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圖格魯爾將軍見到克里普元帥安然無恙後,頓時放下了心中包袱。眼下當務之急便只剩下了要趕走尾隨而至妄圖收復羅姆的坦博蘭斯人了。
最先抵達的仍然是霍普國王理查。由于圖格魯爾離城五十里下寨,理查他不敢輕敵,便在一百里開外安頓了下來。
早有手下細作探知內情,前來稟報︰「黑袍會和元帥已經暫時摒棄前嫌,目前正齊心協力要阻止我們攻城。」
理查手下眾將齊聲進言道︰「陛下,那個蠻將只用一人之力便把我等及鮑羅特公爵、威靈頓將軍折騰得如此狼狽。現在更是家門口迎敵,還有生力軍助陣。我們千萬不可大意,待到後續部隊上來,再做處理不遲。」
理查沒有做聲,他不斷在帳內踱步,似乎沉吟著什麼。謀士福斯明白年輕國王的心思,主動進言道︰「陛下,您是不是準備出其不意,立刻就去強攻?」
理查點了點頭。
「兵法有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圖格魯爾此人善于用兵,必定會有所準備。陛下若是此時去挑戰,不但不會得計,還容易弄巧成拙。」
理查把一股惡氣憋在了肚子里,抬頭仔細瞧了瞧福斯。
「陛下,我們也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上一次是德瑟特人賺我們劫營,如今我們只需如此這般,定能取得首捷。」福斯湊近國王耳邊,低語了一番。
理查轉怒為喜道︰「此計甚妙!那你看誰可擔此重任,作為先鋒前去挑戰呢?」
「陛下,我願前去!」說話之人,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臉絡腮胡,乃是理查愛將弗雷德里克。
「將軍,你此去搦戰,許敗不許勝,切莫貪功急進。」福斯在旁叮囑。
弗雷德里克一臉茫然地問道︰「這是為何?」
福斯便也在他耳旁默念了幾句。
「軍師,這我在前面殺得興起,要是不小心把您的囑咐給忘了,那卻如何是好?」
「軍法從事!」理查嚴肅地說道,「將軍雖猛,卻也要顧全大局。若是覺得不能勝任,我可以另派他人!」
「陛下,我遵命便是了,前次要不是老公爵和將軍拖我等後腿,我們早就把圖格魯爾那小子給宰了!」
「此話我們這里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在皇帝面前提及,你就得掉腦袋!」帳下諸位將領全都搖頭道。
理查微微一笑,便讓弗雷德里克先去整頓兵馬,前去誘敵。隨後,又把帳下諸將分成兩組,各帶精銳,埋伏于營寨左右。理查自己則和福斯等一干謀士安坐營中,寨門大開,只留幾個灑掃之人。一切準備停當,只等魚兒上鉤。
那邊弗雷德里克心急火燎、馬不停蹄,不一會兒功夫就和圖格魯爾的巡營前哨相遇。他哪里顧得了許多,熱血沖頭,直接指揮手下掩殺過去,可憐那些德瑟特人頓時成了刀下冤魂,最後只剩得一個活口。
弗雷德里克對他怒罵道︰「你們放著北面大片地方,不好好安生,跑到我們地界來撒野。今天爺爺我就是來把你們趕回老家去的,你快點去通知你們將軍,就說弗雷德里克爺爺來了,讓他速速沐浴更衣迎接,若敢道半個步字,那客死他鄉之事我就不負責了。」
那人抖抖索索,一個勁地磕頭謝恩,好不容易逃回圖格魯爾那里,把這番言語從頭到尾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德瑟特將軍大怒道︰「小小一個偏將,竟然如此口出狂言,今天我就要讓他見識見識。」
帳前參謀艾瓦澤諫言道︰「將軍息怒,此人不足掛齒,您根本無需親自出馬,隨便派個手下打發掉便罷。霍普國王年紀雖輕,但智謀過人,您還需謹慎。」
圖格魯爾頓悟道︰「閣下所言極是。匹夫不可怕,就怕其身後有詐。如今形勢是他攻我守,他急我緩。我們就隨他挑釁去吧!」
「將軍,一味防守,也會挫傷我軍銳氣。現在只需派一員勇將接住廝殺,並囑咐他切莫深入追趕即可高枕無憂。」
「將軍,我願前去接戰!」圖格魯爾見其人氣壯如牛、形如奔馬,正是愛將提利,當即點首應允。
艾瓦澤反復叮囑︰「將軍勇猛,盡人皆知。此番前去,只需殺殺那人的威風便可,千萬不要深入敵營,反墜其計。」
提利領命,點起五百兵馬,出營迎戰。
弗雷德里克老遠就看到了他,便高聲喊道︰「讓你們圖格魯爾出來,本人不和無名之將交戰!」
「我們將軍豈是你能夠親見的?先來過我這一關吧!」提利邊說,邊舉起兩柄流星錘,策馬直撲而來。
弗雷德里克忙抄起連枷相迎,幾件兵器相交的一霎那,頓時火星四濺。
