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在即將到一年之期的時候,總算傳來好消息……官兵同海盜和倭寇短兵相接,贏了開戰以來的第一場勝利,並且俘虜了不少海盜和一部分倭寇。但是竇猛卻下令將這些俘虜全部就地斬首。理由是這些人個個雙手暫滿了老百姓的鮮血,他們犯下的罪名,就是砍十次頭都不為過。所以竇猛定下規矩,以後但凡有俘虜,統統斬首,不論老少男女。不過同時,竇猛又頒布另外一條規矩,若是有海盜戴罪立功,倒是可以免除死罪,但是這也要看罪名大小。不過所有一開始就負隅頑抗,手上沾染了官兵的鮮血的人,事後又想投降尋求活路的全部砍頭,絕對不會給這些騎牆派任何機會。
這兩個規矩包括觸目驚心的人頭數目傳回京城,全朝嘩然。紛紛彈劾竇猛胡來,這是要激起海盜和倭寇誓死抵抗的決心,這對平息東南的戰亂是半點好處都沒有。更有甚者揣測竇猛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想長長久久的留在東南做東南王。只要東南一天不淨,竇猛就一直會留在東南節制沿海數省的軍政。權利會腐蝕人心,竇猛一定是嘗到了權利的好處,這才會下了如此變態的規矩。
乾德帝心中極其惱怒,惱怒竇猛的的胡作非為,當真是將他自己當做了東南王嗎?對于朝臣的彈劾,乾德帝明顯是看進了心里去。于是明旨下發,讓竇猛上折子自辯。同時要求竇猛抓緊時間,不得延誤軍機,要盡快將東南沿海的禍亂肅清。旨意很嚴厲,又是明發,很顯然乾德帝對竇猛有些不滿了。
福樂就同陸瑾娘說起,這仗才開始打,剛剛有了點勝利的苗頭,乾德帝就想著卸磨殺驢了。乾德帝這性子未免也太著急了點,不過那些朝廷大臣們就高興了。東南王啊,多讓人眼紅啊。如今不少人都在暗中蓄力,等著給竇猛致命的一擊,好讓竇猛將東南的權利交出來。要知道竇猛去東南整治官場,不少人都是損失連連。就連內務府在東南的生意也遭到了竇猛的打壓。乾德帝要用竇猛平息東南的亂象,暫時只能忍氣吞聲。可是積累了這麼多的元氣,一旦反彈,那力量將是極為驚人的。竇猛不死也要月兌層皮,不知道竇猛有什麼底氣敢這麼做。明知道皇帝對他是用完就棄的,皇帝也不可能給他做靠山,還這麼賣力做什麼。
陸瑾娘輕笑,親自奉茶,「別說那些了,先喝茶消消氣。」
福樂挑眉,看著陸瑾娘,「你不擔心。」
「我該擔心嗎?這些事情同我有什麼關系。」陸瑾娘笑的極為坦蕩。
福樂狐疑的看著陸瑾娘,那些流言出來,福樂不全信,卻也是信了一半。即便陸瑾娘同竇猛之間沒有男女關系,也一定有著利益相關的合作關系。竇猛倒霉了,陸瑾娘可就少了一個絕大的助力。福樂問道︰「果真不擔心?要知道竇猛手里面可有不少牌。若是你同他的合作能夠繼續,好處自然看的見的。若是竇猛倒了,你豈不是損失慘重。」
陸瑾娘低頭一笑,「你就這麼肯定本宮同竇侯之間有合作關系?」
「不光是我這麼肯定,相信很多人都這麼肯定。都說陸貴妃厲害,憑借小小的一點優勢走到今天,簡直是了不起。不過細想一下,這過程中可是不能缺少某些暗中的幫助。」福樂沖陸瑾娘挑眉一笑,「如何,我說的可對。」
「對不對沒關系。本宮相信皇上會公正處理竇侯的事情,同樣本宮也相信竇侯會有辦法化解這一場不利的局面。」陸瑾娘篤定的說道。
「你還真自信。罷了,我也不提你同竇猛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你可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不妙?」這才是福樂進宮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提醒陸瑾娘小心加小心。
陸瑾娘笑著,半點痕跡都沒露出來,「多謝提醒,沒想到你也看出來了。」
