我看到三輪車上面是裝著滿滿一車用蛇皮袋子捆扎好的,到是發出來很臭的味道,好像雞屎一樣的味道...]
[好,你去跟德叔叔說我馬上就來。]孩子們一哄而散,鬧著跑開了。顧秀鋒說完走進屋子里,將扁擔與籮筐翻出來。
[怎麼?]黃平站起來看著他。
[可能是德叔在鎮上的養鴨廠里弄的鴨糞。]
[那我也去幫忙,瘋子再去找一副扁擔籮筐出來。]
[不用幫忙,我一個人就夠了,要不你先帶倩倩出去走走,呃,就是不要讓德叔看到就行了。]他看了我一眼,對黃平說道,我突然間就想到要是被他們知道再傳到我那疼愛我的老媽的耳朵里,那到時我就別想再一個人瘋了,為了我的自由,我是怎麼也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呃,對,對,黃平,我們走。]我拉著黃平就奔了出去,回頭看到顧秀鋒正看著我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感覺顧秀鋒的眼里劃過一絲憂傷。
越過後山的橘子樹,站在坡上看那一望無際的山丘,和那綠中帶著點金黃色的稻田,要豐收了。這樣的秋季是讓人喜悅的,因為辛勞了一季,總算是到了收獲的時候,山坳下是那一口口的荷花池,那花兒在秋風中輕輕舞動著自己的身姿,遠遠望去,像是一只只美麗的彩蝶在綠葉兒中飛舞。
[黃平,你看,花兒都要謝了。]每一種花都有它的花期,我為它即將消逝的美麗而黯然神傷。輕輕滑下山坡,朝著荷花池奔了過去。
[哎,小倩,你,你慢點,小心摔跤啊!]黃平跟在我身後大叫。
這里是前段時間和顧秀鋒一起來采蓮藕尖兒的,那個時候的荷花還開得正艷,如今依稀可見那水女敕的花瓣兒已凋零滑落。我用手輕輕撫過花瓣兒,感嘆著它的芳華流逝。
[花兒開始謝了!]
[當然啦∼它不謝,哪來的蓮蓬啊!]黃平追上我,接過話茬說道。
[蓮蓬?]我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說的蓮蓬是什麼意思?因為在這之前,我不知道蓮藕尖兒是哪兒來的東西。
[是啊!你可別小看它,用處可多呢!花瓣凋謝之後,中間的花心兒就長成蓮蓬,這個蓮蓬可以生吃,也可以炖肉,曬干後還可以用作藥理。]黃平那模樣,可趕上專業水準兒了。
[呃!是不是蓮子?]
[是啊!你常見電視上播的那個什麼桂圓蓮子八寶粥,那里面的蓮子就是這個了。]
[是這個嗎?]我指了指面前一顆花瓣兒全掉光了,並且心兒長成顆粒狀的小圓盤說道。黃平笑著用手將它摘下來,然後扳開一顆,遞到我面前。
[試試。]
[可以吃嗎?]我疑惑地看著自己手心兒里白色顆粒狀的東西。
[當然啦!]說完自己也扳一顆放進嘴里,嘎 嘎 嚼了起來,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似乎味道還不錯.我也將蓮子放進嘴里一嚼。頓時感覺一股苦澀的味道在我舌尖肆虐,充斥著我口腔四壁。
[啊,呸!黃平,你騙人,好苦啊!]我將口中的蓮子吐掉,瞪著黃平,他哈哈大笑起來,感覺被他捉弄了。
[哈哈......你還真笨啊!看我的...將米子剝開,然後把里面的蓮心拔出來。發苦的就是這個東西,不過你別小看它,可當茶喝,清熱解毒的呢!]我看著黃平手中的蓮子被他剝開來,里面露出兩根及小的芽子,翠綠翠綠的。
[哈,想不到這蓮渾身是寶啊!]我也樂呵起來,不再管它苦與不苦。
[那當然啦!等全部都成熟後,就采下來,運到集市上去賣,價格還不便宜呢!]
[其實鄉下還挺美的,城市里雖然繁華,可比不了這兒的寧靜優美,就連呼吸都覺得特別順暢呢,是不是?]我采摘一朵蓮蓬,拿在手里把玩,看著黃平正一臉溫柔地看著我。
[那麼倩倩也打算以後住在鄉下嗎?]
[這個...不知道,再說了,誰知道以後的事情呢,不過我還是滿喜歡這一池的荷花。]我一邊說一邊朝前走去,觀看還未凋謝的花朵。
[那麼假如倩倩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會不會為他停留在屬于他的地方呢?]
[這個......黃平,你干嘛問這個,我不知道啦!]黃平的問題讓我一下子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腦子里出現顧秀鋒那在池子里用荷葉當帽子使的那段影像,讓我有些想發笑。
[那麼倩倩有喜歡的人嗎?]黃平那不快不慢的溫和的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
[我?沒有啦!]
