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夏美人來給夫人請安問好。」櫻桃站在門口,撅著嘴,很是不滿的樣子。
陸瑾娘頓時笑了起來,「櫻桃瞧你這樣子,別人看了,還以為你有多不歡迎夏美人過來。」
「奴婢本來就不喜歡她。仗著長了張絕色的臉,好似所有人都該被她踩在腳下一樣。我看啊,就是羅側妃在這里,她也是看不上眼。她未免也太自以為是,無半點自知之明。」櫻桃一番話說的很不客氣,卻也算是說出了夏美人的某些品質。
陸瑾娘搖頭笑道︰「行了,喜歡不喜歡也不不能將人晾在外面,請她進來吧。」
「奴婢這就去。」
夏美人進了蘭馨院,四下打量。其實很早之前她就想進來看看,只是那時候陸瑾娘不在,守門的丫頭婆子個個死腦筋,都不肯給她開門。如今總算有機會進來看看。院子里景色很不錯,桂花樹開了,院子里香氣撲鼻。若是有太陽的時候,坐在桂花樹下乘涼,定是件很愜意的事情。想起自己住的香榭苑面積窄小,夏美人很是羨慕陸瑾娘的蘭馨院,足夠寬敞,又大間又亮堂。
丫頭將夏美人迎進廳堂,趁著陸瑾娘還沒出來,夏美人四下看著。多寶閣上面擺著各種瓷器擺件,夏美人看不出品質好壞,就覺著這些東西都很風雅,應該值不少銀錢。心中陡然間很是羨慕嫉妒恨,那樣不起眼的模樣,那樣普通的身段,王爺怎麼就巴巴的對這樣的陸瑾娘那麼稀罕。這讓夏美人很不服氣。
陸瑾娘雖說是五品官員家的姑娘,但是她也是舉人老爺家的姑娘。陸瑾娘是庶出,而她是嫡出。陸瑾娘容貌不如她,而她卻是絕色。王府中這麼多女人,在夏美人的眼里,陸瑾娘應該是她最先超越的人,也是最容易挑戰的人。想來那樣的一個人,該是沒什麼了不起的。
夏美人也不想想,這麼多年下來,陸瑾娘能在王府站穩腳跟,能在王爺心目中有一席之地,能夠生下自己的孩子,豈是有什麼了不起能夠概括的。沒有點本事和強硬的心理素質,又怎麼可能從一次次的斗爭中闖過去。
陸瑾娘就站在門口打量夏美人,今日的夏美人格外用心的打扮,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衣衫外加一件百花拽地裙,襯著她雪白的膚色,高挑的身段,顯得格外的青春靚麗。梳著宮妝,頭上是赤金的鳳簪,耳朵上是水晶吊墜,手腕上是上好的白玉手鐲,一身並不顯得富貴卻絕對是青春逼人。
而今日的陸瑾娘身穿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頭發隨意的挽著,就簡單的插了根金簪。連耳飾都沒帶,手腕上更是光禿禿的。這麼一比較,陸瑾娘倒是顯得清爽簡單得很。通身上下也就是那根金簪算是俗物。
「夏美人來了。」陸瑾娘輕笑出聲。
夏美人一听到笑聲,立即轉過頭來,看見陸瑾娘的那一瞬間,臉上已經展露出由衷的笑容來,「妹妹見過陸姐姐。陸姐姐今兒好生清爽。」
「比不得夏美人靚麗逼人,我這在自己的房里,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陸瑾娘坐上主位,招呼夏美人落座。荔枝奉茶,退在陸瑾娘身後伺候。
陸瑾娘端著茶杯,笑吟吟的,「夏美人有心了,沒想到你會來給我請安問好。」
瞬間夏美人就顯得有點尷尬,誰說她是來請安問好的。定是那傳話的丫頭故意搗鬼。「陸姐姐真會說笑。這不是沒什麼事情干,想著陸姐姐為人親切,我又是初來乍到,故此前勞叨嘮。陸姐姐不會嫌棄我煩吧?」
「怎麼會嫌棄,你能來我歡喜都還來不及。夏美人別顧著說話,先喝茶。」
「多謝陸姐姐。」夏美人隨意喝了一口,四下打量,「陸姐姐這里真好,比我那香榭苑大多了。擺放的東西也都很文雅,像是我那屋里也就幾個瓶子充充門面罷了。」
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著夏美人,有對比才有差距啊。想當初陸瑾娘也是小門小戶的出來的人,卻也沒像夏美人這般眼皮子淺,幾個擺件,一個院子就讓她失了穩重,還真是惹人笑話。「夏美人想要東西,去喜樂堂啊!找柯媽媽,同柯媽媽說說,我想柯媽媽定會說動王妃,給你多添置幾件貴重的物件,你說是不是?」
夏美人尷尬的笑笑,「陸姐姐可別開我的玩笑。我算什麼人,柯媽媽又怎麼可能答應我。」
這話可真夠直接的。陸瑾娘撥動著茶水,心道齊氏別的都好,就是挑人的眼光不行。林姨娘是個老實的,卻也是個沒腦子的。春分是個有腦子的,卻是個不安分的。這個夏美人看著也有點腦子,不過很明顯同春分一樣不太安分。按理說以齊氏的本事不可能看不出這些人的缺點,但是齊氏依舊選擇了這些人,是不是因為這些人不安分,容易被人拿捏住把柄,相對而言危險性不高?比如像她這樣的,對齊氏來說就是個深刻的教訓。
陸瑾娘自嘲一笑,「夏美人說笑了,你是王妃親自欽點的人,王妃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麼又會不答應你。定是你沒同柯媽媽說清楚。你該直接同柯媽媽說的。」
夏美人笑笑,「陸姐姐你就別笑話我了,陸姐姐一年多沒回來,如今的王府又豈是以前可比。陸姐姐你說對不對?」
陸瑾娘點點頭,好像十分贊同夏美人的話,「夏美人說的對,我這才剛回王府,自然有許多不清楚的。不過你若是真的想要點東西,你大可朝王爺開口,王爺那麼寵愛你,定會滿足你的。你同我說這些,我可是半點忙也幫不上。」
夏美人羞澀一笑,「陸姐姐如今可就幫上我了。我之前一直不敢同王爺說,心里頭有點怕怕的。陸姐姐要不你教教我,大家都說你在王爺心里最是重要,想來你定有許多經驗。如何同王爺開口,王爺才不會怪罪于我?」
陸瑾娘真想仰天大笑,這女人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是沒腦子嗎?荔枝和櫻桃都心中惱怒,這是什麼女人啊,有這麼開口說話的嗎?