這兩人真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廝殺了三十多個回合,仍然不見勝負。弗雷德里克此時早已把陛下及軍師的囑咐忘到了九霄雲外,一心想著要把眼前之人給生吞活剝。
提利倒還清醒,只是他見久久不能拿下對手,心中十分焦急,故意賣了個破綻,讓對手的連枷朝著自己腰部打來。
說時遲那時快,提利忽地俯伏到馬背下,用流星錘重重地向弗雷德里克的坐騎砸去。
那匹馬應聲而倒,弗雷德里克僥幸沒有被壓在下面,他瞪大著眼楮,氣呼呼地吼道︰「這是使詐,有種你下馬來,我們再戰一百回合!」
提利不管這些,舉錘便往他身上甩去,幸好閃躲及時,不然肯定就要成為齏粉了。
弗雷德里克身後眾人,見他掉下馬來,全都大吃一驚,顧不得多想,火速沖了上來,內中一人更是一把將其拉上了自己的坐騎。提利這邊五百兵馬也不示弱,立刻迎上來廝殺。
這些個德瑟特人可比剛才巡營的要精干百倍,弗雷德里克眼看招架不住,此時倒是想起了陛下和軍師的話語,于是拉著隊伍,且戰且退。
提利本來是不想追的,可架不住對面高聲的辱罵和嘲笑。
弗雷德里克充分利用了他的天賦,把德瑟特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都罵了個遍,說什麼北方蠻子都是小矮個,要不然怎麼圖格魯爾會這等身材?克里普和黑袍法師各個都是同性戀,晚上睡覺從來不穿褲子。反正什麼惡心就往什麼方面說。
提利被弄得一腔無名火騰升而起,發誓要將他一刀兩斷一了百了。
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霍普國國王的營寨。弗雷德里克熟悉地形,倏忽一下突然沒了影。提利在營寨門口滿月復狐疑,手下人提醒道︰「將軍小心有詐,你看那些灑掃之人各個笑臉相迎,我們快撤吧!」
德瑟特人正要回走,國王理查從帳中走出,身後跟著一班謀士,他高聲道︰「既然來了,怎麼就急著要走呢,留下來喝杯茶、敘敘舊豈不美哉?本人霍普國國王理查願和將軍您交個朋友呢!」
提利表面不動聲色,心中暗想自己雖然明顯是中計了,可是這位國王輕裝簡從,此時若是能舍得一條命把他給殺了,豈不是無量之功。
心里尋思著,嘴上卻說道︰「謝謝陛下您的深情厚意,只是如今你眾我寡,若是陛下肯車去埋伏,在營寨外設宴相迎,我便願意留下一敘。」
理查哈哈大笑,他毫不顧忌地一個人慢悠悠向提利走去。
提利自以為得計,心中暗喜,誰知此時兩邊暗處早有千萬只箭矢瞄準了他們這區區五百人。
理查國王在離營門不遠處停了下來,高聲道︰「將軍,我們各退一步,我現在一個人站在這里,你也一個進來,如何?」
提利看這個理查身上並沒有穿戴什麼盔甲,自己卻是全副武裝,佔盡便宜。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想著要理查的命,便同意了。
理查伸手相迎,提利卻拿著兩柄流星錘,徑直而來。理查仍然鎮定自若等在那里,在一瞬間,提利忽然猶豫緊張了起來,對方國王如此行事,必定是胸有成竹,自己恐怕不但要命喪于此,而且連寸功都不會得。
就在這猶豫之間,理查手下眾軍萬箭齊發,把留在營地外的五百德瑟特連人帶馬頓時射成了篩子。提利大叫一聲,悲從中來,舉著流星錘就往國王頭上砸去。千鈞一發之際,又是嗖嗖幾支冷箭射傷了他的手臂,流星錘頓時重重地落到了地上,理查抽出腰間暗藏的隨身佩戴的小刀,抵著提利的脖子道︰「將軍,對不起了!」
提利此時空有滿腔怒火,只可惜雙手已經不听使喚,只得引頸待縛。
旁邊轉出弗雷德里克,用手指著他的額頭罵道︰「賊蠻,你還囂張嗎?」
提利吐了口唾沫罵道︰「若不是奸人之計,你早就成了我錘下冤魂了!」
「陛下,殺了他吧!」眾將齊聲說道。
「陛下,應該把此人放回,讓圖格魯爾知道下您的手段。」謀士福斯力排眾議。
理查點頭稱是,便命人簽了一匹好馬過來,又親自扶著提利上去,提利破口大罵︰「你們等著瞧!」說著,飛也似地逃了出去。
「陛下為何不殺了他呢?這不是放虎歸山嗎?」眾人疑惑不解。
「小小一將不足掛齒,只為殺殺敵人的銳氣和威風,讓他們不敢小覷罷了。」福斯說道。
「這樣一來,他們的守備豈不是會更加森嚴,我們何時可以破得了羅姆城呢?」
「不然,黑袍會是圖格魯爾身後的芒刺,若是圖格魯爾打了勝仗,這刺便會隱忍,若是打敗了,我料黑袍法師們必定會借機大做文章。這對我們只有益處,沒有害處。」
福斯的高瞻遠矚令眾人欽佩,年輕的理查國王也是笑容滿面、好不得意。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