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停止的愛/最近的愛 十八

作者 ︰ 鐵馬冰

今天是周六,一般成才都會睡懶覺。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七點就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只好起床,都收拾完了,拿著面包坐在電腦前,邊吃邊上網等待「海藍」的微博,但屏幕很安靜,反復刷新了很多次依然如故,成才只好打著網游消磨時間。一直到九點,屏幕上終于出現「一條新微博」。成才很興奮立即打開,但一看內容就呆呆地愣住,如同被人在頭上狠狠擊了一棍,嗡嗡做響。

「我是海藍的妹妹,海藍在青島出車禍,現在人民醫院搶救,急需AB型RH陰性血,請求網友幫助,本人願出五十萬元酬謝,以下是醫院血液中心電話和我的手機號,急!急!急!貝貝跪謝!」

成才立即拿起手機撥通海藍的電話,但反復拔了多次,才有一個女孩接听。

「我是海藍的朋友成才,海藍現在怎麼樣了?」

女孩哭泣著說︰「我知道,姐現在很危險,急等血做手術,可是現在庫里只有一個人能獻400毫升血,再沒有血姐就——」

「你別著急,我就是AB型RH陰性血。」成才邊說著,邊在網上查找去青島的航班表,「查到了,十點多就有一班去青島的飛機,你和大夫說,我一個半小時之後就能到青島。」成才邊說著邊起身,從桌上拿起皮包出了門。

「真的嗎?我馬上就和大夫說,我是貝貝,你一到青島就給我打電話,快啊,快啊。」

成才如同瘋了一樣跑到街上,朝見到的第一輛出租車沖去,司機猛踩剎車,打開車門就罵︰「你瘋了,找死啊。」

成才也不理司機,上前打開車門,里面已經坐著一個女孩,成才用哀求的口氣說︰「求你了,把車讓給我,等著救人呢!」

女孩立即下了車,成才坐進車里,哀求著司機說︰「快去機場,等著救人呢!」

司機被成才的樣子感動了,迅速啟動汽車猛踩油門。成才又給機場咨詢台打了電話,說清了情況,機場方面答應幫助聯系機長,為他辦特別通道。司機听到對話,更加猛踩油門,甚至打開雙閃燈,連闖兩個紅燈,很快到了機場,遠遠就看見一個身穿制服的人等在入口處。

在機場人員的幫助下,成才很快就登上飛機。透過舷窗看著景物漸漸變小,成才才長長舒了口氣,用手抹著頭上的汗,這時空姐走過來遞給成才一瓶水,成才擰開蓋一口氣喝完。

飛機準時在青島降落,成才跑出機場,坐上了出租車撥通海藍的手機,很快貝貝就接听了,「我已經到青島了,馬上就到醫院。」

「快啊,已經在做手術了,我在醫院門口等你,穿紅色羽絨服。」

一路成才沒有掛斷電話,繼續向貝貝了解著海藍的情況。早上,海藍和貝貝一起出門,在一個路口,對面的汽車突然失控撞上海藍和貝貝坐的出租車,正好撞在海藍坐的一側,當時就昏迷了,而貝貝只是輕微的擦傷。

車還沒停穩,成才就跳了出來,貝貝領著成才朝醫院的血液中心跑去。

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透明的管子流到集血袋,成才如釋重負,他知道海藍有救了,而且他也做到了曾對海藍的承諾︰願意付出我的全部。成才輕輕笑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海藍竟然和自己有著相同的稀有血型,這難道不是一種命運的安排嗎?在電視里初識,又在廣州巧遇,難道命中注定我愛你嗎?

集血袋已經漲滿,護士拔出針頭,成才的思緒被打斷了。

RH陰性血確實很稀少,可以說是血型中的大熊貓,而AB型RH陰性血就更稀少,就是大熊貓里的功夫熊貓。成才上中學體檢時就知道自己是AB型RH陰性血,加入了血液庫的登記,在南京上大學時就已經獻過兩次血。

由于一路的奔波和剛剛抽了血,成才的臉色有點慘白,在貝貝的攙扶下坐在樓道的長椅上休息。一陣微風吹來,成才感覺有些寒冷,身體收縮,雙臂緊緊抱著。貝貝看到了就月兌下羽絨服給成才披上,成才覺得是紅色的又是女款有點不好意思,輕輕推開,貝貝很強硬不僅披上而且試圖給成才穿上,但衣服太小試了兩次都只能伸進一個衣袖,貝貝只好做罷,看著成才問︰「你怎麼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沒穿羽絨服呢?」

