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硯確實听出來了,他的嘴角不禁揚得很高很高,對于她的特別,他終于可以听從自己的心,作出他想要表達的回應︰「OK,準假,但是,不許出來嚇人,我馬上過來給你送飯。」
「等一下!」沈思年第二次咋呼,「副總,我在自己家呢,你不認識路。」
「你認為導航儀是用來干什麼的?等著。」安如硯打轉方向盤。
沈思年還沒想到借口推月兌,讓他別來,他就掛了機,她再打過去,一個曼妙的女聲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沈思年咬咬牙,安如硯!算你狠!
沈思年在家里來來回回地踱步,鑒于昨晚自己到底有多糗,她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從她今天早上的形象問題看來,應該不會很雅觀,所以,她目前最沒臉面對的,就是安如硯。
越害怕的事,越是會在措手不及的時候出現,她心想著,他即使從人事部查到了她家的地址,畢竟沒有來過,未必很快就能找到,怎麼著也要個把小時吧,可偏偏,不到十五分鐘,敲門聲就響了。
沈思年打開門,醞釀好的諂媚的表情僵硬在臉上,怎麼是他?
「為什麼突然搬回來?」
沈思年怔怔地看著何瀚宸,沒有半點要讓他進屋的打算︰「想回來就回來嘍!這才是我家哎。」
何瀚宸依舊站在門外︰「為什麼掛我電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給我過?還有,你干嘛要擔心我?」沈思年的話剛一出口,樓梯上就有一個聲音漸漸清晰︰「對啊,你憑什麼擔心她?」
沈思年哀怨了,她竟然忘記何瀚宸出現時,安如硯正在趕來的路上,他這麼語出驚人,讓她怎麼下這個台階?
兩個男人之間,已經冒出了火藥味,沈思年從門里面跳了出來︰「副總,你怎麼來了?我是真的生病了,你不信嗎?居然還來檢查。媲」
這下,正中安如硯的下懷,他拍了拍她的肩︰「你是我的助理,我怎麼會不信你?你說的話,我都信,我是怕你一個人在家,餓壞了,給你送點吃的過來,走,我們進去吃。」說話間,他已經攬著沈思年的肩,順勢帶著她往前走,沈思年知道她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好端端的非得說信與不信的話題,這會兒,何瀚宸的臉色,恐怖到有點泛青。
「安如硯,沈思年是我太太,她的生活,不用你操心。」何瀚宸大力拉過沈思年,將她護在身後。
安如硯雙手環胸,走近何瀚宸,他的聲音很小,只有沈思年听不到︰「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太太,你自己心知肚明,就不用我來提醒你了,我會等到你們離婚的那一天。」
安如硯勝利者一般的眼神投向自己的時候,沈思年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背部貼牆,冰涼冰涼的,爪子上一陣疼痛,何瀚宸不卑不亢,以同樣小的聲音回應他︰「那你可能要無限期地等下去了,我們不會離婚,我愛她,我也會讓她同樣愛上我。」
安如硯冷冷地「哼」了一聲,氣場十足︰「你愛她?就用你獨特的方式?來懷疑她?」
多麼具有殺傷力的一句話,何瀚宸很憤怒,沈思年又從自己的爪子上體會到了這一點,她使勁地抽,他卻握得更緊,她不得不在他的身後朝安如硯使眼急,她想說︰你趕緊走吧,別再添亂了。而安如硯卻理解成︰快來救救我,我的手快廢了!
