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隨風遠逝,場景忽然轉換。
落葉不舍枝頭的挽留,卻依舊如二月的女子姍姍的蓮步輕搖,離別了枝頭。
昔日里高貴優雅的女子如今卻靜靜的躺在床上,晶瑩的雙唇抿的緊緊的,如紙面一般發白,光彩照人的面龐也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她就那樣靜靜的等待著死神的來臨。
姬若淚眼婆娑的看著床上那就快沒有呼吸的人兒,晶瑩的唇瓣死死的咬著,上面赫然出現幾道帶著血跡的齒痕,那雙清清水瞳中含滿了不舍與驚恐。
「娘親。」姬若開口輕輕的喚了一聲,可惜那床上之人未曾有半分動靜。
再也不似從前那般,用修長縴細的手輕輕的揉著她的頭發,亦不會用那般溫柔如水的目光看著她。
看著自己最喜愛的母親,女孩咬著牙,雙手提著及地的裙擺,奮然的起身跑向大門的方向
「大夫,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幫我把娘親叫醒好不好,求求你了,大夫。」姬府大門前,姬若潔白的雙手緊緊的拉著大夫的衣袍,不松手。
大夫看著自己青色衣袍上那雙潔白的手,微微的皺了皺眉,他轉過身,正對著那位苦苦哀求著他的小女孩。
看著孩子眼中的祈求,大夫的心中有些輕微的不忍,那雙原本淡漠的眼楮里也輕輕的蕩起了漣漪。
「小姐,在下醫術不精,恐怕夫人是醒不過來了。」大夫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對姬若說道。
雖說剛才心中確實是有些不忍,可是想到之前李侍妾對他說的那番話,大夫的心也就狠了下來。
姬若看著大夫,嘟了嘟粉女敕粉女敕的小嘴,扯開嘴角︰「那娘親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
听著姬若那帶著梗咽的聲音,大夫的眸子忽地暗了一下,開口道︰「夫人,將會一直睡下去,不會再醒來了。」
大夫清脆的聲因如重錘一般擊打在姬若幼小的心靈上,她輕輕的垂下眼瞼,如蝶翼般縴細的睫毛掩蓋住了眼中翻涌的色彩。
听著周邊好像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響,大夫有些疑惑的低頭看去,卻不想正好瞥見那在空中墜落的淚珠。
一滴又一滴,順著姬若白皙的面容留下,又輕輕的墜落在地上。
大夫極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緒,長長的指甲刺入白皙寬大的手掌中,轉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姬府,只留下那青色的衣袂在空中翩翩若飛。
不能再留在這里了,再這樣,他就要忍不住了。
姬若看著快速離去的大夫,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便也起身追了上去。
剛剛跨出姬府大門,一輛豪華的馬車便飛快的駛來。
「吁——」駕馬的小廝及時的拉住了馬車上的韁繩,目光冷冷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姬若。
姬若咬著牙,揉了揉摔得發疼的,目光移至前方的馬車,一道不悅的男聲便拂過她的耳畔,「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還不快讓開——」
誒——
姬若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向那馬車之上的小廝,那雙清清水瞳中帶了些許的委屈。
「柯,不準無理。」從馬車中傳來一位少年的聲音。那聲音如春水拂過般舒適,如秋風吹過般清涼,亦如那冬日里的朝陽般溫暖。
簾幔被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掀起,在那一瞬間,姬若只覺得自己見到了世間最為絢麗的風景。
簾幔下那張絕美的容顏好似聚集了這天地間最為美麗的元素,已經非筆墨可以形容。面冠如玉,五官好似被上帝賦予到了完美的極致,飄逸的三千青絲被紫色的束發帶高高的束起,藍色的衣袍在空中翩翩飛揚,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是少年的那雙眸子,居然是紅色的。
紅的純粹,紅的通透,好像一望就能將人的魂魄吸走似的。
「你沒事吧。」少年笑著對姬若說道,他的笑容好像帶著些許的蠱惑,讓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啊。」姬若愣了稍許,隨後開口說道︰「我沒事。」
「是麼,既然這樣的話」少年看著姬若,嘴角的笑容愈發的大了,艷麗得就像是那綻開的曼珠沙華,他頓了一下,隨後又扯開了嘴角︰「柯,壓過去,我們走。」
話音剛落,那馬車之上的簾幔也隨之落下。
姬若愣在了當場,她剛才是听錯了麼?剛才明明是那麼美好的一個人,怎麼會一下子就變成了地獄里的阿修羅?
駕車的小廝听聞,大喝一聲,向前方駛去。
看著飛奔而來的馬車,姬若一個狼狽的翻身,驚險的躲過了。
抬眸,只看見那被馬車帶起的塵土漫天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