成才笑了笑,說︰「出門時太著急,忘了。海藍應該不會有事吧?」

「姐是個好人,不會有事。我真恨,當時為什麼不是我坐在那一邊!」

「對,好人有好報,吉人自有天向,你是海藍的親妹?」

「不是,但比親姐妹還要好!」

「怎麼沒看見海藍的父母?」

「我還沒敢告訴他們,怕他們一時接受不了,媽有心髒病,這時告訴她們只會再增加一個病人。」貝貝已經習慣了叫海藍父母為「爸、媽」,「這麼巧,你也是陰性血!」貝貝有點累了,將頭輕輕靠在成才肩上。

貝貝這句話的深刻含義,成才永遠都不會懂的。就在海藍的生死關頭,貝貝完成了她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次抉擇。在手術之前,醫生通知她急缺AB型RH陰生血,為了能救海藍的生命,關鍵時刻只能使用普通AB型血了。貝貝追問了後果,醫生的回答是終生不育。貝貝當時就拒絕了,她太了解海藍了,一個溫暖的家,從不改變的愛人,生一個自己的孩子,這是她一直苦苦追尋的,而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力,這種打擊是她所無法承受的,那是遠比自己失去尤鋼還要疼上百倍千倍,甚至是萬倍的錐心之痛,做為好姐妹,她是不能眼著海藍失去她所珍惜的東西。所以貝貝拼盡一切也要賭一次,為姐姐找到合適的陰性血。但能獻血的人剛在一周前相繼獻過,貝貝還想再聯系他們,甚至願意出錢,但被血庫的人拒絕,絕境中貝貝想到發微博,用重金酬謝。雖然貝貝除了一身的債已經沒錢了,可她願意把房子賣了,也要給自己最親的,唯一可依靠的姐姐找到合適的血,而且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在這一刻上帝站在了貝貝一邊,命運沒有再次戲弄海藍,命運中所有最精妙的伏筆在此刻綻出最耀眼的光彩。

海藍被推出手術室,貝貝和成才立即上前圍著醫生詢問,醫生笑著對她們說︰「輸血很及時,手術很成功,不會留下後遺癥。」貝貝笑著哭了,抱住醫生在臉上吻了一下,又轉身抱住成才吻了一下,醫生和成才都被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同時用手抹著臉上的口紅印。

由于麻藥的作用,海藍還在病床上沉睡,成才留在醫院陪著,貝貝又開始忙碌起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辦。貝貝在回家的路上買了很多東西,特意為海藍挑了一只雞準備熬湯,到了樓下給海藍父親打了電話,叫到樓下把事情說清楚。海藍父親握著貝貝的手夸她做得對,倆人一起上樓一點點把事情透露給海藍母親,雖然海藍母親當時就癱倒在地,由于早有準備,總算沒給醫院又送去一個病人。

貝貝帶著準備的東西,和海藍父母一起到了醫院。海藍漸漸有了一些意識,睜開眼看到身邊圍著的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海藍母親撫模著海藍的頭說︰「都過去了,沒事了。」

貝貝怕海藍母親待久了心髒又不好受,就勸他們早回家明天再來,臨別時海藍父母拉著成才的手,讓他一起回家住,成才婉拒了。他很想陪著海藍,他要兌現自己的承諾,在海藍最關鍵的時刻陪她一起度過。

送走海藍父母,貝貝從袋里拿出一件羽絨服遞給成才,說︰「給你買的,試試吧。」成才穿上還挺合身,隨後又塞給成才一百錢,用堅定不容辯駁的語氣說︰「你先去吃飯,給我帶一個漢堡包回來,我盯著姐輸液。」成才將錢遞回來,但貝貝又推回去,強硬地說︰「快去呀,別耽誤時間。」看著貝貝的樣子,成才本還想說些什麼,但乖乖地照做了。

看著成才走遠了,貝貝拿把凳坐在床邊,握著海藍的手,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姐,是我不好,又讓你吃苦了。」

海藍失了血氣力不足,輕聲地說︰「傻丫頭,關你什麼事!」

「要是我坐左邊,就沒事了。」

「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跟尤鋼交待。丫頭,看著你每天能快快樂樂的,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姐,你也要快快樂。一切都過去了,吉人自有天向。」說到這,貝貝向門外看了看,更加湊近海藍說︰「姐,看來‘成傻子’和你真有緣啊,他竟然也是陰性血。」

