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菊急忙跑出家門,招呼來了王憲法,和村里的人,用地排子車拉著王耀堂,到了縣城的醫院里。經過醫生一檢查,王耀堂是得了半身不遂,輕度的腦血栓。由于看得及時,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沒有坐下多少病根。說話還是有一點,不利索,走起路來,左腿也有一點輕微的瘸的。又經過了,數月的康復,人已經基本復原了。
王耀堂守著女兒王翠菊,再也不提讓她給曹糴良,做媳婦的事情了。也不再提,為曹糴良找對象的事情。可是,王翠菊和一家人都看得出,王耀堂出入家門的,沒有了笑臉,和以前的樂樂呵呵的好脾氣。經常地唉聲嘆氣,和動不動就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對著家人,和外人,大發脾氣!
王耀堂私下里也知道,讓女兒王翠菊,跟著曹糴良,的確是強人所難!曹糴良不光是家里窮,個人的條件實在是太差,無論哪兒也配不上自己的閨女王翠菊呀!女兒不願意嫁給曹糴良,也情有可原!王耀堂從內心里,並不責怪女兒!王耀堂也明白,女兒之所以不答應跟了曹糴良,和違拗了自己,還因為自己一直壓制著女兒王翠菊,不讓她嫁給她自己選中的,和她在同一所小學里教書的老師賀稼軒。而這些,又都因為賀稼軒的家庭成分是地主的原因!在那個特殊的唯成份論的年代里,因為地主或是富農的成份這座大山,橫亙阻隔了多少青年男女,多少真摯美好的愛情和婚姻啊!
從此之後,王翠菊感到,自己的家庭里,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和諧安寧和融洽的氣氛。知道這一些,都是因為,父親對著人們夸下的海口,給他的救命恩人曹糴良說對象的大話,沒有變成現實,成了大笑話,和人們背後議論老爹的笑柄!還有,自己沒有答應父親,給曹糴良做媳婦,幫著父親完成這個夸下的海口,也以堵住人們取笑老爹的口舌!
家即是國,國即是家,國家即是家國,家國也是國家。國家和家國,即是一體的,從來就不是分明的一體二分的兩個個體!所以,國家的命運,也即是家國的命運!政治,是這一個國家的靈魂,原則是一個家庭立世的根本!政治,看則是一個碩大,而又于如草芥的個人沒有多麼大的關系!其實不然!政治、國家、以及家國,與天地人狗,和萬事萬物,是有著千絲萬縷,而又緊密的關系的!可以說,每一個人,即是政治的必然而又偶然的產物;每一個人的命運,也即是政治和這個國家的命運,緊密相連而又不可分割的!所以,古人雲︰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嗎!
王耀堂的家庭,作為社會和國家的一個細胞,發生了病變,和震顫。同時這個家庭所處的國家,進入一九六六年以來的日子里,也驟然刮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狂飆!大浪淘沙,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山河移位,天翻地覆!幾乎將每一個人,和每一個家庭,都淘洗、蹂躪、是非忠奸,佞直曲善,揀擇浩劫,而牽涉了進去!每一個人,仿佛成了這一場無情的狂風巨浪里的,魚兒、蝦兒、蟹子和水草的,皆隨波逐流,而又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