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最為驚懼之人竟是方才要離開的羽錚,他幾乎是在靈波爆發的瞬間轉身,雙目驚恐地瞪大,足下一蹬,朝失控的子鳶飛來。
然而,一切已經太晚!
當羽錚飛至子鳶一丈處,便被一股如極其強勁的力量狠狠彈開,羽錚哪里料到子鳶會突然強至如此,因為不備,毫無靈力護體而被震入內髒,一口鮮血噴出,跌落在地,向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體丫。
「二哥!」
「哥!」
羽瑟、羽韶二人驚呼,幾乎同時從座上彈起。羽瑟足下一蹬,足尖點桌面,兩三個起落飛至羽錚身邊,焦急地扶住羽錚的手臂。
羽韶則一晃身,眨眼便閃至羽錚身旁,握住羽錚的手腕為他號脈看傷。
這是羽韶第一次顯露出他的力量,但羽錚等人根本來不及驚訝怎麼一向虛弱的羽韶竟然會閃現這樣的高深的法術,失去理智的子鳶根本不給他們任何思考的機會。
懸浮于半空之中的子鳶,烏發狂舞,喜服翻飛媲。
墨色長發蓋住了她的眼眸,玉簪金花震落之後被高速運行的靈力帶著一齊圍繞著子鳶旋轉,原本絕美的各類首飾在此時看來卻像極了嗜血的凶器。
子鳶全身伸展,下顎微揚,周身圍繞著如劍鋒一般的氣刃。
從她開始爆發出驚人靈壓不過十個呼吸的時間,那靈刃環繞的範圍便愈來愈大,飛舞的玉簪、金簪變成了利刃一般的武器,竟像切豆腐一般輕易刺穿了數根屋脊,剎那間屋內地磚碎裂,塵土風飛,木屑四濺。
「護駕!」
「保護當主!」
眼看逼人的能量迅速逼近,在場的大臣、侍衛們從終于從震驚之中緩過神,驚呼之聲不絕于耳。
「陛下小心!」听見聲響察覺到靈力波動的鶴高剛趕來,便看見一枚金簪裹著子鳶懾人的殺氣,伴著一些鋒利的木屑、碎石,直向玄昱飛來,他不顧一切沖向玄昱,卻被如狂風一般的靈力漩渦重重震向牆壁,狠狠砸在了牆面上,揚起一陣塵。
然而,從始至終都一副淡然模樣半依在椅子中的玄昱此刻已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只見!金簪震動著,摩擦著空氣發出刺耳的聲音刺向玄昱的眼楮!眼看金簪離玄昱微微闔著的雙眸不過數寸,鶴高急的血淚橫流,高呼著再一次沖向子鳶。
玄昱動了,他微微抬手,揮袖,指尖帶著詭異的虛影輕輕一顫。
「叮!」
一聲脆響。
玄昱身前一層三指厚的冰層瞬間結起,玉簪直直戳進其中半寸,後半部分依然接著余力顫動著。
「噗噗噗!」
隨後是木屑、碎石,都被冰牆盡數擋在牆外,未傷及玄昱分毫!
