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山之中,在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幾近原始的森林之中,一個小山坡上的草叢堆里忽然晃動起來。須臾後,草叢被撥開,只見一條成年男子手臂粗細的青藍色巨蛇從內游動而出,在藍蛇上方兩尺還有一只赤紅如火的奇特鳥兒,撲扇著翅膀懸空跟著藍蛇飛出草叢。
在它們身後的草叢縫中,還能隱約地看到草叢堆後,隱藏著一個漆黑洞穴,洞口並非天然形成,但似乎為了達到隱逸效果,所開的口並不大,壯一些的男子都無法通過,但是對于一條蛇和一只鳥兒的進出卻是綽綽有余。
一條蛇和一只鳥能夠和平相處,已經足夠讓人感到驚異了,但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才會令人大跌眼鏡。
「小藍姐,雪姐姐真的不打緊?這次比先幾次傷得要重很多啊,而且還中了劇毒,現在又沒有解毒的丹藥,在這樣下去,就算傷好了也難保日後不會留下後患。」那只火紅火紅,長得有些像鸚鵡的鳥兒竟然口吐人言,而且聲音還宛轉悠揚,分明就是一把女子的聲音。
藍蛇在洞口前一塊石頭上,盤踞起青藍色的蛇身,不自主地吐了吐猩紅如血的蛇信子,響起一聲清冷好听的聲音︰「我已經吸食一部分毒素了,只是五毒神教這些邪道士所用的毒物都是混合之毒,我也不能一次性全部吸取,只能等吸入體內的這一部分煉化了,才能再替她繼續抽取毒素,至于後患……」猶豫了一下,繼續道︰「只能盼望日後能夠找到一些固本培元的靈藥,修復此次受損的先天精元,否則最多也只能止步于散人境之前了。」
一听這話,紅鳥頓時急了,撲閃撲閃的小眼楮,竟然有淚水在里邊打轉,聲音更是變得哽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修為高一些,不那麼粗心大意,雪姐姐也不會因為救我被那些壞蛋打傷的,都是草莓的錯。」
藍蛇見此,聲音略微少了些許清冷,多了一分柔和,輕松安慰道︰「不關你事,要怪就怪那些邪道士,一切的錯都在他們身上,你放心,如果雪姐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這些邪道士的,等日後修為高深,一定血洗五毒神教。」
「對,不放過那些壞蛋。」紅鳥哽咽的聲音一頓,惡狠狠地道,只是那嬌滴滴的聲音,卻怎麼也讓人生不出害怕之感。
「現在那些邪道士到處尋找我們,草莓你不要亂飛給他們看到了,在這藏匿幾日,等雪姐姐緩過氣來,我們再退遠一點,等風頭過去了,再找那邪教的麻煩。」藍蛇提醒道。
紅鳥很听話地點點小腦袋,不再撲扇翅膀地降落到藍蛇身邊,卷縮著身子,用與身子同樣赤紅的鳥喙梳理著略顯凌亂的羽毛,可見其愛美之心。
藍蛇見紅鳥安靜下來,兩顆綠豆般大小的眼楮中,流露出擔憂之色,看看洞口方向,又看看逐漸西下的太陽,今晚可是最危險的時期,希望能夠安然渡過,一切就還有轉機,否則……實在不敢想象。
時間一點一滴流淌,先前還在撥弄自己羽毛的紅鳥,已經沉沉睡去,還發出細微的輕鼾聲,十足一個小女孩般,絲毫沒有因為目下的處境,而影響到睡眠質量。
在其身旁的藍蛇亦是雙目微閉,緩緩地吐納著天地靈氣,仿佛在入定修煉之中,只是盤踞著的身子,蛇尾稍稍上揚地微微擺動。一圈圈肉眼不能看見的波紋飄蕩而出,一直到數里開外,才逐漸消散于虛空之中,只要在這波紋中出現些許異樣,她便會睜開眼楮凝神觀望,直到確定沒有危險,才繼續入定吐納,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起到一個哨塔的作用。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就在夕陽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之時,悠悠吐納著氣息的藍蛇,驀然揚起上身,本就手臂粗細的身子,更是徒然暴漲。一瞬間便漲至水桶般粗,如血的蛇信子急促吞吐,身上彌漫出一股不弱的威勢,死死地盯著突兀出現在數丈開外,好奇打量著自己的年輕男子。
身邊的紅鳥雖在熟睡之中,但連日來養成的習慣,還是令其第一時間驚醒,並且想也不想地一展翅膀,飛離地面,身子同樣暴漲,這只原本小巧可愛的鳥兒,此時已經變得汽車般大小。等做完這一切,雙目中才略帶迷茫地往四處打量,顯然這時還沒反應過來敵人在何方,直到片刻後,才發現她的小藍姐正凝視地面上的一名男子。
