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倒半夜,翠萍不放心,進來,才發現她身子全果,睡在了池里,翠萍嚇得不輕。
王妃這樣不要又著涼發燒了,翠萍跑過去扶起她,焦急地喚道︰「王妃,王妃,你醒醒。丫」
惜然緩緩地睜開眼,頭很暈,自己下半身還泡在溫泉里。
「出去……」溫暖的浴室里傳來冰冷無溫的聲音。
翠萍一怔,扶著惜然的手松了開來,惜然復又趴在了大理石上。
惜然透過霧氣,望著緩緩走過來的離若晨,他的臉和眼都是冰冷的,讓她沒來由的顫了下。
翠萍擔心地望了一眼王妃,王爺冷酷起來很可怕,她低頭從離若晨身邊走出溫泉室。
惜然身子緊貼在池邊,她身無寸縷,被離若晨冷冰冰地盯著,全身被凍成了冰,動彈不得。
她不知道離若晨為什麼要這樣盯著自己,剛還是溫柔纏綿,濃情蜜意,轉身就冰冷刺骨……
離若晨盯著池邊的美艷女子,她長發飄在水上,妖艷動人,他知道長發下包裹的是怎樣的讓他血脈憤張的玲瓏曲線媲。
可是,就是這樣的女子,他愛了多年的,為何要這樣的狠心?
兩人這樣對恃著,目光在空中相踫,凝成了冰,也把惜然心底的那點點情動凍成了冰。
她苦笑,她要的不是這樣的生活,不是一個喜怒無常的男子,她在感情上不希望被別人情緒左右……
也許就是這一點,娘親才一直念叨他的好吧,他才會一直包容她。
她甩了甩頭,冷冷地回擊他︰「王爺,請轉過身去。我在池里已泡了一晚上了,不想再泡下去。」
離若晨冷笑,停在池邊,伸手扯起她手臂,把她拽出水池。
惜然驚呼一聲,雙手護住自己的前面,只是護了上面,又顧不了下面。
離若晨冷笑︰「我對狠心的女人沒興趣。」他極少動***,只在她面前往往失了克制,他伸手扯過浴袍,用力一抖,她已被長長的浴袍裹住。
惜然疑惑地望他冰冷的臉︰「狠心?」
離若晨雙手壓住她雙肩,把她壓在柱子上︰「你為何要害雲兒的孩子?」
惜然錯愕地望著他︰「離若晨,你放手,我听不懂你說什麼。」
「本王真是小看了你,你裝傻的能力一直是一流的。」離若晨眼里都是傷痛,她怎可以如此狠心,那個孩子對他有多重要,對皇祖母有多重要……對她何嘗沒有好處……
惜然肩膀幾乎要被他壓碎,痛到極致,伸手去拍他手︰「離若晨,放手,你瘋了,水夫人的孩子怎麼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剛听白憶雪在外面喊,水夫人流產了,難不成小孩真的沒了?
她心里痛得有些麻木,他就為了水夫人的孩子這樣對自己?
他說只要她的孩子,他說只愛她,轉眼卻是如今的局面,說不上是誰的錯,當下心撕裂的痛卻是真實的。
惜然怔忡地,眼神沒有焦距,任由離若晨手掐她雙肩越來越緊,好似要把她骨頭揉碎了一樣。
離若晨眼神幽深,藏著痛,藏著疑問,復雜得情緒涌動在心里,有皇祖母才有他,皇祖母何嘗對楚家沒有再造之恩呢,他不能讓皇祖母帶著遺憾離開,糾在心頭的信念,讓他失了平時的冷靜,他手又用力一分。
惜然吃痛,收回沒焦距的目光,望向近在咫尺,美如神謫的男子,一直寵她的男子,此刻的目光如冰刀一樣刺在她身上。
「你為什麼要害水夫人的孩子?」離若晨又問道,聲音暗啞,含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痛苦,那是多年寵愛,最後卻發現自己所愛的人做出如此事情來的痛苦。
「我沒有。」惜然冷冰冰地道,「我何必去害一個無辜的生命。」
「你也知道孩子無辜,可為何不放過他?」離若晨眯著眼,她還嘴硬。
惜然暈暈沉沉的頭,總算清醒了一點,她冷笑,斂下心中的苦澀,他終究和自己是有緣無份,是自己奢望了。
她強壓要滑出的淚水,緩緩抬頭,直視他眼底,絕決而冰冷地道︰「王爺,你認為我有必要去害水夫人嗎?有什麼理由去害她?」
她深吸一口氣,咽下喉中酸澀,冷笑道︰「你覺得我會為一個不愛的男人去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嗎?」
她呵呵冷笑︰「離若晨,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濕意,壓抑著心底越來越痛的襲擊,她咬牙道︰「這麼多年了,你可曾見我愛過你一分?」
