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他是瘋子
任鈴聲響了許久,清檸才輕輕按下通話鍵。
明明很簡單的動作,可清檸現在做來,卻像手指有千斤重。听筒中,男人的聲音顯得有幾分陰沉媲。
「洛清檸……」他聲音沉沉的喚著丫。
清檸想應,可辱角才一動,眼中的淚便止不住的淌下,順著臉頰,滑進嘴角,咸~咸的。
對面,靳龍裔的呼吸似乎很重,仿佛正在隱忍著什麼。
許久,听筒中再次傳出他的聲音,這一次,再不是陰沉的語調,而換成清檸熟悉的淡淡的無奈加上微微的縱容。
「乖,別哭,你在哪里?」
如果他對她凶,清檸可以理直氣壯的凶回去,可他這樣的語調,讓清檸簡直無法承受。
一瞬間,清檸似乎知道了什麼是不能承受之痛。那是一種切膚的痛,卻又無力改變什麼。
此時,靳龍裔仿佛一根救命稻草。
緊緊握著電話。清檸輕輕的出聲︰「靳龍裔……是真的嗎?一切都是真的嗎?」
對面,男人沉默良久。
最終沉沉的一聲‘恩’,那一刻,清檸覺得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了,這比她知道那晚的男人是他時,更讓她無法接受。
那時,她只是厭惡他既然有了倪嘉兒,為何還來招惹他。
漸漸的,她似乎淡忘了他的風流史,或者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最後,習慣了呆在他身邊,習慣了他的懷抱,甚至習慣了熟睡時,被他的冷香包裹。
就在她漸漸適應了這一切的時候。
事情一件件接踵而來,先是他是靳北的叔叔,‘買’她出于目的,後是靳北告訴她,他即將娶妻,一件件,都足以讓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可任何一件事,都沒有剛剛知道的真~相來的猛烈,來的撕心裂肺。
是她做錯了什麼?所以老天在懲罰她。
「你什麼時候知道了?」握著電話沉默良久,清檸再次問道。
「知道不久。」
「不久?是多久?」
「……你回家前一個月。」
清檸覺得他一定是瘋了,她以為他和她一樣懵懂不知,所以任由二人的關系變得這樣親密。可他竟然早己經知道了。在知道她與他也許是血親的情況下,他竟然依舊放任自己與她那般親密。
她回家前一個月?
那是什麼時候……清檸回想著,似乎是他回家過年時己經知道了真~相,那天,他回來很晚,她睡意朦朧的問他是否問過他二哥關于母親的事。
他聳肩說忘記了。
原來,他沒有忘,只是不想告訴她真~相。
「你竟然不告訴我?」清檸顫抖著音調指控。
「告訴你有用嗎?」對面,男人輕飄飄的道,隔著電話線,清檸也能想像出男人此時的表情,一定是嘲諷的勾起唇角,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可你至少該告訴我真~相,如果知道……如果知道我們也許有血緣關系,我不會……」
「不會怎樣?不會爬上我的床嗎?洛清檸,晚了,一切都晚了。上你十回和上你一回沒什麼兩樣。」
「可我們也許有血緣關系?」清檸如小獸般嘶吼道。
「那又怎樣?」
如果不是相隔數里,清檸一定會果斷的將電話摔到地上,然後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瘋子。
什麼叫怎麼樣?他們有血緣關系啊,他們是血親啊,可他們都做了什麼?
