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給出的訓練目標很明確︰他要的,不是那種端著槍桿子射死敵人的兵,他要的是那種即使手里沒有槍子也能撂倒對方一干人的,能單兵作戰的特種兵。畢竟上了戰場,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活下來就是全部,死了,一切全無。
一切,只是為了能為自己爭取更多活命的機會罷了。
所以,這種訓練的強度,用施公子的話來說,真的只是個開胃菜。要真能在他手下撐足了三個月之後,絕對會有一個質上的飛躍,但這過程太磨人了。
紀涼回到宿舍,迅速地沖了個澡後,整個人快要散架地趴倒在了床上。
「紀小涼。」紀睿從外邊進來,就看見躺在床上的那條死魚。
紀涼有氣無力地應了下。
紀睿瞅著她那樣子,兩條小眉毛皺了起來︰那姓夏的在搞什麼?
紀涼翻了個身,稍微一動就覺得渾身筋骨發出了疲勞的抗議,又酸又痛,抬起手招了招他︰「小睿子,過來給哀家捶捶。」
得!還一副太後娘娘的作態了!
「得了,你還哀家。」紀睿翻了個白眼︰「就你這能耐,‘衰家’差不多。」嘴上不客氣地吐槽她,但還是邁開腿,爬到了她床上,小手在她的肩膀處捏了起來。
這一捏下去,紀涼忍不住地就發出了一聲申吟。小家伙的手很軟,力道又恰到好處,揉揉捏捏的,雖然酸痛,但酸痛過後卻是一陣難言的舒服,讓紀涼心里直呼爽快……
她爽了,紀睿小臉黑了。
「紀小涼……」
「啊……嗯……」正爽著的紀涼應了一聲,後面又跟上了一句舒服的申吟,听得紀家小哥的嘴角又冷抽了下。
「你能閉嘴嗎?」嗯嗯啊啊,成何體統的。
「好……舒服……睿哥,你真棒。」這手藝趕上專業了吧。
紀睿覺得後腦勺一片黑線,就想收手不想再鳥她,但看見她眉宇間殘留的疲色,抿了抿小嘴,只能催眠自己什麼都听不見,然後繼續手下的動作。
大概就這樣按摩了半個多小時,紀涼嘴里的申吟也停了下來,紀睿看了下已經睡熟的人,拉過一邊的被子給她蓋好,邊蓋邊嘟噥著︰「胸都那麼平了,還老是趴著睡,小心以後都分不出前後來了……」
話剛說完,耳尖地听到後邊傳來了一聲輕笑。回過頭一看,才發現宿舍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夏禹手臂環胸靠在門邊,不知道在哪里看了多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听到了他最後的那句話了。
又確定了下紀涼已經睡熟,他才無聲地從床上爬了下來,看著夏禹,用眼神示意他有事到外邊說去。
兩人無聲地走出了房間,將房門虛掩上。
夏禹俯視著站在自己三步開外的小家伙,有種無力的情緒在心里衍生︰「你一直要用這麼敵視的態度來對我嗎?」
紀睿聳了聳小肩,不置可否。
這小鬼。夏禹眯了下眸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的東西丟了過去;「拿去。」
「什麼東西?」是一個白色的小罐子,紀睿打開,一股藥味撲鼻而來。
「給小涼的。」他的目光看向虛掩的門。
紀睿想了下,還是開了口問出心中的困惑︰「為什麼讓她來?」他本來以為,夏禹這樣的舉動,是為了增加他們之間的相處時間,老套地來一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劇情,但現在看這樣子,跟他的預想有了很大的出入了。
夏禹看見了他眼里的憂慮,不顧他的抗議,伸手揉了揉他那的發頂,手掌下柔軟的發絲觸動了他內心的柔軟,這是……他的兒子——雖然小家伙還不認他這個老子。
「放心吧,有我在。」
有我在!
簡簡單單三個字,誰都能說,誰都會說。關鍵在于,不是每一個人說得出來就做得到,不是每個人說出來,都能像夏禹這麼的……讓人覺得他做得到。
紀睿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還穿著軍服的男人。夜色有些朦朧,從門縫里透出的燈光,落到他臉上,讓紀睿看清那張清冷的臉,然後,小家伙更努力抬起來頭,就差沒用鼻孔對著他,冷冷哼了聲︰「我等著看。」
夏禹挑了下眉︰「你這是向我挑戰嗎?」夠膽量。
「怕了?只要我一天不接受你,紀小涼也就不會接受你。」紀睿也不掩掩藏藏,直接地翻開自己的王牌——不管怎麼說,現在他就是紀小涼最在意的人。
這個王牌確實分量夠重。夏禹濃眉皺了皺,片刻後,又舒展起來,甚至比之前看起來還要愜意幾分,尤其是那嘴角上帶著的若有似無的笑意,讓紀睿打心里看起來不舒服,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看什麼看。」
「小鬼。」夏禹看著他有些強作鎮定的樣子︰「你真的很寵小涼。」當兒子的這麼縱容地寵著自己的老媽,那女人……估計是第一個了吧。
被看穿了自己的嘴硬心軟,紀睿黑眸一瞪,媽個蛋!這男人果然很精,非但沒被他忽悠住,反倒是來了一招「依彼之矛攻彼之盾」。
這次交手,他略輸一籌。
「進去吧,夜深了早點休息。」夏禹說著︰「把那膏藥涂在她手腕跟腿的穴位上,可以舒緩她的疲勞和酸痛。」說完後,剛要走又想到什麼︰「還有……技術部那邊的,最近已經被你折騰得快人仰馬翻了,你悠著點。」
話雖然是這樣說著,但他眉眼之間可是沒半點責怪的意思,反倒是有著滿滿的得意之色。
得意個屁啊!紀睿在心里忿忿罵著,心想著總要扳回一城,腦筋一轉,突然想到夏老爺子說過的一句話︰
「喂——夏禹。」
「恩?」難得他會主動開口叫他,夏禹停住腳步,等著他開口。
「听說你這幾年……」他欲言又止,故意吊了夏禹幾分的胃口︰「跟你左右手的感情不錯。」
說完後,滿意地看著某人臉上漸覆寒霜,暗喊一句︰舒坦!
夏禹瞪著已經消失在門口的小身影,恨不得能用眼楮在門上射出兩個洞,絕對能看見那小鬼得意的臉色。
不愧是紀涼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