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糴良被眼前的事實,逼得也來了平時沒有的機靈勁。從後面也跟著老爹,急喳喳地跑進了醫院。嘴里還呼天搶地地叫喊著︰「醫生,醫生,不得了了!有人在會場那兒,被混亂的人們,扔出的磚頭,砸破了腦袋!俺們誰也不認識誰,是我做好人好事,把他送進醫院里來了!你們趕快,給這個老大爺,包包頭上流血的口子吧!」
兩個人,被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往外推搡著,嘴里還不干不淨地說︰「咋呼啥,咋呼啥!咋沒砸死呢!還省下了花錢包扎!現在沒有空!」說著,給扔出了一卷白紗布,和一瓶紫藥水。「沒看都忙著搶救那個,就要流產的資產階級臭小姐嗎!大人孩子,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
父子二人,偷眼往里看到,四五個醫生護士,正忙得團團轉,救治著躺在床上的王翠菊。只見王翠菊,赤身**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好像昏迷不醒的樣子,任由人們擺布著。
被人推搡出來的曹糴良父子,在額頭上的傷口處,涂了一點紫藥水,用紗布,胡亂地纏裹了以後,並抓住紗布的兩頭,在額頭上打了一個死結!就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口了。父子二人,趕忙俯身在救治王翠菊的病房的,玻璃窗戶上,使勁地往里扒瞅著。
清清楚楚地眼見著醫生,從王翠菊的,用力拉出一個渾身血糊糊的嬰兒。倒提著嬰兒的兩只小腳丫,搖晃著,手在嬰兒的小身子上,拍打著。不見嬰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和啼哭,醫生和護士,互相看了看,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辦法,就把那個只有八個月的,還不成熟的死嬰兒,扔在了病床下面的一個,裝葡萄糖藥瓶的空紙箱子里,即相跟著,從病房里,走了出來。
外面趴在窗戶上的曹糴良父子,看到醫生護士從屋里出來,嚇得趕忙閃身,就想往外溜。卻被剛才,那個給他紗布和紫藥水的男醫生,招手喊了回來︰「站住,站住!」
父子二人,像讓人使了定身法的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了。心想,壞事了!回過頭來,害怕地看著醫生和護士們,不知道喊住他們,想讓他們父子,干什麼?心下嘀咕,是不是他們認出,他們是王翠菊的家屬來了?
只听那個叫住他們的醫生說︰「你們包扎傷口的紗布和紫藥水錢,還沒有支呢?你們跑什麼?」
知道是為醫藥費的事,叫住他們,曹糴良父子,慌亂的心緒,才稍微定了下來。兩個人都去掏身上的口袋,把兩個人身上的口袋,都翻了個底朝天,一分錢,也沒有找出來。曹大栓忙著說︰「醫生,俺們踫巧沒裝著錢,讓我們回家去拿回來,再補交上,你看行不行?」
「算了。誰知道你們走了以後,還回不回來?這樣吧!你們去把剛才那個女的,流產下來的那一個死孩子,捎帶出去,隨便扔在哪兒!以往,鄰近村里的人干這個差事,給三塊錢,你們干了正好頂了,也是三塊錢的紗布和紫藥水的錢!」那個男醫生說。
听說那個流產下來的孩子死了,父子二人的腦袋,嗡的一聲,感覺大了好幾圈兒。後面醫生說了什麼,也沒有听清楚?
「你們還戳在那兒干什麼?不是讓你們去把那一個,流產下來的死孩子,整出去扔掉,三塊錢的工錢,正好頂了你們的醫藥費的錢嗎!這還不便宜了你們!」男醫生又重復著說。
父子二人,這才亦步亦趨地,朝王翠菊的病房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