她一直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深,深到她自己都不懂……她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再輕易去愛,謊話重復了一千遍也成了真,一口腥甜涌上喉,她拼命地壓了下去,既然不愛,為何還傷心。
她的話如刀一樣,直刺他心髒,痛得不能呼吸,這麼多年了,她是未曾愛他一分,偶爾的溫柔和關心,那也是任何普通夫妻都會有的反應吧?兩人近在咫尺,她眼前模糊,卻依然看得清他眼里的痛,她不否認他這些年對自己的好。
既然不相信,那就早些了斷吧,只是心遠比表面鈍痛,她冰冷的話又響起︰「不管是以前,還是從今日,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我受夠了你了,你們害了父親,然後再假惺惺地放了他,卻拆散了我和他,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她恨,他對她好;她恨,她不管如何使性子,他都包容她,都是那樣淡漠地一笑;她恨,為什麼她要失憶,忘了他嘴里說的小時候的兩人甜美記憶;她恨,他為什麼沒有在她去紫玉國之前來楚府提親;她更恨,他生在皇家,特別是離玄冽的兒子;她恨……
離若晨頹然地放開她,身子搖晃了下,跌坐在一旁的矮榻︰「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所以你一直在查真相,所以你要離開,所以你以為害了水夫人的孩子,我就會放你離開?」
他竟然在為她害水夫人孩子找理由,他不希望她變得歹毒,他情願她是因為恨他。
「沒錯!」惜然沒有他的支撐滑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冷冷地道。
頭低垂,眼淚滴在手背,她不想感情里夾雜著別的,怕愛上了,卻隔著父仇,所以情願千百次告訴自己不要愛,屢找真相,又何嘗不是想找一個機會去愛?
人,有時就是這樣糾結。
想愛不敢愛,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愛了,還是沒愛上。
既然他認定是自己害了他的孩子,那自己就大方認了吧,何必要這樣繼續下去……她不想再陷得越來越深了,希望還來得及退出,雖然心很痛,很痛,痛得忘了呼吸,壓下去的腥甜又泛了上來……
離若晨緩緩站起,冷睨著坐在地上的惜然,怒極反笑︰「你做夢,這輩子不管你愛或是不愛,你都休想離開。我要把你困在這里生生世世。」
「你困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有什麼用?」惜然冷笑,殘忍地話又溢出,心口一陣翻滾的痛,「你的愛我不稀罕。」
離若晨背轉身,深吸一口氣︰她一直都不稀罕……
「我會繼續查下去的。」離若晨不再停留,怕再多留一分,他就會撲上去,要麼殺了她,要麼折了她翅膀,打斷她手腳,讓她永遠呆在這晨王府,他不是什麼善人,卻對她從小習慣了忍讓,路過房間,桌上擺滿百合花,他揮手把百合花掀番在地。
為什麼她房里會這麼多的百分花,為什麼芙蓉糕里也滲了很多的百合花的汁液,為什麼她今天非要請水夫人來這蘭亭苑,她一直清冷,和水夫人一直能避開則避開……
他現在想來,才覺太多的疑問,可是剛才一時沖動,傷人的話已說……罷了,反正她的心也不在這里……
水夫人的丫環跑來︰「王爺,夫人,又流血了。」
離若晨這才收斂了情緒,進了梅蘭閣。
「王爺,還是點了水夫人睡穴吧,她這樣情緒激動……」曉夢為難地道,她好不容易控制了,水夫人一激動,又有滑胎跡象。
離若晨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雲兒,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你要相信曉夢。」
離若晨伸手點了她的睡穴︰「曉夢,有幾成把握?」
「這要水夫人配合,不能下地,只能躺床上保胎,而且情緒一定要穩定。」曉夢沉聲道,她也只能盡力,雖然明白這孩子對離若晨來說很重要,可是她也不是神仙,只能盡人力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