「這麼說來,你是早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虧得我還在為你擔心。」福樂說道。
陸瑾娘笑道︰「多謝關心。你同駙馬之間還好吧。好久沒見到駙馬,都有點想不起來長什麼樣子。」
福樂大笑,「你倒是真會說。高希年若是知道你惦記著他,他一定會很高興。」
陸瑾娘有點無語,「他是駙馬,他因為我惦記而高興,那你又是為什麼高興?」
福樂依舊在大笑,「他為誰高興,我不干涉。反正他是我的駙馬,這輩子只要我不點頭答應,他就一輩子是我的駙馬。至于別的,反正他也沒那心思,整日里鑽研醫藥還來不及,說話的時間都沒有,能有一件事情讓他高興,我自然也會高興。好歹我們是夫妻,還養育了兩個孩子。」
陸瑾娘笑著,轉眼又鄭重囑咐︰「福樂,對高希年好一點吧,他這人很好。你們成親這麼多年,你還要玩下去嗎?」
「你說的對,畢竟夫妻這麼多年。我會對他好的。」福樂也是鄭重承諾。
陸瑾娘感慨一聲,真的有好些年沒見高希年了。就連新年的大朝會,高希年都不來後宮的。有時候陸瑾娘都不免會懷疑,高希年是不是有意的躲著她。不過現在就很好,沒必要做出改變。
兩人閑聊了一個上午,臨到離開的時候,福樂才拿出一份資料來,「這些是你讓我幫忙打听的,都在上面。你若是要動手的話,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陸瑾娘淺淺一笑,「你還需要準備什麼?這上面的人同你可沒有什麼關系。」
「是沒什麼關系,不過同北安王府可是有關系。總之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
「好,我答應你。若是真要動手,會提前告訴你的。」
送走了福樂,陸瑾娘將資料交給了鄧福,「謄抄一份,將上面的人再確認一番。」
「娘娘,竇侯如今還在東南,貿然動手,是不是太過倉促了?」鄧福小聲的勸解。
「本宮沒說要現在動手。本宮只是要提前確認一下,等到關鍵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陸瑾娘譏諷一笑,「你要清楚,這些人如今都在處心積慮的拆本宮的台,想要將本宮趕下去。本宮不可能知道了卻什麼都不做。再說了竇猛那里,如今也是自身難保。或許他有什麼依仗吧,可是鞭長莫及,所以這一次可能只能靠咱們自己。反正事情還沒定下,你先做好準備就行。」
「奴才遵命。另外奴才還有點擔心,福樂可信嗎?」鄧福一臉擔心的問道。
陸瑾娘笑了笑,「她若是有心出賣本宮,早在當年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陸瑾娘搖搖頭,或許以前福樂沒有哪方面的聯想,可是那些流言蜚語出來,當年她被綁架被關在別院內,福樂卻是親自找上門來。以她的心思,既然認定她同竇猛之間有關系,說不定也會猜到她同竇猛之間真的有男女關系。可是福樂什麼表示都沒有,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今日的試探,也不過是對她表態罷了。福樂既然如此做,又怎麼會出賣她了。除非兩人發生了根本性的利益沖突。但是現在顯然沒有什麼沖突發生。
乾德帝和朝臣們沒有等來竇猛的自辯折子,而是等來了東南的萬民書,紛紛都是在稱贊竇猛的。自從竇猛去了東南,除了練軍備戰外,對官場也做了一通診治,雖然沒有陸可信那麼狠,但是也足夠讓東南官場一時間變得清廉起來。故此也就有了這份萬民書。
乾德帝接到萬民書,氣憤異常,這分明是竇猛在指責他這個做皇帝的偏听偏信,對忠臣不公。這是在打乾德帝的臉,打得還沒一點余地。眾臣緘默,不得不說竇猛好生大膽,好生有種。不過竇猛這麼干,是打定了主意不回京城了嗎?可是他別忘了竇家還在京城。難道竇猛要狠心到將竇家至于不顧嗎?
