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菊看到的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正是她的丈夫曹糴良,坐在地上,頭歪向一邊,正打著輕微的鼾聲。人已經睡過去了。
他是黃昏的時候,下雨之前,讓醫院里的人,趕到外面來的。剛才下雨的時候,他在一個門市部的廈廊下面,躲過去的。
老實的他,就沒有想到,攀牆爬院,砸門破窗,也要先進到病房里,探望一下自己的妻子。想什麼辦法,幫助妻子逃走,或是怎樣減輕妻子的痛苦?他只是,實在的想,只有等天明以後,再想法混進醫院里去?他在著急的想,醫生讓父親去處理,流產下來的死了的孩子了。他甚至盤算著,這個孩子,不常命,王翠菊人沒有啥事就好,過後,我們再要一個嗎!胡思亂想著,困意緊逼,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在他的夢里,他還看到,一個胖實圓滾的小小子,蹦蹦跳跳地,朝著他跑了來。嘴里還不住地喊著︰「爹爹,爹爹……」
王翠菊哀怨地看著,地上這個蜷縮成一團,成了一個球狀的丈夫。感覺這個男人,很可憐,很苦!可是,王翠菊不想把他叫醒。她甚至有一瞬,莫名其妙地想,自己怎麼就稀里糊涂地,和這樣一個齷齪的男人,聯系到了一起呢?雖然,他人是老實的,甚至是誠實的,自己也已經過了浪漫的年齡。可是,從始至終,自己的感覺里,就一至沒有這個男人!即使沒有,發生這些動蕩的事情,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和他,湊合多久?
現在,是一切不幸痛苦和難堪,該結束的時候了!
想到這兒,王翠菊不再猶豫。出了公社,向著東方的夜色里,義無反顧地走了下去。
日升月長,大河奔流。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沒有誰的力量,可以阻擋。不自量力者,無不讓歲月巨大而無形的磨盤,研成碎沫。
外面的夜色,漸漸退去。門窗的玻璃上,透進了發亮的光。
王耀堂一夜未眠,知道外面的天已經快亮了。干脆穿上衣裳,從炕上溜了下來,趿拉著鞋,在椅子里坐了下來。點上一根煙卷,抽了起來。
自從生活好起來以後,主要也是為了健康的原因,王耀堂已經不再用煙袋鍋,抽煙沫了,也抽帶過濾嘴的紙煙了。
王耀堂一夜來,沒有合眼,思來想去,考慮的都是過去的一些往事。想得最多的,還是因為艾華的到來,而聯想到他的唯一的閨女,王翠菊的事情。進入一九八零年以前,村里和自己家的人,還都以為,當年接受批斗,又遭遇流產,雙重打擊,不堪忍受的王翠菊,離家出走了以後,可能在,國內的某一個地方,落腳並生存了下來!
王耀堂本心里以為,甚至都可能沒有出去山東省。有的人胡猜疑,說是在黃河以北,也有的說,在膠東的什麼地方?還有的人說,在哪兒哪兒見過翠菊!更有的人胡說,自己的女兒王翠菊,早已經尋了短見,不在人世了!
可是,王耀堂自己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的閨女,自己知道。外柔內剛,綿里藏針,愈挫愈奮。不但不會自尋了短見,而且,在某一個地方落腳以後,有可能生活得會很要強!一定不比,別人差!
可是,無論如何,自己做個夢來,都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女兒,回流落到了台灣?不但出了省,而且,還都離開了大陸!思來想去,閨女王翠菊,究竟是怎麼樣,去了蔣介石國|民黨統治的地區呢?一個女人嗎,肯定會吃了不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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