此時殿內已是一團混亂,一些文官在金琵等人的保護下已經撤出殿內,玄昱襠下子鳶的一擊後也在鶴高的強烈堅持下護送出了大殿。
殿內此時只剩下子凌、羽錚及堅持留下的羽瑟和羽韶。
盡管眾人離去,空中的子鳶卻似乎根本不打算停止釋放那些凶狠且殺氣四溢的靈刃。
她仿佛入定一般,微微仰著頭雙目緊閉,周身自然張開,任由身周圍繞著愈演愈烈的狂風和利刃。
羽錚幾次想靠近均被震開,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靈刃和碎屑割成了破布,身上多處刮傷。
「鳶兒!!!」羽錚金眸布滿血絲,雙目瞪裂,低吼一聲,再一次提氣護體,向那由靈刃、碎木、石塊和各種雜物組成的「龍卷風」之中的子鳶沖去。
又一次被震開,羽錚心中的驚恐與焦慮一齊向他襲來。
他像一頭困獸,瘋狂地提氣護體、沖向子鳶、被震開、受傷、再爬起來沖上去。
「鳶兒!!!我是師父啊!!!我是羽錚啊!!!」羽錚撕心裂肺地慟哭,「鳶兒!你醒醒啊!你睜開眼楮看看我!我是羽錚啊!!!」
與此同時,站在子鳶另一邊的子凌,只不過輕描淡寫地隨意釋放著守護結界,輕易就擋掉了碎屑的攻擊,而那狂躁的風刃,似乎對他根本無效。
「鳶兒!」羽錚不肯放棄,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子鳶的名字。
終于,子鳶似乎听見了羽錚的呼喚。
漂浮在狂風之中的子鳶粉唇輕啟,緩緩睜開了雙眸。
在看到子鳶的雙眼的剎那,羽錚只覺心如被萬箭刺穿,被千刀絞碎。
那是一雙銀色的雙眸。
銀色的妖目之中瞳孔如線,眸子的深處除了嗜殺與冰冷,竟無任何其他一物。
堅強如羽錚終于再也難以承受,向後跌了幾步,被羽瑟和羽韶兩人攙扶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淚水奪眶而出,羽錚再也難耐絕望與恐懼。
「銀色……銀色!」羽錚喃喃哭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明明被封印了……明明被封印了……怎麼會這樣……被發現了怎麼辦……被他們知道了怎麼辦!」
此刻的羽錚再也無法考慮一身擦傷,他掙扎著想要掙月兌羽瑟、羽韶二人的攙扶,心口緊緊地發痛。
他下意識四下張望——還好……還好其他人因為躲避而暫時離開,門外的侍衛根本不敢靠近大殿,玄昱和金琵已經去了議事廳……
他們沒發現……
但是著一切必須盡快解決,必須盡快讓子鳶平靜下來然後再藏起!必須趕在其他人整裝返回之前將子鳶制服。
思及此,羽錚再也不敢耽擱片刻,他的大手一把握住身邊兩個弟弟的手,噙著淚毅然說道︰「瑟兒、韶兒,此時我已來不及給你們多解釋,求你們幫我制住鳶兒,事不宜遲。」
聰慧如羽韶,在看見子鳶的緩緩睜開的雙眸之時,便已經猜中了七七八八,而即使羽瑟再粗線條,此刻也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但他們二人依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與羽錚一起沖向了漩渦之中。
不過瞬間,三人便被狠狠彈開。
除了羽韶似乎沒受到什麼傷害,羽錚、羽瑟二人已是狼狽不堪。
而空中的利器更是突然一齊朝三人刺來。
「小心!」羽錚重重推開兩個弟弟,才慌亂躲閃。
忙亂之間被一根木刺刺進手臂。
嫣紅的血液瞬間沁透了衣袖。
躲閃之際,羽錚也終于察覺到了一直站在對面,目光從未離開過子鳶的那個男人。
也許是下意識的反應,也許是久經沙場的直覺,羽錚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他不再沖向子鳶,而是繞開子鳶身邊的氣流,幾個起落飛至子凌身邊。
果然,子凌身邊的空氣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悠悠然站在氣流漩渦一旁,仰著臉,深情地望著子鳶,就像在看一件屬于自己的藏品。
「子凌!我知道你有辦法,就像你可以緩解鳶兒的頭痛,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羽錚抓住子凌的雙肩,搖著他質問,「你救救鳶兒!求你,算我求你,救救她!」