乾德帝氣的臉色都漲紅了,連聲呵斥放肆大膽。乾德帝等著眾臣對竇猛的彈劾,不過這一次乾德帝失算了,因為東南又傳來了消息。海盜和倭寇聯合集結了五六十條戰船,要對沿海來一場猛烈的掃蕩,以回敬之前竇猛的斬殺俘虜的行動。
乾德帝驚了,朝臣們慌了,敵人有五六十條戰船,其中不乏從官兵這里繳獲的,都是一等一的戰船。可是官兵手里面,壓箱底的戰船都拿出來,也不過堪堪三十多條。而且海盜凶猛,常年生活在海上,個個都是凶殘不要命的人。官兵的戰斗力比起海盜來卻差遠了,要面對這麼強大的進攻,所有人唯一的感覺就是東南危矣。這個時候誰還關心萬民書,關心竇猛的大不敬和不合規矩的事情。
乾德帝下嚴令給竇猛,讓竇猛必須控制住東南局勢,絕對不能讓海盜和倭寇上岸。為了配合竇猛這次作戰,乾德帝還下令讓臨近省份從銀錢和糧草上支持東南的戰事,總之一句話,這一戰不能敗,即便打殘了,死光了,也要將海盜和倭寇擋在海上,絕對不能讓那些人上岸。
杭州,東南總督衙門。竇猛看著手中的書信,哈哈大笑。嘲笑乾德帝的丑態,嘲笑朝臣們的無能。將信件丟在桌面上,問竇念,「你如今可看明白了?」
竇念一臉興奮無比,「兒子明白了。撐死大膽的,餓死膽小的。皇帝如今拿咱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竇猛得意一笑,「說的沒錯,皇帝如今拿咱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當初皇帝不讓為父出京是對的。哈哈……不過現在他後悔也來不及了。」
竇念興奮的說︰「那父親就別回京城了。反正咱們有海島,有人馬,有軍械,咱們可以到島上生活,做土皇帝去。要是父親不放心老爺子他們,兒子回一趟京城,將他們都接過來。」
「不。為父無論如何都要回一趟京城。」竇猛堅定的說道,「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在取得一場決定性的勝利之後。依著乾德帝的性子,到那時候他定會將本侯召回去。正好,本侯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做點自己的私事。」父親!「竇念一臉懷疑的看著竇猛,京城的流言蜚語他自然也都知道了,于是他干脆問道︰」父親,你可別告訴兒子,陸貴妃真的是我的母親。「
竇猛挑眉,」怎麼,難道不行嗎?「
竇念吞了口口水,一臉忸怩的樣子,」不是不行,父親也不考慮一下兒子的感受,就這麼說出來,也太嚇人了點。「」臭小子,老子就不相信你之前沒猜到,這會裝什麼裝。「竇猛狠狠的踢了竇念一腳。
竇念呵呵一笑,很是無所謂的樣子,抓抓頭,」兒子這不是不得已嘛。當初兒子在這邊一听到那個流言的時候,嚇得半死。我就說怎麼那麼怪,我從小對陸貴妃就覺著特別親近,原來她就是我親娘。不過父親你也太那個了,你怎麼可以讓我親娘背上那樣的名聲,那多不好。「」臭小子,還不是為了你。要不是為了給你一個身份,老子早八百年就將人給綁了,還用等到現在。「竇猛怒吼,這都是什麼事啊。陸瑾娘在怪他,如今連兒子都在怪他。還要不要人活了。
竇念一臉委屈,」我才不相信是為我。一定是為了我那個便宜哥哥。他那麼蠢,還想做皇帝。哼,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誰讓他霸佔了我親娘這麼多年。「
竇猛欣慰的點頭,」孺子可教。不過這種事情偷偷的來就行了,可不能讓你娘親知道。不然你娘親定要找老子算賬,說老子沒將你教好。「
竇念得意一笑,」你本來就沒將我教好。「」你現在是反了是吧。放你出來混了兩三年,就混成這麼個鬼樣子,連老子的都敢頂撞了。看我不抽死你。「竇猛脾氣一上來,提起劍就朝竇念刺去。
竇念連退三步,抽出隨身佩劍,就在這書房內,兩父子打了起來。親衛伸頭進來看了眼,翻了個白眼,又來,也不嫌棄煩悶。三天兩頭的就要打一場,哎,那屋里的家具又要換了。幸好用的都是廉價貨,不怕三天兩頭的換家具。