「就你一個人來,真是好大的膽子,以為我們好欺負嗎?」找準目標的紅鳥,似乎因為來者只有獨身一人而被輕視了一般,頓時怒了。
藍蛇沒有出聲,只是急促吞吐的蛇信子足以說明她此時並非表面上的那般平靜,雖然來人只有一個,但是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即便是不久前被五名道丹境修士圍攻時也不曾有過的。
張天松站在一株大樹底下,好奇地打量著如臨大敵的一蛇一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雪梨以外的其他妖修,而且那個火紅的鳥兒居然還會說人話,真是大開眼界了,這樣親眼所見的震撼比起任何書籍或是玉簡記載的要大得多。從它們身上彌漫出來的氣息,大約在道丹中期左右,難怪能夠把五毒神教攪得一團糟,連長老出動了也沒能攔住它們,只是沒有見到他預料中的白貓身影,令得他稍微失望的同時,又不禁擔憂起來……
見他仿佛啞巴一般的不說話,更沒有絲毫回答自己的意思,這樣下連輕視也算不上了,直接就是赤~果果的無視,紅鳥本就性子急,怒氣沖沖地道︰「怎麼不說話了,你們這些邪道士,不是說要抓住我們抽經扒皮的麼,現在成啞巴了,敢一個人來,還不敢說話了啊。」
張天松暗覺無語,這鳥兒不單止會說人話,還牙尖嘴利的會使用成語和比喻來叫罵,這比起一些人類都還能說,不做人做鳥真是浪費天賦了。不過也從她的話語中,听出了她們就是襲擊五毒神教的那幾個妖修,確認無疑之後,便問出了自己所關心的問題。
「不是還有一只白貓嗎,怎麼沒見著她。」不料他話才出口,音還未落,便遭到了紅色鳥兒的憤怒一擊。
鋪天蓋地的赤紅羽毛,仿佛天上在下一場血雨一般,只是這些羽毛化作的雨水,卻是充滿著穿透力,每一根比起一般的利刃還要鋒利得多。如若此時張天松換做是一名道丹境修士,面對這麼威力十足的無數羽毛的攻擊,也唯有狼狽招架的份,單單這一手,就足以讓其力敵兩名同階修士而不落下風了。
果然有些本事,張天松淡然一笑,也不見他有何動作,整個人徒然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的——消失了。
直到須臾後,那彌天蓋地血雨般地羽毛,才姍姍來遲地轟擊在張天松先前所站立之處。紅鳥看著一地的坑坑窪窪,愣在了當場,似乎還沒從張天松詭異消失的情況中回過神來。
「在後面!」從張天松出現後便一直戒備著閉口不言的藍蛇,猛地一扭柔軟地蛇身,同時對空中的紅鳥出聲警示道︰「不要輕舉妄動,他對我們沒有敵意」
「呵呵,很強很敏銳的感知,難怪五毒神教的那些家伙抓不到你們,也活該他們倒霉。」仿若她們替自己出了口惡氣,張天松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你不是五毒神教的人?!」紅鳥很听話地沒有繼續攻擊,只是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神出鬼沒的年輕人類。
「當然不是,五毒神教可是與我有大仇呢,如果有可能,我不介意讓這個邪教從世界上消失,省得為禍人間。」張天松嘴角掀起的弧度,散發著一絲冷冽,雖是在微笑,但溫度卻在零下。
「你騙人,如果你不是五毒神教的人,那你來糾纏我們做什麼,牛皮都吹破啦。」紅鳥對他的話語嗤之以鼻,擺明了不信他的話。
然而還不等張天松說什麼,藍蛇幾近本能地道︰「他沒說謊。」
張天松一挑眉,詫異地看著眼前這條藍蛇巨蛇,她似乎有什麼特殊天賦,就像雪梨能夠發現異寶一樣,莫非她的天賦是超強的第六感,能察覺出別人的言行之間蘊含的深意?如果是這樣,她的戰斗直覺應該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五毒神教果然踫上了了不得的人物……呃,妖物才對。
「小藍姐你怎麼淨幫著他說話,我不信我不信,他就是在撒謊,除非他證明給我看。」紅鳥嘴上說著不信,但倒豎起來隨時噴發的羽毛卻已經平復下來了,此時說的話則更像在撒嬌耍賴一般。
張天松啞然失笑,這鳥兒還真可愛,當即笑著問道︰「你想我怎麼證明?」
紅鳥眼珠子一轉,想起人類之中有一種計謀叫借刀殺人,頓時道︰「你去殺一個五毒神教的人,我就信你了。」
「哈哈,這還不簡單,看劍!」張天松朗聲大笑,手中突兀出現一柄通體紫色的長劍,向著身後處掃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