「洛清檸,我不管你是不是我二哥的女兒,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靳龍裔的女人。到了什麼時候,你都是我靳龍裔的女人。乖……別亂想,一切交給我。」
「不。」
「不?」听筒中,男人的聲音有些冰冷飄忽。
「靳龍裔,離我遠點。這輩子……別再招惹我。」
清檸咬牙切齒的道。隨後果斷的切斷電話……然後狠狠的將電話拋遠,仿佛它是毒蛇猛獸。
就算靳文韜的話不可信,有靳龍裔的證實,其實事情己經不容置疑。向靳文韜那樣身家雄厚的男人,斷不會隨便認女兒的。
自己或許真是他的親生女兒。
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一年前,她或許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為了母親考慮,她或許會沉默的接受。
可偏偏發生在此時。
發生在自己也許和親叔叔發生無數次親密關系的此時。
她要怎麼辦?她要怎麼面對這一切,怎麼面對母親,面對所謂的……新父親。
清檸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團亂,她只想睡覺。最好一睡不醒……
她甚至不想去看母親是否平安回來。
對母親,她也心生怨意。母親為什麼不早些告訴她真~相,足足二十年啊。足足隱藏了二十年。
可偏偏,母親隱瞞的真~相幾乎讓她痛徹心扉。
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可那男人卻是她的親叔叔,多諷刺的事,卻偏偏發生在她身上。
為什麼?
為什麼母親不早些告訴她真~相,為什麼靳龍裔要隱瞞真~相,為什麼靳文韜當年要拋棄母親和她,為什麼?無數的為什麼在心中翻滾,眼角掛著淚花,清檸昏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是被叩門聲吵醒。
清檸以為是白清旖,懶得應答。
這時,意想不到的聲音在門外揚起。
「洛清檸,開門。」
清檸驚的瞬間從床~上坐起,她揉著發疼的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就在這時,那聲音再次在門外揚起……
「開門……」帶著他特有的霸道味道,清檸終于確定自己沒有幻听,真的是他。
可他為什麼來?她在電話中己經說得清清楚楚,拜托他別再招惹她。就當那些往事被風吹散。
她只想平靜的生活。
與親叔叔亂~倫的罪名,她背負不起,也不想背負。
清檸索性再次躺下,一把將被子拉嚴,甚至將頭都蒙進了被里。
她以為,只要她沉默,他便會離開。
可她顯然忘記了他是靳龍裔,是龍少。是從來不接受拒絕的豹子。就在清檸再次躺下之時,房門轟然一聲響。
隨後,男人的腳步聲重重的踏進房間。
片刻,清檸眼前豁然大亮,她蒙頭的被子被他毫不猶豫的掀掉,露出頭發凌*亂的她。
看著狼狽的她,靳龍裔的眼底似乎劃過一抹淡淡的憂心。
當清檸想再次看清時,他的眼中己經一片暗沉。即沒有擔心,也沒有生氣,甚至沒有平日常見的不耐。
「洛清檸,穿好衣服,跟我出去。」
清檸木然的看向他,不明白他什麼目的。
見清檸沒有反應,靳龍裔好心的把她從床*上拉起,又殷勤的從清檸衣櫃中翻出衣服,最後把清檸推進洗手間,清檸木然的站在洗手間中,看到鏡中披頭散發的自己。
真狼狽,清檸苦笑。
門外,靳龍裔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洛清檸,你听清楚。有些話我只說一遍……我不管我們是否有血緣關系,當我知道時,我們己經這樣了,難道讓我佯裝一切沒有發生,抱歉,我做不到,與其自欺欺人,假裝我們之間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寧願我們就這樣。
你擔心的事,全部交給我。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話就好。」與他在一起有段時間了,他很少這樣長篇大論,清檸听的清楚,卻不同意他的觀點。
他的意思是,反正己經這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要她繼續當他的女人,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假裝她不知道自己也許該叫他‘叔叔’。
看著鏡中的自己,清檸反問自己,可能嗎?
答案是不可能。
不知道便罷了,現在知道了,怎麼可以當一切沒有發生。她做不到,看到他,便不由得想起這些,亂*倫的罪名像坐山,現在她己經後悔萬分了,怎麼可能再繼續下去。
他的想法太瘋狂了,清檸不敢苟同。
沒得到回應,靳龍裔的目光漸漸變得陰沉。
她以為他沒有深思過嗎?他曾深深的猶豫過。以至二哥問詢是,沒有第一時間將真*相和盤托出。
事情己經發生了,逃避不能解決一切。他設想過退回自己的位置,只當她是晚輩,可想到從今後,她會開口叫他‘小叔’,會找新的男朋友,會把她的男朋友帶到自己面前,會矜持的為他們介紹。
那個男人會與她一樣叫他‘小叔’。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漸行漸遠。
想到那一幕,靳龍裔冷笑。
抱歉,他做不到。
叔佷又如何,不知者無罪。與其她與他漸行漸遠,最終變成冷漠的‘親人’,他寧願與她繼續這樣。
只要她不介意,他會帶她離開。
離得遠遠的,到另一個半球,開始全新的生活。
那里,沒人會知道他們的關系。只要她同意,天涯海角,他都會帶她去。只要她開口。
這算什麼?
