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堂的生日已過,誰也沒有拿王翠菊喝多了酒,說過給曹糴良當媳婦的話當真。過去就過去了,誰也沒有再提起。因為不合常理,打破了常規,也是都認為,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就都一個耳朵眼子听,一個耳朵眼子冒,誰也沒有拿著這一件事情,當個事來看!生活又恢復了它往日的平靜,猶如一條長河,循環往復著,繼續往前無聲地流淌著。人們一切如常地,打發著無聊的時光,和鋪排著沒完沒了的日月。
然而,曾經說過這句話的王翠菊,卻急了!以為她已經三十歲了,她的同齡人,都結婚有了孩子,有的還不只是一個孩子,兩三個孩子的,也都有了。她明白,城市戶口的人,不會有誰看中自己;農村里沒找對象,剩下的爺們,大多都是歪瓜裂棗的,沒有一個正經貨!所以,導致至今,她還是單身一個人。在鄉下,亦或是在城市里,男爺們的可以打著光棍,也可以一輩子不結婚,人們視為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一個女人打著光棍,一輩子不結婚,就會有人說三道四,和認為是一件極不正常的事情!當事人,會因為受不住來自各個方面的壓力,不是尋了短見,就是好歹的抓住一個男人,匆匆把自己嫁出去,才算了事!
王翠菊就屬于後一種情況。就在母親有一天,守著她,絮叨著,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挑了!挑來挑去的,都挑花花了眼!一個女人的好時候,都白白錯過去了!由于母親這一激將,已經沒有一點退路的王翠菊,呲答母親地說︰「在給俺爹做生日的時候,守著你們,我不是說過了嗎?干脆讓良子哥來,把我接家去,我給他當個媳婦算啦!」
「都以為,你是哈多了酒,隨便說說的,誰也沒有當真!這你可沒哈酒,你說的話,是真的?」母親睜大了眼楮,打量著閨女,再次質問著說。
王翠菊已經感到,什麼都無所謂了,就認真地說︰「別的事可以隨便說說,這樣的事,有隨便說說的嘛?」
母親見閨女當了真,感到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長出了一口氣說︰「哎——,要說這孩子,心地好,也老實!你要願意,咱就讓你爹,找上個人,給你說一說!你們能成了一個人家,兩家的老人,都去了一塊心病不是!」
事後,王耀堂听了老伴說了閨女的心思,心里酸酸的,也說不出是一個啥滋味?雖然,女兒終于听了自己的話,也可以一下解決了女兒和曹糴良,兩個人的婚姻大事。按說,是一件讓人值得高興的好事!可是,王耀堂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總之,這是一件,讓人無可奈何,又沒有辦法的事情!
王耀堂再次過問了王翠菊,得到了確實的答復後,就不再猶豫。幾年以來,怕給曹糴良父子添麻煩,也擔心他們家里沒有東西招待自己,而難堪!所以,也就一直,不曾到過曹糴良的家里去過一次!
如今,為了閨女的婚事,王耀堂想先到曹糴良家里看看,究竟窮到一個什麼樣?這一到曹糴良家看看,不要緊,還真的是讓他感到既難堪,又為難!只說來看看他們父子,還沒有敢說,王翠菊要給曹糴良做媳婦的事兒!想先回去,和閨女說說曹糴良家的實情,看看翠菊咋說?然後,再拿主意!
王耀堂一路心想,見過日子過得不像樣的,但沒有見過像曹糴良家這麼窮的!父子倆住的房子,就像兩間看場園的屋子,低矮簡陋,趴趴著,一伸手,就能夠著屋頂!而且,屋里還沒有桌椅板凳,除了一盤睡覺的土炕,就是一座吃飯的鍋灶!甚至都沒有一個坐人的馬扎,和腳床啥的!進了屋,不是坐炕沿,就是坐一塊石頭,和摞起來的幾塊磚頭!而且,四壁還都讓做飯冒出的煙,燻得 黑 黑的!
這事,王耀堂都覺得,回家都沒法和閨女王翠菊,再提讓她給曹糴良,做媳婦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