兩父子打了一場,竇念一臉青紫,狼狽不堪,畢竟年齡還小,武藝還練到竇猛那個境界。反觀竇猛,渾身干干淨淨的,一點痕跡都沒有。好像剛才只是站在那里看了眼風景一樣。竇猛將劍放下,嫌棄的看著竇念,」一點長進都沒有,看來要對你更加嚴格。「
竇念倒是無所謂,」再過十年,你一定打不贏我。「
竇猛輕蔑一笑,」等十年後,你依舊是我的手下敗將。沒事就出去。「
竇念卻不答應,難道有這樣的機會,他自然要多問點東西。」父親,你同陸貴妃之間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陸貴妃在進王府之前,就同父親認識了嗎?「
竇猛皺眉,很是不滿,」她是你娘親,不會叫嗎?「
竇念一臉別扭,」兒子還沒習慣。「」那就從現在開始習慣。「」好吧,那請父親先回答兒子的問題。父親同娘親是在娘親進王府之前就認識了嗎?「」怎麼可能。「竇猛嗤笑,若是那時候就認識了,就沒乾德帝什麼事了。」
竇念深以為然的點頭,「兒子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樣說起來,父親你豈不是勾引我娘親,讓她犯錯。」
竇猛凶狠異常的瞪著竇念這個熊孩子,簡直是太不懂做父親的一顆心了。話能這麼說嗎?能說的這麼直白嗎?竇念還眼巴巴的望著竇猛,對于竇猛那眼神竇念早就免疫了。竇猛輕咳一聲,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同你娘親是兩情相悅。」
竇念明顯不相信,一臉懷疑。
竇猛腦門子青筋直跳,真後悔之前打輕了。「若不是兩情相悅,你娘親會將你生下來嗎?」
「這可說不定,說不定是你強迫我娘親,我娘親沒辦法只好從了你。」
這小子還真是說中了真相。只能說他太了解竇猛了。
竇猛卻氣的半死,這臭小子是準備翻舊賬,為陸瑾娘出氣,是吧。竇猛一臉嫌棄的揮手,「出去。」
「父親這是心虛了嗎?」竇念笑哈哈的,好像看到竇猛這個樣子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竇猛腦門子生痛,深深的覺著竇念跟那些海盜在一起學壞了。換做以前,竇念是絕對不敢這麼說話的。如今這小子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當然當初在京城的時候,竇念這小子也沒讓人多喜歡。
不等竇猛跳起來殺人,竇念就先撤了。嘻嘻哈哈的,一點正行都沒有。竇猛暗嘆,果然是跟海盜們學壞了。
算著日子,十月份周王大婚,等過了十月後再回去也就差不多了。或許該時間拖到明年,讓所有人都認為如今戰事焦灼,必定是要拖到明年才能有個結果的。竇猛模著下巴上剛剛蓄起來的胡子,點點頭,深覺這樣很好,時間上面充裕了許多。
朝堂上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東南的局勢,可是東南的局勢卻有點讓人看不明白了。官兵和海盜之間打打停停的,打了好幾場,也沒分個勝負。當讓若是以損失論勝負的話,肯定是官兵們戰敗,因為官兵的損失很多。戰船的損失不多,關鍵是人員的損失太嚇人了,幾乎是要大換血。
乾德帝提心吊膽的,生怕哪天半夜消息傳來,是海盜打敗了官兵,沖上岸來燒殺劫掠,就在這種極端緊張的氣氛中,時間到了九月,韓王的婚禮如期舉行,沒有因為東南局勢的不明朗而被耽誤。
同樣熱鬧了三四天,將陸瑾娘給累癱了。幾天婚禮下來,倒是讓乾德帝得到了一個難得放松的機會。看來東南那邊暫時沒辦法戰一個結果出來,只能焦灼著。如此一來,乾德帝也就不能在這個時候對竇猛動手,只能任由竇猛繼續囂張下去。
陸瑾娘歪躺在美人榻上,同鄧福說著話,「這些天可將本宮累壞了。」
「大家都說這婚禮辦的極好,處處都透著皇家的氣派。奴才瞧著柳嬪都笑的合不攏嘴。」鄧福小聲的奉承著。
陸瑾娘笑笑,「她當然該笑的合不攏嘴,她兒子成親,本宮操持忙碌,她只緒到現場看著,接受兒媳婦的媳婦茶就行了。多輕松啊,本宮倒是想和她換換,也輕松輕松。」
「娘娘可別這麼想,如今宮里面可離不開娘娘。下個月就是周王大婚,娘娘再忙過這一攤,以後就好了。」