英雄救美,那是人之常情,所以,安如硯出手了︰「思年,如果你身體條件允許的話,跟我去一趟客戶那里,前天的設計圖到手了,咱們總該去把合同給簡丹簽了。」
沈思年沒得選,何瀚宸看樣子是不會走了,逃生的辦法有兩個,要麼趕安如硯走,要麼她跟安如硯一起走,她實在想不到別的更好的辦法。況且,安如硯說得對,何瀚宸口口聲聲說愛她,卻一點也不信她,她心里窩著的一腔怒火,都能燎原了。
「副總,等我一下,我去拿包。」沈思年趁何瀚宸走神之際,掙月兌他的手,一溜煙跑去拿了包,又一溜煙跑了回來,轉身,沉著臉對他說,「如果你想進去坐一會兒,也可以,不過,走的時候記得幫我鎖門,我要去工作了。」
何瀚宸專屬天氣預報實時報道︰大雪轉暴雪,有時有冰雹。
何瀚宸面無表情地走了,走到樓道口,停下,但是沒有轉身,他說︰「何太太,請你履行自己的義務,今天,你必須回我那里。」
何瀚宸走了,沈思年腳下一軟,整個人靠著牆癱了下去,明明應該很解氣才對啊,為什麼,她覺得憋得荒,還有點透不過氣。安如硯扶著她回到房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不可否認,她對何瀚宸,已經有那麼一點眷戀了,沒有眷戀,何來傷心?都怪自己知道真相得太晚,都怪自己有決心下得太晚,好在,一切還來得及。
「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吧,我去一趟簡丹那里,晚點帶你去吃飯。」安如硯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思年點了點頭,躺回到床上,任由安如硯替自己掖好了被角,她是該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剛才那一幕,真是太TM驚心動魄了。
一直以為,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覺,肯定能睡得踏實又安穩,可是,沈思年一整個下午,都在對著天花板發呆,揮之不去的,全部都是何瀚宸的影子,他憑什麼生氣?應該生氣的人,貌似是她吧。
沈思年向左邊翻,他就出現在左邊,向右邊翻,他就跟著來到右邊,她索性趴著,他的臉居然出現在枕頭上,她一把抓起枕頭,死命地往牆上丟,然後,他的臉出現在床單上,那樣趾高氣揚地對著她笑。
「啊!」沈思年抱頭尖叫一聲,迅速起床,拿起包包,直奔何瀚宸家,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到底是誰對誰錯,今天必須有個說法。
已經進入冬季,天色又陰沉得厲害,風吹在臉上都帶像帶著刀子,生疼。沈思年一下樓,就一路小跑著去車庫,一路上,她又在想,何瀚宸讓她今天晚上回家,她現在提前這麼多時間回去,是不是在氣勢上就矮了他一頭?
她在馬路邊停了下來,跑去花壇邊,左右一看,確定沒人看到,迅速摘下一朵小菊花,跑回車子里,還是那個笨辦法,單數就立刻回去,雙數就晚些時候再說。
說到不知道怎麼做決定時,沈思的通常也只有這兩種辦法,當理智與現實問題起了沖突,她內心已經有了決定,只是礙于那一點點讓天平傾斜的因素,她就會用摔東西這個辦法,而實在不知道怎麼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時候,只有花花草草才能解決。
「一、二十一、十二、十三。」這花還真絕了,花瓣數量都帶罵人的,意思就是︰十三,馬上回去。好吧,既然老天都替她作了這個決定,那她也沒必要再糾結下去了。
沈思年開門進去的時候,何瀚宸就那樣靠在客廳的沙發上,雙眼緊閉,眉心聳起,他的面前,有一個酒杯,一個酒瓶,酒杯很干淨,貌似沒被利用過。沈思年的心,一下子覺得有點緊,她去自己房間里拿來毯子,明明動作已經很輕很輕,卻還是驚醒了他,他突然睜開眼楮,就那樣,惡狠狠地鎖著自己。
「你喝了一整瓶?」沈思年被他看得心里發毛,除了沒話找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何瀚宸一句話也不說,緩緩地站了起來,當他走到身邊時,他身體有些輕晃,沈思年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他,他卻將她摔開,然後,繼續跌跌撞撞地走向他的臥室。沈思年怒了,拉住他的手,硬生生地將他給拽了回來,他應該忘了她是跆拳道高手吧,他這是什麼態度?
「你干嘛不說話!干嘛喝這麼多酒!」
何瀚宸手一甩︰「不用你管,如果你喜歡安如硯,想跟我離婚,一年後,我成全你們,現在,給我演好何太太。」
沈思年一下子就哭了,還哭得無比淒慘︰「姓何的!誰稀罕當何太太!該生氣的人好像是我,我最討厭別人不相信我,以前你可以不信,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所以,你不可以不信我,那個貼子不是我發的,我跟安如硯也根本沒什麼,你為什麼不信我,為什麼」
最後的質疑,融化在何瀚宸的懷中,他緊緊地抱著她,就像一松手就會失去她一樣,嘴邊只是重復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