愛嗎?靳龍裔並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努力過,可心底失去的痛吞噬著他的心。
兩廂比較,他寧願背負不倫的罪名。
他如是想,清檸卻沒有靳龍裔這樣瘋狂的想法。她心中有著倫理的底線,當得知這一切後,她無法再堅持。
其實,與他在一起,她一直是被動的。
潛意識里,她一直覺得靳龍裔高不可攀。以前沒有這道親情的枷鎖,清檸都覺得他們沒有未來,現在再加上一道親情枷鎖,他們的未來,更是慘淡的一眼便瞧到結局。
躊躇良久,清檸還是換了衣服。
跟他離開並不是明智之舉,可在眼下,卻是她唯一逃開這里的方法。她不想繼續留在這里,至少現在,不想繼續留在這里,這里很壓抑,這里就像一坐監獄。而她是這里唯一的囚徒……
拋去他們也許是親人這一條。在他身邊,她覺得自己是安全的,被呵護的。
與靳龍裔並排走出房間,清檸看到自己的媽媽……一夜間,洛母似乎老了十歲,兩鬢竟然染上斑斑白霜,清檸心中一痛,將目光轉開
洛鳳淑張張口,卻不知如何應對女兒的不諒解。
換做是她,也會生氣的。
二十年啊,她足足隱瞞了二十年,如果有可能,她或許會隱瞞一輩子。可偏偏,文韜出現了。
昨天,文韜追上她,他們有了一番深談。
原來當年,並不是他拋棄她,而是他回家探親,正趕上父親大病,他伺候在床前,便耽擱了時間。
等他回去找她時,她己拖著身子離開。
陰錯陽差啊……
那時,他一去杳無音信,她的肚子漸漸大了,她害怕極了。怕別人看出她懷了孩子,那個時代,未婚先孕,簡直丟盡了全家的臉面。
為了怕連累家人,她選擇只身離開。
去城里找他。
她四處打听一個叫文韜的男人,可是沒有……她又累又餓,昏倒在白家門外。白老爺好心收留了她,見她大著肚子無處安身。
竟然頂著白夫人的怒氣,認下她肚里的孩子。
只說他在外面應酬時,酒醉強迫了她。
白夫人大怒,最終只同意她在白家當佣人……
她不敢回家,也找不到文韜,她什麼都沒有了,她只有女兒。可女兒眼底的疏離讓洛鳳淑恐懼,難道,她僅有的女兒也要離她而去嗎?