[可是我有呢!但她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黃平有些暗然,我轉過頭看著他,感覺他眼里有一些讓我說不清的復雜神色。
[那是好事啊,你應該讓她知道的,是不是?人家都說,如果你想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卻又害怕失敗,但你去做了,不一定會失敗呀,假如你不去做,那麼就一定會失敗。所以,無論是怎樣的結果,你都應該試一試的,我支持你!]
[其實我喜歡的人是……]黃平的話還沒說完,就听見前面一條田埂上,扒皮帶著一群小孩子在那邊叫開了。
[蛤蟆叫,雨要到。螞蟻搬家,有雨不差。早雨下不長,晚雨下成塘。朝看東南黑雲起,必在午前雨;暮看西北雲氣騰,半夜雨傾盆。雲朝東,騎馬拉弓;雲朝西,騎馬披簑衣……]我被他們喊叫的內容所吸引了,這是什麼東東,我從來都沒有听過。孩子們又瘋鬧起來。
[蛤蟆叫,雨要到。螞蟻搬家,有雨不差。早雨下不長,晚雨下成塘。朝看東南黑雲起,必在午前雨;暮看西北雲氣騰,半夜雨傾盆。雲朝東,騎馬拉弓;雲朝西,騎馬披簑衣……]
[呃,黃平,他們這是念的什麼呀?]我滿臉的好奇,希望可以從黃平口中得知這奇怪話中的意思。
[呵呵這個啊,是我們鄉下人的俗語,意思就是說,蛤蟆一開口叫起來,雨水可能就要來了,如果看見螞蟻在搬家,那麼就一定會下雨。後面的就是看天相了,看天空的顏色來定論何時下雨,下雨是在什麼時辰。]
[哇!好神奇,那不是像三國的諸葛亮了嗎?]我一邊問一邊看見他們正蹲在一處鬧騰起來,那一個個小孩子身上都裹滿了泥巴,真像野孩子!
[呵呵,哪有那麼神奇,這些都是古人留下來的諺語,因為以前沒有天氣預測嘛,古人就根據天象來判斷。]
[其實這也足以說明古人是挺聰明的,有著高深的智慧!]
[呵呵......]
[還不快跑,咬死你去。]扒皮一聲大叫,一群孩子跟著四散開來,都紛紛跑開了。
[他們這是在干嘛呀!]我不解地看著黃平,鄉下孩子總是有些奇怪的舉動。
[呵呵。他們是在掏螞蟻窩呢!]
[螞蟻窩?]
[是啊!鄉下的孩子沒有什麼可玩的,所以就玩螞蟻窩羅!]黃平又溫和地笑開了,我突然就想,是不是顧秀鋒在孩子的時候也這般淘氣的去掏螞蟻窩呢?他是孩子王呢!一定干過這種事。想著想著我就笑出聲來。
[那顧瘋子以前也是這樣嗎?]
[呵呵...這個你要問他才知道。]黃平不答,也跟著笑開了,我想他一定知道,只是不願意告訴我罷了。
[對了,那個方露是誰?]我一問出口就看到黃平的臉色有些微微的變化,我其實就是挺好奇的,為什麼他們一听到這個名字就是那種奇怪的表情呢?不止黃平,連商鈴也是的,還有上次黃鶯那憂傷得令人心疼的眼眸讓人揪心。
[沒誰,說了你也不認識,以前的一個朋友。走吧,倩倩,我們該回去了。]黃平並不願意多說,而且轉身往回走,這樣的反應讓我有種說不出的郁悶。
[是顧秀鋒以前的女朋友吧!]我看著黃平的背影,問出心中的疑惑,並且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在左右著我的思想,我讓心里無名滋生出一股煩燥。
[倩倩是乎特別在意瘋子呢!難道倩倩也喜歡瘋子?]黃平轉過身,臉上帶著揶揄的笑意。
[哎,黃平,你取笑我,我關心下表哥嘛!]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像是被人說中了心事一般的,我急得跺腳。
[你看看,被我說中了吧!]他又露出那干淨的書生笑容,可是感覺他眼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哎,黃平,你胡說八道,你再說看我不把你嘴巴縫起來。]我作勢要去捏他,他大叫著跑開了,想不到黃平也有開朗的時候,一直覺得黃平是個靜性子呢!原來每個人都有別人不曾發現的另一面。
我們就這樣打鬧著,顧秀鋒出現了,他臉上帶著那不一般的笑容看著我們倆,那額頭上的汗珠子因為勞動的關系,而將那頭原本散亂的碎發浸濕了邊角,在斜陽的余輝下,顯得有些凌亂不堪。
[黃平,德叔要回鎮上了,要不你跟著他一起坐三輪車回去,免得你一個人踩單車。]
[呵呵,也好,還省力氣些,那我先走了。]黃平回過頭看著我們說道。淺淺的笑意在余輝中蕩漾開,像一朵盛開在月光下的白菊!
[黃平,那你慢點呢!]我看著他的背影說道,他頭也沒回地揮揮手,那樣子到像是訣別。
[恩,我改天再來看你們。]他的聲音飄蕩在空曠的山野間,回蕩出無數的疊音。斜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為他渡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像一根細桿子,在晚霞中越飄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