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公主殿下請歇息吧!」
子鳶微微一愣,愕然地望著眼前明晃晃的寶劍,哪里還有心思去听這個冷得和鐵塊一樣的男人說任何話。
「夜風濕冷,公主殿下請回屋!」鶴高說著,將劍握在右手,左手僵硬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硬逼著子鳶退回院子里。
子鳶心中了然,果然還是出了事兒——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什麼公主,而且還被皇帝身邊的鐵塊男軟禁起來,這其中定有蹊蹺。
「我想散散心。」子鳶眼鏡轉了轉,乖巧地說到,「鳶兒全身都痛,想散散步。」
「那就勞煩公主在院子里散步吧,在下需護得公主安全。」鶴高冷冷道,嗡得一聲收回寶劍,環抱著手臂冷眼直視前方,不再看子鳶一眼。
子鳶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轉身回到院子里,兀自坐在了花池邊,望著滿天繁星——她的心中深深地掛念著自己的師父,懷戀著無憂無慮的從前……
自從下山之後,發生了太多事——先是對師父的思念讓她對自己失憶一事漸漸釋懷,接著與羽錚深情一吻互訴真心,繼而導致害的羽錚被指**身陷囹圄,最後自己也遍體鱗傷不知為何被封了公主軟禁在自己的院子中。
也許是經歷了︰下山之後對一切的新奇、走失之後的寂寞、好不容易回家後難以名狀的空虛、對自己師父的禁忌的仰慕與思念、得到自己最崇拜的人的傾訴與親吻的幸福、樂極生悲之中突如其來的變故與絕望、寧願犧牲自己也願保全羽錚的偉大的愛意……
所以,子鳶心中總覺著,自己和從前的那個沒心沒肺、奔跑花海之中的傻丫頭越來越遠。
有些微妙的東西正在悄悄改變,盡管難以察覺,但她自個兒心中明白,那種不可逆的改變,是致命的。
子鳶又想起了兒時的日子,她蹦蹦跳跳地笑著,鬧著,小小的身體,努力穿梭在漫山遍野的鳶尾花之中,尋找躲藏起來的羽錚。
「呵……」想到從前的日子,子鳶忍不住笑出聲。
空蕩蕩的院子,此刻卻無人與這聲輕笑相和,只空有寒蟬嘶啞地哭著。
子鳶突然覺著一陣刺骨得寒,不由地抖了抖身子。這一抖,竟將淚水,也抖了出來。
她伸出有些僵的手指輕輕擦了擦眼淚,放在唇邊舌忝了舌忝,自嘲地笑出聲來︰「若是當初,不下山,該多好。」
院外的鶴高借著星光,瞧見了子鳶淒涼的背影,瞧見了這個脆弱卻無比堅強默默接受了一切的少女。
也許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也許是自信不會讓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從眼皮底下逃跑,鶴高轉過身,閃身躍上樹梢頭,仰臥在樹梢上望著星空,不再看子鳶所在的方向。
「當初為何會突然決定下山呢?」子鳶突然問自己。然而思來想去,都無法想起一星半點的線索。
「怎麼會這樣……我和師父,怎麼會突然決定下山呢……」子鳶用力挖掘著記憶之中的每一個角落,熟料她的心口突然劇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