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玄冽跪在門外,聲音里帶著一絲悲愴︰「母後,兒臣知道母後病了,所以特來瞧瞧。」
「走吧,哀家說過,這輩子都不要再見。」皇太後冷冷地道。
玉貴妃冷哼一聲,心中暗忖︰自己造的孽,苦酒自己慢慢品嘗吧。
玉貴妃從離玄冽旁邊走進室內,福了福身子,低聲道︰「兒媳給母後請安!丫」
「起來吧!讓他走,母後不想見他。」皇太後冷冷地道,不知是怎樣的恨,會導致她對自己兒子如此絕情……
皇後嘆氣,也跟著跪在離玄冽身旁,溫婉的聲音︰「母後,事情都過去多年了,皇上是您親兒子……」
「住口!哀家和他早已斷絕母子之情。」皇太後怒道,又咳嗽了起來,嘴角又流出血來。
玉貴妃驚呼︰「母後,又吐血了。媲」
離若晨蹙眉,站了起來,走到門口,跪下,緩緩地沉痛地喚道︰「父皇,皇祖母病得不輕,父皇還是先回去吧,先不要刺激皇祖母了。」
「老四,住口,怎麼可以這樣的和你父皇說話。」皇後截口道,眉間閃過一絲凌厲。
靜妃在一旁,山上風大,她攏了攏衣服,郁揄地道︰「我們總不能一直跪這里吧?非要逼死母後才行?」
皇後瞪她一眼,轉身扶住離玄冽︰「皇上,母後懂你的孝心,我們還是回宮去找名醫吧。」
惜然驚詫眼前的這一幕,皇太後和離玄冽的關系怎會如此糟糕?但皇太後疼離若晨卻是疼到了骨子里……
這是怎樣的一家人?這麼多年,不管宮里什麼宴會,太後沒有下過山。
白憶雪也過來扶了離若晨,她吐了幾天血後,倒是好點了,她怯怯地道︰「王爺,我的心疾也多年了,還常暈倒,以前也看過很多名醫,後來家中生了變故,就再也看不起了……」
白憶雪說到後面,聲音低下去,咬牙,想起家中的事情,又要落下淚來。
她抬手輕擦眼角,強裝笑顏︰「我听說大齊緊臨紫玉國處有人醫術高超,興許可以治好太後的病。」
惜然心又是抖了抖,心中暗忖︰大齊和紫玉國邊界醫術高超的?是誰?
離若晨感覺身邊的惜然的異樣,瞥了一眼惜然,又看向白憶雪︰「你可認識是誰?」
白憶雪搖頭︰「只是听說,並末曾見過。本來也要去找那人醫治的,無奈家中突生變故,既無錢可醫,也無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白憶雪不由得又垂下淚來。
離若晨凝著她,真是個可憐的姑娘……
離玄冽听到白憶雪如此說,沉思了半響,叫了太監,頒布了聖旨︰「到處張貼尋治心疾的名醫,若是治好,定有重賞!」
離若晨目送著離玄冽一行人下山,離玄冽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離若安也回去了,惜然則留了下來。
山上每日暮鼓晨鐘,倒也清靜,白憶雪服了那方子,倒是身體好了許多,忙進忙出,很得太後喜歡。
皇太後每日里總會醒來幾個時辰,和離若晨說說話,然後又是吐血,陷入昏睡。
離若晨越來越沉默,每日深夜才回到自己房間,對惜然也越來越冷淡……
直到水夫人上山,才給沉悶的行宮帶來一絲活力……
早上,惜然正給皇太後喂粥,離若晨笑眯眯地擁著水夫人進來,呵護倍致。
惜然拿粥的手輕微地抖了下,然後起身,低頭,退到桌旁。
離若晨在床沿坐下,擁著水夫人在懷里,笑眯眯地望著皇太後︰「皇祖母,雲兒懷孕了,你就要抱重孫子了。」
水雲一副小鳥依人的幸福樣子,臉上泛著迷人的光輝。
「當」的一聲,惜然手中的碗滑入地下,碎成一片片。
在水夫人進門的時候,惜然就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可是,真的面對時,卻是這樣的難受,不受控制地顫抖,她快速地跑了出去。
房中的人錯鄂地望著惜然失控地跑出去。
離若晨星眸眨了眨,旋即笑著對皇太後道︰「惜兒想必是想著自己孩子流產,難過吧。」
皇太後點頭︰「晨兒,多關心關心她,惜兒這孩子心地不錯,孩子會有的。」
離若晨心頭苦笑,她從來不願意要他的孩子……
「雲兒,以後凡事要小心,什麼貓呀,狗的,都不要踫。」皇太後囑咐道。
水雲笑著點頭︰「知道了!」
皇太後心情明顯的好了起來,人也精神了許多,她心頭的大事,總算有了著落。
離若晨擁著水夫人出來,水夫人輕輕推開他,輕聲道︰「去看看王妃吧,她還是在乎王爺的,只是她自己有心結……」
離若晨苦笑,她在乎自己嗎?這麼多年了,他也累了……
他還是轉身去找她,侍衛告訴他︰「王妃往湖邊去了。」
離若晨緊張地往湖邊跑去,怕她想不開,可是她有什麼想不開的?這些她不是都不在乎嗎?