陸瑾娘笑著,點點頭,「說的不錯。接下來就沒什麼事情好忙的。要說忙,也就是明年的萬壽節。皇上整壽,定是要大辦的。不過屆時也要看東南那邊的局勢如何。」陸瑾娘心中吐槽,竇猛這人究竟是在玩什麼花樣。她絕不相信什麼戰事焦灼的說法,定是竇猛私下里耍了什麼花槍,將朝堂一干人等都哄騙了進去。這人最擅長耍些陰謀詭計,實在是不得不防。
「娘娘也該放寬心才是。奴才相信竇侯爺定不辱使命,一定將東南沿海的海盜給肅清的。」鄧福小聲的說道。
「是啊,本宮該有點信心才是。不過也要看他那人願意不願意。他若是願意,這仗打的就快。他若是不願意,就是拖個三五年也是有可能的。」陸瑾娘輕笑一聲,「罷了,咱們不說這些。說起這些事情都讓人煩悶。前些日子忙,長安過來,本宮都沒時間同她好生說話。你讓人去同她說,過些日子進宮來,我同她好生說說話。」
「奴才遵旨。」鄧福猶豫了一下,「娘娘,說起長安公主,奴才倒是想起了長樂公主。听說這些日子公主府的日子很是不消停。尤其是長樂公主的婆母回去後,鬧的很是厲害。」
陸瑾娘揉揉眉心,前國公夫人,齊氏的大嫂,如今的齊太太,原本被收押,後來他兒子苦苦哀求齊正天,又去哀求長樂公主。長樂公主無法,只能同齊正天這位公爹一起想辦法,將齊太太從牢里給撈了出來。不過花費了不少銀錢,據說差點將齊家最後一點家底都給掏空。這話陸瑾娘是絕對不相信的。齊老爺子那個老狐狸,連齊老太太的去世都要利用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提前做準備。不過如今還在風頭上,故此不敢張揚罷了。
陸瑾娘問道︰「可是齊太太又在指桑罵槐,說齊氏的不是。說是齊氏連累了齊家,對不對?長樂就成了她撒氣的對象,是嗎?」
「正是如此。」鄧福小心說道。
陸瑾娘冷哼一聲,「豈有此理,什麼時候皇家的公主輪到她來教訓了。齊家自己咎由自取,同齊氏有什麼關系。要說連累,也只能說是彼此連累。去,你親自走一趟長樂公主府,好好同齊家人說說。若是不將齊太太管好了,還讓她天天在公主面前丟人現眼的,那就別怪本宮親自動手。他們齊家管不好,皇家總有辦法管好。」
「奴才遵命。只是娘娘真的要為長樂公主出頭嗎?」鄧福有點不確定的問道。
「本宮是皇家的陸貴妃,長樂是皇家的公主,本宮掌管後宮,若是公主們受了委屈,本宮明知情況卻不為其做主,那本宮還配做這個貴妃嗎?本宮還有資格掌管後宮嗎?」陸瑾娘嚴肅的說道。
鄧福低下頭,「是奴才想差了,還是娘娘想的周到。那奴才這就去一趟長樂公主府。」
「好。好好同長樂公主說說話,告訴她,她雖然沒了母後,但是還有父皇,還有王兄。別受了氣就一味忍氣吞聲。咱們皇家的公主就沒這麼不爭氣的。讓她好好同福樂學學,別同福昌學。學福昌就注定一輩子沒出息。」陸瑾娘是擺明了看不上乾德帝的胞妹福昌大長公主。以前看不起,如今依舊看不起。
「奴才遵命。奴才一定會同長樂公主好生說說的。」
「嗯。叫她別墮了咱們皇家的臉面。」
「奴才曉得,長樂公主是個聰明人,奴才以為只要提醒了她,她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那就好。你去吧。」
不說長樂那邊的事情,陸瑾娘休息了幾天後又開始忙活周王的婚事。乾德帝給周王選的王妃,正如周王所想是嚴閣老的地長孫女。嚴閣老身為三朝元老,曾任十年禮部尚書,又做過吏部尚書,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其兒孫都極為長進,一門三代全都是進士出身。關鍵的是嚴閣老這人,不論私德,對家族人的約束是很嚴厲,這麼多年也沒听說家族中人有人仗勢欺人的。所以說嚴加的家風很好,嚴家對子女的教導也很嚴格。嚴加的女子也是要讀書的,讀書才能明理,這是嚴閣老曾經親口說的。
周王娶嚴氏女,可以說這是一門雙贏的婚事,以嚴家的家底和家風,並且在朝中的地位,不懼被人以外戚議論,更不擔心別人說嚴加子孫是因為外戚恩萌才出仕的。畢竟嚴加家底厚,百年世家,其實區區外戚二字就能打垮的。再一個,嚴閣老年齡大了,堅持不了幾年。等嚴閣老退下去,他的兒孫卻還沒爬上來,如此一來也不用擔心外戚專權的情況出現。再有就是娶嚴氏女,間接的拉攏了文官集團,鞏固了周王的地位。不得不說周王自個選媳婦的眼光是不錯的,單純從利益角度來講。至于感情這方面,誰知道了。反正陸瑾娘是看不透皇子們的感情。說他們沒感情,卻一樣有喜怒哀樂,一樣有悲歡離合。說他們有感情,可是真正要談感情的時候,他們卻表現得比誰都要冷酷和無情。所以陸瑾娘已經放棄了同乾德帝和周王談感情如此蛋痛的事情。
