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距離地面,最少還有十幾丈深的距離。
若是無人幫忙,他們二人是出不去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兩人又冷又渴又餓,誰也不願多說一句話。
日上中天的時候,裴妼和蕭十一郎突然睜開了眼楮,因為他們都听到了香荷的喊聲。
裴妼精神一震,又听了一會兒,確定是香荷,便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回應香荷,蕭十一郎淡淡道︰「省點力氣,她現在應該還在懸崖底下。」
不管怎麼說,有了希望,兩人之間,也就少了針鋒相對。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香荷與香芹出現在洞口,兩人看到裴妼雖然形容狼狽,卻無大礙,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蕭十一郎問道︰「富森呢?」
「富森受了傷,在山下呢。」香荷看到蕭十一郎受了傷,踟躕道。
裴妼看到二人,心中高興,「香荷,其他人有沒有事?」
「娘子放寬心,截殺我們的兩撥人,都已經被殺死,阿郎也沒事,只是胳膊受了一點傷。」她心下詫異,為何裴妼不是先問賀蘭臻的情況,他們夫妻新婚,正是恩愛情深的時候,賀蘭臻因為裴妼失蹤,痛不欲生,裴妼卻對夫君不聞不問,難道?他們夫妻間,並不是表象所看到的那般情深似海?
香荷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昨天截殺他們的,有四路人馬,躲在樹上的人死了之後,他們也紛紛借助松樹,跳入山谷。
想不到,山谷里還潛伏了十來個人,對他們進行截殺。
幾個人雖然精疲力竭,還是將對方打敗,殺了三人,剩下的人逃跑了。
賀蘭臻落地的時候,胳膊受傷,似乎是骨折了,所以,他們留下一人照顧賀蘭臻,其余人尋找尋找富森和香芹,準備搭救裴妼與蕭十一郎。
孰料,山中還有人潛伏著截殺他們,看來,對方就是要把他們全都殺死在山中。
此時,尋找蕭十一郎和裴妼,只會增加他們的危險,因為誰也無法判定,山里到底還有多少人潛伏著。
在進入山洞之前,他們幾乎都是在追殺或者被追殺之中度過。
只可惜,那些人就算是死,也不肯說出是誰指派他們來的,如果不是有香荷他們保護,可以說,賀蘭臻夫妻倆的成都之行,早就終結了。
現在,裴妼最高興了,富森受傷了,蕭十一郎想要平安落地,只能依靠香荷他們,那麼,自己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解決了。
蕭十一郎似乎已經看穿了裴妼的心死,還沒等裴妼說話,他就已經冷漠的開口,「裴妼,解藥不在我身上,你不要白費心思,香芹,你帶著裴妼先走,不要讓賀蘭臻知道我們是在一起,一會兒你把富森身上的傷藥給我帶來即可。」
裴妼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頓時不吭聲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發生事情,對裴妼來說,都是一件糟心的事情,所以,香荷同意蕭十一郎的做法。
富森身上的傷藥,是香荷以前從來沒見過的,效果非常明顯,香荷的胳膊,用了傷藥之後,已無大礙。
兩人帶著裴妼,徒手爬下山崖,對于習武之人來說,這並不是難事。
經歷了昨天的驚險刺激,裴妼對于眼前的險峻,已經看得風輕雲淡,只要活著,其他的都不重要。
三個人用了一個多時辰,才下到山谷。
山谷中,地勢平坦,一條大河從山谷穿行而過,河岸兩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蘆葦蕩,也正是因為有蘆葦蕩,有濕地,才會保住了幾個人的性命。
賀蘭臻看到形容狼狽的裴妼,顧不得許多,一把上前抱住,淚水,奪眶而出。
那一瞬間,裴妼是感動的,此時,賀蘭臻心里只有一個她。
她還有一身干淨衣服在包袱里,只可惜,沒帶靴子。
香荷看到裴妼腳上的蝙蝠糞便,暗道不好,希望賀蘭臻不會注意這些細節,去送藥,香芹一個人就夠了,所以,她使個眼色,讓香芹去找富森。
香荷拿著包袱笑道︰「阿郎,還是先讓娘子到河邊洗漱一下,換身衣服吧。」
香荷順手扶著裴妼就往河邊走,賀蘭臻因為胳膊受傷,不便跟隨,只能讓香荷帶著裴妼先去河邊洗漱。
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香荷確定賀蘭臻沒有跟過來,這才說道︰「娘子,先把靴子月兌了,奴婢給你刮一下。」
裴妼這才注意到,靴子上還粘著厚厚的一層蝙蝠糞便。
裴妼月兌了靴子,半蹲在石頭上洗漱。
香荷費了好大的勁兒,用石頭片和野草將裴妼的靴子洗刷干淨,裴妼穿上靴子,香荷幫她梳頭。
裴妼忽然想起,前生,蕭十一郎就應該是死于這個時候,今生,因為多了一個她,她及時救了蕭十一郎,所以,改變了蕭十一郎的命運。
可那個人怎麼做的呢!裴妼憤憤不平起來。
因為眾人多多少少都受了傷,又沒有馬匹,所以,他們決定沿著河先走出大山,到了集鎮之後,再行決定前往成都府的路線。
蕭十一郎落地之後,一直不曾跟裴妼說話,賀蘭臻因為裴妼安然無恙的回來,心情極好,所以,對蕭十一郎也是笑眯眯的,還關切的問他,腿上的傷要不要緊。
只有裴妼,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對蕭十一郎冷漠如初。
天快黑的時候,他們還沒能走出大山,幾個人一商量,準備在河邊住下。
蕭十一郎察看地形,河岸兩邊,是高山,前後通暢,地勢開闊,若是有人在這里下手,幾個人誰也跑不掉。
「這里不行,我們往前走。」
「我走不動了。」這一路上,裴妼堅持自己走,不讓香荷他們背著自己。
「娘子,我們在這里,會被人襲擊。」香荷把這里的地勢簡要的作出分析,裴妼環顧四周,明白了蕭十一郎的用心,卻不願意承認自己認同他的觀點。
此時,夕陽把蜿蜒的河面染成了玫瑰紫色,水天交界處,兩旁巍峨的山峰浮現在水面上,碎成一副絢爛的畫面,微風下,一只鳥兒向著晚霞的方向沖去,掠過水面時,把美麗的畫面,花開了一道道水波,蔓延開來。
裴妼不由得痴了,腦海中,一片詩情畫意。
只可惜,大煞風景的人太多,「裴五娘,你以為這是在長安城外踏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