他急忙地跑到湖邊,可是沒有她的身影,湖面一片平靜,他才真的害怕了。
「惜兒!惜兒!」他的聲音響徹靈宵,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他往湖那邊跑去,每一塊石塊後面都看過去,可是沒有她。
他望著平靜的湖面,如巨獸般要吞噬他,他心顫抖得厲害,害怕地往湖中走去……
她應該不會想不開的,只是自尊受不了而已,可不至于跳湖吧?
他不敢拿她的命堵,可是他圍著這個湖跑了一圈了……
湖遠處的石塊後面,看到離若晨往湖中走去,惜然站了起來,驚呼出聲︰「王爺!」
離若晨听得呼聲,轉首,見惜然站在遠處的石塊後面,飛奔過去,把她摟進懷里︰「惜兒,我以為……」
惜然冷冷地道︰「王爺,我沒有那麼脆弱。」
她努力地扯起一絲微笑︰「恭喜王爺要做爹了!」
「可是,你卻不願意做我孩子的娘!」離若晨眼眸暗沉,放開她,推開一點距離望著這個他又愛又恨的女子。
惜然吶吶地,想說那晚她喝了許多酒,深夜在在桃樹下等他回來,她努力過,只是兩人總是陰差陽錯……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現在說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也許水夫人懷了孩子,對兩人都是個解月兌,這樣反而活得自在些……
只是,她再也受不了連番和離若晨的爭執和誤會,加上體內未清的毒素,終于支撐不住,暈倒在他懷里,那個讓她安心,給她溫暖的懷里……
「惜兒!惜兒!」離若晨凝著懷里昏過去的惜然,心里害怕,腳步踉蹌地抱著她回了行宮,她怎麼了?她終于在乎了是嗎?他不確信……
侍衛見此情景,趕緊跑去請了曉夢。
「她怎麼樣?」離若晨星眸緊凝著床上的女子,她眉宇間疲憊,他緩緩伸手想要撫去……他只要她開心,快樂,可是好像自己給不了她所要的快樂……
雖然多年相處,他多年的痴纏,兩人也有很多快樂的時光,可是總是少了點什麼……
「王妃余毒存在體內,加上近來睡眠不好……還有水夫人懷孕的打擊,一時撐不下去……」曉夢收拾好銀針,望著惜然,這個被離若晨愛了多年的女子。
她是既羨慕,又是搖頭嘆息,就是王爺這樣的男子,也會累了,會不敢再往前邁進了吧?
「她的毒沒辦法解掉嗎?」離若晨星眸暗沉,壓抑著聲音里的波動。
曉夢艱難地搖頭︰「王爺,當初我就和你說過了,藥不能多吃,否則後患無窮……」
離若晨吶吶地說不出話來,當時為救她出來,萬不得已,以為吃兩粒騙過御醫就好,誰知她固執地不肯要孩子,只能不停地服藥騙過御醫的每日診脈。
「只能每次扎針,王妃身體明顯沒有以前好……」曉夢嘆道,轉身離開*房間。
「曉夢,請你一定要把王妃的毒去掉!」離若晨心里愁結滿月復,懇求的眼神望著曉夢。
曉夢點頭,她作為醫者沒辦法拒絕離若晨,作為別的,她沒辦法看著他難過……
「四哥,四嫂怎麼樣?」婉寧跑進來,擔心地問道。
離若晨緊凝著床上的小人兒,並沒有回頭︰「還沒醒……」
「四嫂想必是一時想不開,憶起自己的孩子沒了……」婉寧難過地道,她當時听說四嫂被抓進牢里,在山上著急得不行,但是皇祖母身體又不好,她又不能跑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