被羽錚強行鉗著肩,被迫直視這位金發耀眼卻滿面橫淚的男人,子凌微微勾了勾嘴角,淡淡說道︰「沒錯,我可以。」
淡淡的幾個字,仿佛是救心良藥,羽錚的心髒狂跳不止,他深深盯著子凌深不可測的雙眸,努力壓抑自己接近崩潰的心情,一字一頓道︰「救她,救救她,你說過喜歡鳶兒的,不可以讓她這樣下去!」
「就在里面!」
「全軍戒備!」
殿外不遠處,被鶴高的信號彈招來的精兵、咒術師隊伍的聲音越來越近。
羽錚已經心急如焚,他望著子凌的眼楮,見其不動聲色,心一橫,牙緊咬,膝蓋一彎。
「二哥!!!不可!!!」羽笛與羽韶幾乎是同時大呼出聲,二人憤怒情緒盡顯于色。
「不必,」子凌手穩穩托住羽錚,硬是沒讓他跪下去,「我只有一個要求,子鳶隨我離開,你不可以再見她,不得再與她有任何聯系,從今日起,你金鱗羽錚與子鳶,便是陌路。」
羽錚聞言明顯一怔,他艱難地回頭望向殺氣愈來愈重,發色開始從烏黑越來越淡的子鳶,淚水奪眶而出。
「她是銀泠,」子凌冷冷的幾個字,無疑是刺向羽錚心口的刀,同時也證實了羽瑟、羽韶二人的猜想,「若不隨我離開,你認為你還能藏她多久,我可以答應你,我會待她如我命,你若肯發誓與鳶兒此生不見,我便答應你救她。」
「……」羽錚牙齦已經咬出鮮血,他望向子鳶,再回頭看子凌。
咒術師已經開始在門外吟唱引導咒文,一些侍衛已經開始準備沖進殿內。
一切災難已經迫在眉睫,子鳶一旦被發現是銀泠余孽,必會被關入極北之地的塔中,充當結界人柱,生不如死。而自己的別說是仕途,就連性命都定是不保,更會株連金鱗全部老少……
思及此,羽錚再難多猶豫。
而羽瑟的呼喊與反對也被越來越狂躁的靈力漩渦所吞噬,無法听見。
「我答應你。」鮮紅的血液順著羽錚嘴角流下,他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他全部心力。
听聞羽錚如此承諾,子凌伸出右手與之擊掌為誓。
隨即,他手一揚,長袖一揮,殿門、窗戶突然全部被一股寒冷的力量緊緊封起,任殿外咒術師、侍衛傾盡全力,也難以撼動分毫。
隨後,他彈身而起,竟然毫無阻力地穿過靈力漩渦,直直沖向子鳶。
擁住子鳶,深深吻住。
羽瑟、羽韶愣然望著眼前這一幕。
而羽錚眼看子凌如示威一般地在他眼前深吻子鳶,只覺物極必反,心痛至極已經木然,呼吸困難。
隨著子凌的吻漸漸深入,瘋狂的子鳶竟然緩緩閉上了雙眼。
風,突然靜止。
碎木、碎石月兌力重重掉向地面。
而子鳶也漸漸昏睡而去,軟軟倒下,任子凌擁著,緩緩落地。
羽錚恨自己,此刻他只有恨自己。
他不發一言,深深地看著那個昏睡過去的女子,想將她深深印在腦海里,好供一生回憶。
「煙羅,走了。」門外的攻擊愈演愈烈,子凌嘆了口氣,深深地望了一眼羽錚,朝著殿內一個角落說道。
「是,少主,狹縫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離開了。」稚女敕的童音,毫無感情的語調。
一個長劉海遮蓋了大半臉頰的小孩子不知從何處出現,站在角落里,身邊是一個黑洞洞的扭曲著的門。
子凌點了點頭,抱著子鳶,向門內走去。
「等一下!」羽錚的聲音,听上去極其嘶啞。
子凌緩緩轉過身,看著羽錚金色的眸子——像是光的碎片,卻蒙上了雨露。
「照顧好她。」羽錚望著子鳶,望向那個自己疼愛了十七年的小丫頭,望著擁有自己柔軟感情的柔弱女子,突然笑了,他的金眸中深深刻著子鳶的影子,他相信,這一生再也不會忘記她的模樣。
「好好照顧好他,銀泠子凌。」羽錚笑著,笑的那麼痛,痛徹心扉。
「我會的。」子凌並沒有因為羽錚竟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驚訝,他的眸中閃過一絲敬意。
隨後,在煙羅的守護下,子凌抱著子鳶,一通沒入了那扭曲的黑暗之中。
黑暗漸漸扭動著閉合,最終消失不見,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貓骨分割線————————
近期有福利肉章節,布吉島大家期待不--求留言~互動~
給個月票當然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