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許久,直到再也哭不出來。她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沒想到,如今,陪在她身邊的竟然是素不相識的銀面。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端坐在馬上的男子,他的側臉,被那面具緊緊的包裹著,未遮住的半張臉,平靜中又帶有一絲柔和。
「不哭了?」他察覺到她的打量,挑了挑眉頭說道。
「哭有何用?」她也不知道,她為何會回答的如此冷清。
「這才是褒主子,美艷動人,與傳說中的一模一樣」馬兒發出「啾」的一聲長鳴,馬車原地停了下來,銀面回過身看著褒姒。
「傳說?你相信王上昏庸,還是相信我褒姒有那種能耐?」她不喜歡別人喊她褒主子,這讓她不悅,所以說話也多少帶了點情緒。
「要去什麼地方?」銀面沒有回答她的話,靠在馬車上,以一種極其舒服的姿勢坐著。
「不知道,我沒有要去的地方?」褒姒動了動身子,坐了出來,此時,已近黃昏,落日的余暉斜斜的穿過這片不熟識的樹林,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等著天黑。
「姑娘可否為在下跳支舞」銀面突然開口說道。
「嗯?」褒姒不解的看向銀面。
「在很久以前,就听聞褒主子一舞傾城,得王上三月聖寵,在下只是好奇而已。」銀面看著褒姒,他的眼楮里,竟然有一絲熱切。
「怕公子笑話」褒姒幽幽的拒絕,其實她只是害怕想起那個執著她的手,教她跳舞的男子。
「姑娘這是拒絕?」銀面聳了聳肩,嘴角劃過一絲無奈,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片刻,便轉頭看向那已經快要落山的夕陽。
「我」褒姒剛想開口,銀面便躍身坐在了馬上頂上,他那柄綠色的長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放在了嘴邊,悠揚婉轉的曲調剎那間便傳遍了整個山林。
太陽已經落山了,林子里慢慢暗了下來,褒姒側著頭坐在馬車上,她的臉上,掛滿了淚水,銀面依舊盤腿坐在馬車頂上,笛聲有些許哀婉,他的眼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絲猶豫,多了些傷感。
馬車上的褒姒已經和著那笛聲唱了起來︰
林中月,山中光,白衣如霜。
血玲瓏,紅嫁妝,付誰家堂。
佳人在旁,何言歡涼。
紅袖添香,徹夜歡,徹夜歡。
褒姒唱著唱著便跳下了馬車,自顧自的跳了起來,她一邊跳一邊唱,馬車頂上的銀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忘了動,笛聲也悄然消失在這夜色中,借著月光,他只能看見她,像一只想要展翅高飛的燕子,輕盈的在林子里起舞。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似得,躍下馬車,一把攬起她的腰,飛回馬車上。
她還來不及收回手上的動作,馬車已經飛奔了起來。
「怎麼了?」她回過神來不安的看著他,似是察覺了什麼。
「想去哪?隨便去哪都行」他急切的說道,好像,他要帶她離開,不管是哪,他都願意去。
「我不知道」她有點恐慌的回答,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他察覺到了他帶給她的恐慌,隨即,嘴角劃過一抹微笑。她看著那抹微笑,突然,莫名的心安。
馬車一路向北,夜越來越深,月光穿過林子,照射在這輛小小的馬車上。
「不如,一起去游玩,在你想好去哪之前」他經過深思熟慮,做出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