海藍抽出的手,點著貝貝的鼻子說︰「人家幫了這麼大的忙,還叫人‘成傻子’。」

貝貝吐出舌頭,扮著怪樣說︰「是了,以後要叫‘姐夫’」海藍輕輕打了貝貝嘴一下。

成才很快就拿著三個漢堡回來了,貝貝只拿了一個,成才靠著牆低頭吃著漢堡,他實在是太餓了,已經不能算是在吃東西,而將食物塞進嘴里,隨便嚼兩口就快速咽下。

海藍看著成才慘白的臉色,將食物塞進嘴里囫圇著咽下的樣子,心里感覺酸酸的,一幅塵封已久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里,幾年前一個高大的男人也在她面前做著相同的事,而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目的,成才是因為要救自己體力透支,而另一個男人則是為了之後的泄欲攢足體力,不能否認那個男人也是喜歡自己的,只是錯誤地將愛的一種形式當成了全部,而成才只是想和自己談一場簡單的戀愛,為什麼世間的事總是這樣倒序著出現,如果自己的初戀就是成才,或者……

海藍將頭轉向另一側,眼淚輕輕地滑落。看到海藍的樣子,貝貝立即收起食物,俯身為海藍擦去眼淚,關切地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開始疼了?」

成才也走到床邊,關切地說︰「大夫說了,麻藥的藥力一過,就會覺得傷口疼,我去叫護士給你打針支止疼針吧?」

海藍立即掩飾說︰「沒有,就是看你們吃東西,自己也想吃嫉妒的。」

貝貝笑著說︰「別著急,過兩天你就能吃了,等出院了請你大餐!」貝貝趁成才轉身走回到牆邊時,湊在海藍耳邊輕聲說︰「看著‘傻子’挨餓,心疼了是吧?」

「吃吧,吃吧,噎死你。」海藍的心思輕易就被揭穿了,更加極力掩飾著。

晚上,貝貝從包里拿出一個氣床,充好氣放在海藍的床邊,隨後丟給成才一個毯子,說︰「咱倆分下工,你先睡,我盯著姐輸液,二點起來咱倆換班。」

「你也忙了一天了,還是你先睡吧。」成才想趁貝貝睡著了,和海藍單獨待會。

貝貝看穿了成才的心思,于是說︰「好吧,給你個機會,不過——,你可別趁姐姐睡著了就——」成才知道貝貝的意思,臉立刻就紅了低下頭。

貝貝一躺在床上,才感覺全身關節都是疼的,調整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式很快就睡著了。成才靠著床安靜地坐著,海藍的呼吸很輕,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但皮肢依然光滑細致,頭發蓬松自然被壓出柔美的曲線,更是一種無法意會的美。成才很想伸手輕輕觸模一下,但想起了貝貝剛說過的話,手剛伸到一半就又迅速縮回了。

海藍輕輕發出申吟聲,眼楮朦朧著睜開一條縫,成才俯身關切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傷口開始疼了?」

海藍睜開眼,看著成才輕輕點點頭,成才起身去叫護士。很快護士來了,給海藍打了止疼針。海藍被這麼一折騰,已經睡意全無,看著成才,輕聲說︰「今天謝謝你!」

成才接觸到海藍的眼神,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躲閃,但很快就迎著海藍的眼神對視著,「沒什麼,我答應過你,不管結果會怎樣,我都會盡力付出的。」說著,成才握住海藍的手,但發覺海藍的手很涼,于是抱在懷里溫暖著。

海藍很想抽回手,但卻沒這麼做,享受著被溫暖的感覺。

「閉上眼睡吧,我陪著你。」

海藍搖了搖頭,說︰「睡不著,傷口還疼。」

「那,我給你講個笑話,一會兒就不疼了。」成才低頭思考了一下,說︰「聖誕快樂,英語怎麼說你知道嗎?」

海藍點點頭,成才繼續說著,「用普話你一定不會說,是哈皮克瑞死麼死;用俄語說,是買個蘿卜切吧切吧炖了吧;用韓語說,是空起哇撒起哇,哭死米塔;用日語說,是鍋你得洗哇,碗你得洗哇,盆你得洗哇,鍋碗盆你得洗哇。」海藍輕輕笑出了聲。

有了成才的陪伴,海藍忘記了疼痛,漸漸睡著了。成才沒有叫醒貝貝換班,而是一直堅持守到天亮。貝貝醒來後看到成才還強撐著精神,抱著海藍的手靠在床邊,于是勸成才去海藍家睡覺,但成才強硬地回絕了,只是草草吃了點早飯,拿著凳子靠牆坐著,很快就睡著了。成才的酣聲越來越大,貝貝又現出頑皮的本色,拿出手機湊近成才錄像。海藍看著成才疲憊的樣子,越發慘白的臉色,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憐愛與愧疚交替著在內心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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