轉眼十月就到了,宮里再次忙碌,陸瑾娘累的腳不沾地,總算是喝上了媳婦茶。陸瑾娘對嚴氏的態度不算親近卻也並不厭惡,畢竟大家才剛剛開始相處。不過若是論相貌,嚴氏同邱子青差不多,雖非絕色,卻也有動人之處。只是嚴氏顯得稍微死板了點,缺少了少女的活潑,似乎早早的就月兌去了稚女敕的外衣,開始用另外一種標準來要求她自己。
對于這一點,陸瑾娘又是滿意又是不滿意。一個穩重大度的兒媳婦,陸瑾娘相信是可以將周王府的內院打理得僅僅有條的。可是早早的失了少女的活潑,陸瑾娘很擔心她能不能得到周王的心。一個得不到丈夫的心的王妃,不說可悲,至少某些時候真的是很為難很讓人難堪。尤其是在丈夫為了小妾對發妻不公的時候。陸瑾娘不希望他們小夫妻出現這個情況,可是有的事情不是她不想就能避免的。
兒媳婦還認生,這些話陸瑾娘不好同嚴氏說,不過還是要敲打一下周王,免得他亂來。
「緒哥兒,王妃嚴氏很不錯,雖然性子少了點鮮活,不過人很不錯,穩重大度識大體知進退。本宮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在生出嫡長子前,你那王府最好清淨一點,不要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都王王府內院塞。你是沒所謂,好歹也要考慮一下王妃的感受。女人都是希望得到丈夫的寵愛的。希望你不要讓嚴氏寒心,成為第二個齊氏。」陸瑾娘這話說的很直白,似乎是在否定自己一樣。
周王蹙眉,「母妃將兒子想成什麼人了。兒子知道好歹,更知道嫡庶的重要。兒子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陸瑾娘笑了笑,拍拍周王的肩膀,「那就好。雖然本宮是庶出,當初進王府也是個小妾,但是本宮一直堅持的就是嫡庶之別,嫡庶絕對不亂。亂了嫡庶就是取禍之源。你不能因為自己的庶出,所以就對那些女人格外縱容,對庶子庶女也格外縱容,明白嗎?」
周王點頭,鄭重說道︰「母妃的意思兒子都明白。兒子有分寸,不會亂來的。還有件事情兒子要告訴母妃,兒子偷偷讓人檢查了嚴氏的身體,都說是個好生養的。兒子打算學大舅舅那樣,先讓嚴氏生上兩三個,再讓別的女人生子。」
陸瑾娘詫異,她是真沒想到周王竟然會有這樣的打算。不得不感慨一聲,周王比他老子靠譜多了。「如此甚好,母妃支持你。即便嚴氏兩三年內沒有動靜,你也別給她太大壓力知道嗎?」
「兒子擔心的是兒子不給她壓力,她自己倒是給自己一堆壓力。母妃是不知道嚴氏這人真的是被嚴家給養壞了,哎,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兒子挺滿意的。除了性子稍微端正了點,別的都挺好的。」周王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陸瑾娘頓時笑了起來,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別得寸進尺,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女人。能娶到這樣好的妻子,你就該對她好好的。」
「兒子會的,母妃就不用為兒子操心了。等過個幾年母妃等著抱孫子就行了。」
陸瑾娘搖搖頭,真是無語了。她明明覺著自己還挺年輕的,瞧瞧鏡子里的自己,瞧著也就是二十好幾的年齡,沒想到轉眼間她的兒子就成親了,她就要準備抱孫子了。這時間過的可真快。好像晃了一眼,這輩子就過完了一樣。
歲月催人老,時間不等人,忙完了兒女的事情,或許她也該趁著這段難得的空閑,好好想想自己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