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帳中的那名文士約有三十多歲,穿著一身布衣,身體消瘦,面容枯干,就像是皮包骨頭一樣,深深的眼眶里有著一雙透著精明的小眼楮,下頜上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
此人姓審名配,字正南,乃是魏郡陰安人,也是河北名士,他之所以坐在這里,也是被逼無奈,黃巾軍用他全家的性命進行要挾,讓他為黃巾軍出謀劃策,逼不得已,他這才跟著張寶來到了這里。
審配抬起手,捋了捋下頜上的胡須,緩緩的道︰「將軍可以下令讓程遠志、鄧茂率軍包圍九侯城了,這樣一來,官軍就悉數被圍在這里了,完全在將軍的掌控之下,只要深溝高壘,嚴防死守,官軍出不去,將軍就可以派遣余部去攻擊別的地方了,等攻下了整個冀州,再來對付官軍,必然可以消滅這伙官軍。」
「哈哈哈,如此最好,等本將軍平定了整個冀州,再消滅了岳彥,先生就是大功一件啊!看來我請先生來做我的軍師,是非常正確的一件事。」張寶高興的道。
隨後,張寶便讓人去給程遠志、鄧茂傳令,讓二人帶領兵馬即刻去包圍九侯城。
命令下達之後,一直等候在五里之外,隱藏起來的程遠志和鄧茂,帶著三萬兵馬便迅速奔赴九侯城,將九侯城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九侯城上,許攸、華雄、皇甫堅壽、卓立、管亥、周倉等人見了,都是一陣驚訝,沒想到黃巾軍突然從天而降,直接包圍了這座小小的堡壘。
如今,鄴城被張寶的十萬大軍包圍,九侯城又被程遠志、鄧茂包圍,兩座城之間只相隔七里,可是這七里的距離上,卻布滿了十幾萬黃巾軍,別說互為犄角了,就連各自為戰都有些困難。
尤其是在九侯城里的官軍,他們帶的糧草不多,可能堅持不了幾天。
許攸站在城樓上,看到黃巾軍在兩里外停了下來,似乎不急于進攻,他眉頭突然皺了起來,急忙道︰「遭了,如果我軍被圍在這里,非但無法救援鄴城,而且連我們都有威脅,時間一長,我軍糧草斷絕,軍心自亂,黃巾軍便可不攻自破了。」
「那我們殺出去,沖進鄴城,與主公一起並肩作戰。」華雄道。
「不行,如果我們也被圍在了鄴城里面,要想突圍,就難上加難了,我軍的所有糧草加一起只夠維持兩個月的,雖然我們可以堅守鄴城,與黃巾軍耗下去,但是兩個月後,我們吃什麼,喝什麼。」許攸搖頭道。
華雄一臉急躁的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救主公。」
許攸道︰「現如今,應該立刻帶兵沖出去,只要不被黃巾軍團團圍住,我就可以想辦法解鄴城之圍,只要我們一天不進入黃巾軍的包圍圈,黃巾軍就會有所顧忌。」
「好,那我們就殺出去,可是殺出去了,我們又該往哪里去。」華雄問道。
「哪里也不去,就在鄴城附近,與黃巾軍周旋,派兵不定時的騷擾黃巾軍,只有這樣,才能讓黃巾軍有所顧忌,到時候也可以找到黃巾軍的防守弱點,與主公里應外合,夾擊黃巾軍。」許攸道。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殺出去。」華雄將刀橫在了胸前,立刻叫囂道。
許攸眼楮骨碌一轉,轉身看了一眼管亥、周倉二人,問道︰「你們兩個自從投降以來,一直沒有立過什麼功勞,現在我給你們一次立功的機會,就是不知道你們二人敢不敢做。」
管亥、周倉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道︰「求之不得。」
許攸于是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計策和盤托出,告知了管亥、周倉二人,然後說道︰「這個計劃,有些危險性,能不能取得張寶對你們的信任,就看你們的了,如果覺得危險,你們可以不去……」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立功的機會,管亥、周倉二人怎麼會輕易放棄。
他們二人一度被杜遠誣陷,還差點被殺掉,幾次死里逃生,如今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兩個人連商量都沒有商量,便一口答應了許攸。
許攸于是交代管亥、周倉二人該怎麼做,又該小心哪里地方,管亥、周倉二人听完之後,都謹記在心。
隨後,許攸便下令全軍做好戰前準備,他則圍繞著九侯城走了一圈,看到九侯城北邊的地方黃巾軍有些薄弱,便將此做為突破點,打開城門,指揮大軍沖殺了出去。
華雄一馬當先,帶著五百騎兵沖在最前面,皇甫堅壽緊隨其後,許攸在中間,卓立押後,八千馬步軍浩浩蕩蕩的朝著黃巾軍的薄弱地帶沖了過去。
黃巾軍見官軍沖了出來,便去交戰,結果被沖在最前面的華雄殺的膽戰心驚,沖開了一條血路,八千官軍便從那里沖了出去。