「檸檸,是媽不好,應該早告訴你的,檸檸,你可以怪媽,可你不能離開媽。」洛鳳淑還是沒有忍住淚水,明明打定主意不在女兒面前落淚的,可發生的事情實在讓她心神俱裂,如果不是擔心女兒,她覺得自己根本撐不下去了。
心上人的離去,未婚先孕的恐懼,一人入城的迷茫,最終不得不委身白家的無奈,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疲于應對,如果不是有女兒,她早早便了斷了自己。
看到母親落淚,清檸的心很痛。
母親在清檸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自小,她便被白夫人與白清旖欺壓,大多時候,母親總陪著笑臉,明明她沒有錯,也按著她的頭,讓她承認錯誤,可一回到房間,母親總將她抱在懷里,哭著說抱歉。
那時起,清檸便發誓,長大後,一定要孝敬母親。
可是……
最終,清檸狠心的沒有看洛母一眼,而是低頭向外走去。
「檸檸。」洛母喚。
清檸沒有回應,悶頭向外走去。
她的身後,洛母哽咽出聲。
「伯母。」
靳龍裔停下腳步。
洛鳳淑看向靳龍裔,看向這個清檸很在意,卻不得不放下的男人。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她的寶貝檸檸也不會受這些苦。她合該是富家女兒的,可卻跟著她,自小嘗盡寄人籬下的苦。
以前不知道靳龍裔與文韜是兄弟,現在再看靳龍裔,洛鳳淑有片刻的失神。
他有一雙和文韜相似的眼楮。
區別在于,文韜的眼楮總是含笑,而面前的男人,目光總是冷冷的,就算他開口喚她伯母,可眼神依舊毫無溫度。
她曾遠遠的看過他看檸檸的眼神。
那里包含寵溺與縱容,那時,他的眼楮竟然染滿笑意。
洛鳳淑突然感覺恐懼。
檸檸向她保證過,與靳龍裔之間清清白白。可是……「龍裔,我要你的保證,保證只當清檸是佷女,絕沒有非份之想。」
听到洛鳳淑的話,靳龍裔眼神一沉。
最終,淡淡的開口。
「伯母,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清檸,我發誓……」
洛鳳淑點頭,可她並沒有意識到,靳龍裔只是向她保證會好好照顧清檸,可並沒有保證不會對清檸有非份之想。
在洛鳳淑的意識中,靳龍裔既然知道了清檸的身份,自然不會對清檸有非份之想,她只是杞人憂天而己。
或許在大多數人的認知里。
親情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關卡。
可這道關卡在靳龍裔眼中,根本不算什麼。
只要他想要,只要清檸接受,他們完全可以在一起。歸根到底,這是他們兩個的事,與靳文韜,洛鳳淑,甚至整個靳家都沒有關系。
他要,她接受。很簡單的事……
可直到與清檸回到別墅,靳龍裔終于意識到,自己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因為,自始至終,她都是沉默的,甚至連牽牽她的手,都被她毫不留情的甩掉。
靳龍裔覺得,他們有必要深談一番。
于是,在他們曾經的臥室中,發生了如下一幕。
「我以為你跟我回來,表示默認了我們的關系。」這是在靳龍裔要拉清檸的手,遭拒後提出的疑問。
清檸再次向後退了一步,拉開與靳龍裔的距離。
才抬眼看他……
許多天不見,他依舊迷人,她被真※相打的措手不及,像個病歪歪的瘋婆子,可他依舊風彩不減。
合身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筆挺的像是為他量身而做。他的臉上絲毫不見對此事的憂心與後悔。甚至自始至終,他給清檸的感覺都是無所謂。
無所謂親不親人,無所謂血緣……甚至她突然從洛清檸變成他的佷女,他也是無所謂的。
對她,他仿佛從未用心。
「我們的關系?靳龍裔,你在做夢……」
「洛清檸,別以為我縱容你,你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在我面前胡亂發表言論……但凡我靳龍裔想要的,總會得到,你也不例外。」
「靳龍裔,你什麼意思?我可能是你二哥的親生女兒啊……你難道還想和我保持那種關系。怎麼可能?那叫亂※倫……」
「亂※倫又如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在乎多亂幾次。」
「……瘋子。」
***
如果不是突然有訪客至,他們可能會大打出手,當然,靳龍裔不屑和女人打架,他們繼續爭執的結果多半是清檸大展拳腿,然後被靳龍裔制服。
可這次,沒有給清檸施展拳腳的機會,也沒有給靳龍裔制伏小母老虎的機會。
戰爭正酣之時。
朱麗叩響了房門。
靳龍裔含怒的聲音在房間中揚起,嚇得朱麗幾乎要落慌而逃。
「什麼事?」
「總裁,二少來了。」
一听說來人,清檸原本激動的神情仿佛霜打的茄子,瞬間蔫了。
沒得到回應,朱麗忐忑的問道︰「二少說要找洛小姐……」
找她?
清檸有些慌張的看向靳龍裔,本能的尋求堅實的後盾。靳龍裔本來滿肚怒意,可看清檸小兔子般無助的樣子,怒意竟然很快四散。
最終,一聲輕嘆。
「告訴二哥,清檸馬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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