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並沒有因為聶晚裳的悲傷而失了顏色,反而更為火辣。
這會兒她已經口干舌燥,嗓子里似生了一堆火,在烤著她。干得幾乎連咽吐沫都是困難。
聶輕鴻要求她重新拾起弓弩,保持方才的姿勢,站在烈日下。
本來這已經是她們厭倦了的把戲,卻偏偏又加上了一條,一旦聶晚裳的手,稍有松懈的意思,便要在珍太妃的身上補上一鞭子。
看著與自己一同在太陽下暴曬的珍太妃,又看了看正怡然自得的聶輕鴻,聶晚裳心中倒是亂了。
她們是恨的,那份恨意來自已故的乾貴妃,可是聶晚裳就不恨嗎?
這便是所謂的冤冤相報吧!
冤冤相報何時了,冤冤相報終不了。
既然,她們有恨,聶晚裳如今願意承受了,只消救走珍太妃,剩下的事情,她都願意承受,她們的恨,她們的委屈,她們的難過,她願意全攬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一旦有一日,她換完了這債,便是索取她們兄妹性命的時候。
因為,她始終記得,那個叫淡月的溫潤如水的男子,為了她死在了聶輕鴻的手上。
只消得了機會,只消還了孽債。聶晚裳就去陪他。
心思在這一刻發生了轉變,聶晚裳忽而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勇氣與力量。
她不怕死了,還怕什麼?
「啪」的一鞭子落下,聶晚裳方發現自己一時失神,竟連累珍太妃吃了鞭子。
眼中淚意充盈,強忍著委屈又舉起手臂,身上的難受,全然被忘卻了。
珍太妃還是一副痴痴傻傻,瘋瘋癲癲的樣子,面容早已經被污垢給弄得模糊,任誰也聯想不到她曾經也是傾城傾國的美人兒!
聶輕鴻終究是倦了,面容上有了疲憊的意思,聶念瑤亦是覺得無聊,有些坐立難受。
「皇兄!」聶念瑤叫道︰「沒其他的把戲嗎?」
「朕倒是未曾研究過折磨人的把戲,不然瑤兒自己想好了,在說?」聶輕鴻輕笑回答。
「不好!」聶念瑤搖頭,忽而似想道了什麼,叫來身邊太監,吩咐道︰「去將麗嬪請來!」
「請她做什麼?」聶輕鴻揉揉太陽穴,疲乏的很了。
「皇兄等下便知曉了!」聶念瑤笑得隱秘。
「朕乏了,你注意身份,晚裳公主貴為你皇姐,當恭敬代之,今兒朕教授你皇姐弩術,是乃你皇姐的意思,這會兒傳來嬪妃,算什麼事兒?」
眼見著聶輕鴻有了怒意,聶念瑤便知曉今日有些過分,忙道︰「皇兄誤會了。瑤兒亦是疲乏,想回去與麗嬪娘娘聊天,這就下去!」
雖似有不甘,卻還是低著頭走了。
本來她們兄妹因為個人恩怨,刁難折辱珍太妃母女,全為私仇,若是在喚來其他人,便不好說了,難免會引發事端。
珍太妃貴為峰毅公主,若是被聶輕鴻如此對待的事情,傳了出去,難免是要起戰火紛爭的,如今他方登大寶,還是沒有能力與鋒翼針鋒相對,自然不會允許聶念瑤胡來。
見著聶念瑤下去了,聶輕鴻方對聶晚裳道︰「好了,你也歇歇吧!」
「是!」聶晚裳應了一聲,緩緩的放下已經僵直的一雙手臂。
站在太陽下與聶輕鴻對視,聶晚裳依舊高昂著下巴,此時的她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