程遠志、鄧茂二人得知官軍突圍了,急忙率軍來追,等他們抵達的時候,官軍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留在地上的卻是橫七豎八的尸體。
就在這時,尸體堆里突然蠕動了一下,兩個身穿官軍衣服的士兵,從尸體下面爬了出來,立刻被黃巾軍給包圍了。
「別誤會,我不是官軍,我是管亥……」
「我是周倉……」
「我們要見地公將軍。」
黃巾軍把管亥、周倉二人先抓了起來,然後扭送到程遠志、鄧茂的面前,兩下相見,程遠志、鄧茂都是一陣詫異,他們認識管亥、周倉,喝問道︰「是你們兩個人。」
「是我們兩個,程兄弟,我們又見面了……」管亥一臉高興的說道。
「你們兩個叛徒,居然還有臉回來,。」鄧茂突然暴喝道:「來人啊!拉下去,把他們兩個人砍了。」
管亥急忙辯解道︰「且慢,我們要見地公將軍,在斥章縣的時候,杜遠要殺我們,後來官軍突然殺到,殺了杜遠,我們被官軍俘虜了,不得已才投降了官軍,其實我們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麼樣逃出來,這下機會來了,我們兄弟二人這才一起逃了出來……」
程遠志看管亥、周倉都帶著傷勢,而且一臉的誠懇,不像是在說謊,便對鄧茂道︰「我看他們兩個不像是在說謊,姑且帶回去見地公將軍,交給地公將軍發落,是非曲直,地公將軍那里也自有處置……」
鄧茂點了點頭,立刻讓人把管亥、周倉綁起來,然後他和程遠志一起前往鄴城城外的營寨,去見地公將軍張寶。
此時此刻,張寶正在和審配計劃著該怎麼樣攻取冀州各地,突然听到程遠志、鄧茂帶著管亥、周倉回來了,而且九侯城的官軍也突圍了,登時大怒,立刻讓人把程遠志、鄧茂、管亥、周倉等人一並叫到營帳里。
程遠志、鄧茂、管亥、周倉四人,一進入大帳,都立刻向著張寶單膝下跪,齊聲叫道︰「屬下參見地公將軍。」
張寶怒不可遏的道︰「程遠志、鄧茂,你們兩個是怎麼辦事的,三萬大軍都守不住幾千官軍,要你們是干什麼吃的,一群廢物。」
程遠志、鄧茂二人被張寶劈頭蓋天的大罵了一頓,誰也不敢吭聲。
這時,張寶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管亥、周倉二人,冷笑了一聲,道︰「你們兩個也有今天,拉出去,砍了。」
「等等,地公將軍,我有話說。」管亥急忙叫道。
「你還有何話可說,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辜負了大賢良師和人公將軍對你們的一番器重,居然暗中投靠官軍。」
周倉忙道︰「地公將軍,我們是被冤枉的,從始至終,我們都沒有投降過官軍,我們兄弟二人從雲夢山僥幸逃了回來,再到鄴城,最後又到斥章縣,一直都沒有和官軍聯系過,倒是杜遠一只誣陷我們兩個,一直想把丟失鄴城的責任推到我們的身上,在斥章縣的時候,他還想殺我們兩個,試問,我們兩個周圍一直都有嚴政的人在監視著,如果聯系了官軍,嚴政怎麼會不知道,後來我們被官軍俘虜,假意投降了官軍,就是為了留著有用之身,再來為地公將軍效力啊……如果我們真的投降了官軍,為何現在還有百般的回來。」
「杜遠已死,死無對證,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們說的話嗎?」張寶道。
管亥急忙說道︰「嚴政……只要將嚴政叫來,一問便知,杜遠要殺我們,嚴政不可能不知道。」
張寶道︰「好,我就讓你們死的心服口服。」
他沖著帳外便叫道︰「去把嚴政叫來。」
不多時,嚴政便進入了大帳,當他看到管亥、周倉二人時,臉上頓時吃了一驚。
「嚴政,在斥章縣,杜遠要殺管亥、周倉,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張寶喝問道。
反正杜遠已死,死無對證,嚴政便用力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屬下不知,不過當時在斥章縣,是管亥、周倉勾結官軍……」
「你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們兩個人的身邊一直都有你的人跟著,我們怎麼聯系官軍,你和杜遠狼狽為奸,要殺我們,兵敗之後,還把責任全部推到我們的身上,你他娘的到底安的什麼心,老天有眼,就是讓我們兄弟回來澄清這件事的。」管亥不等嚴政說完,便大聲罵了出來。
嚴政的臉上一陣抽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面對張寶炙熱的目光,他的目光有些閃躲,畢竟是做賊心虛啊。
這時,一只坐在大帳里的審配,突然開口說道︰「將軍,能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