陸瑾娘盯著夏美人,也沒說話,單是笑。
夏美人有點小小的緊張,模模自己的臉,「陸姐姐,你干嘛盯著我看啊?可是我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陸瑾娘搖頭又點頭,「你今日這身打扮很好,看起來可比我富貴多。沒什麼不合適的。不過你向我請教經驗,打算同王爺開口要東西,夏美人你是在開玩笑嗎?」
「妹妹不敢同姐姐隨意開玩笑,陸姐姐你誤會我了。」
「誤會嗎?」陸瑾娘似笑非笑,「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向我請教,莫非在你的心里認定我就是一慣向王爺要東西的?所以你不找別人巴巴來找我?我昨日才從別院休養回來,你今日過來,我當你是好心好意,也客客氣氣的同你說話。卻沒想到有人竟然蹬鼻子上臉,來看我的笑話。夏美人,你莫非以為自己是朵花,別人都得捧著你?論身份,我是夫人,你是美人,你品級比我低,你見我也該行禮。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誰給你膽子,到我面前來大喇喇的指桑罵槐?什麼時候我這蘭馨院連個剛進王府幾個月的小小美人也能欺負到頭上了。荔枝,給我送客。我這蘭馨院不歡迎像夏美人這樣的人。以後見了就不用請進來了,免得被不懂規矩的人髒污了我這地方。」
「奴婢遵命。」荔枝走上前,「夏美人,請吧,奴婢送你出去。」
夏美人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跟個染色盤似得,今日真是丟臉丟大了。竟然被人當著面罵她不懂規矩。「陸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曾說錯過一句話,至于讓你這麼對我嗎?」
陸瑾娘冷笑,重重的將茶杯放在桌上,驚了屋里眾人一跳。陸瑾娘嘲諷一笑,「夏美人,我之前剛剛說完的話,你沒听到嗎?莫非你耳背?自己說錯了話,還不認錯,果然是個有底氣的。我倒是要佩服你,就是不知你能笑多久。還有這里是蘭馨院,是我陸瑾娘的地方,我倒是要問問夏美人,我怎麼就不能這麼對你呢?在我的蘭馨院,除了王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說了算。荔枝,將人給我打出去。給臉不要臉,咱們就不用客氣了。」
「是,奴婢這就將人打出去。」荔枝和櫻桃挽著衣袖,準備動手。
夏美人花容失色,「陸夫人,這是恃強凌弱,你,你,我要到王爺跟前告狀。」
「好啊,盡管去。也好讓王爺看看咱們夏美人的愚蠢。」
陸瑾娘拿起茶杯就朝夏美人摔了去,茶水濺了夏美人一身。夏美人當場嚇得哭了起來,「陸夫人,你不是人,我們沒完。」捂住臉,嗚嗚的跑了出去。
陸瑾娘笑了起來,放狠話誰不會。有本事就做出個樣子來看看,究竟怎麼個沒完法。
櫻桃一臉興奮莫名的樣子,「夫人,今兒可真解氣,對那夏美人咱們就不能客氣了。她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在夫人跟前胡說八道,真是氣死人呢。沒能打她一頓,算是便宜她了。」
陸瑾娘笑笑,「都記住我說過的話,以後別將此人放進來,我這里和經不起她的折騰。折騰還是輕的,就是煩,還惹了一身閑氣。」
「奴婢听夫人的,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陸瑾娘笑笑,揮手讓丫頭們自去忙著,她去書房躺一會。嗯,剛從別院回來,還是有點不適應,害的她這兩天都有點精力不濟。
桂嬤嬤听到聲響,從二進來了一進,問過小丫頭,得知陸瑾娘發威將夏美人趕了出去。桂嬤嬤一開始有心去勸解,可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陸瑾娘用夏美人立威,也無可厚非。畢竟離開王府一年多,總歸需要點什麼東西來樹立陸瑾娘在王府的地位。正好這夏美人好蠢不蠢的撞上來,加上又不懂看人眼色,不懂得說話,被陸瑾娘教訓也只能說是活該。
夏美人哭喪著一張臉回到香榭苑,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心。手里死死的捏著鳳簪,心里對陸瑾娘的恨如滔天一般。陸瑾娘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不給她臉面。簡直是欺人太甚。絕對不能就這麼認了。
「來人,我的鳳簪不見了,定是在蘭馨院丟的,說不定就是蘭馨院的人手腳不干淨。你們去蘭馨院幫我將鳳簪找回來。找不回來,就給我鬧,鬧的越大越好。」夏美人怒氣沖沖的說道,過後又笑了起來,笑的好不得意。
丫頭看著夏美人手里的鳳簪,不解的說道︰「美人,你手里面的不就是……」
「放肆!叫你去你就去,說什麼廢話。連我的話也不敢听嗎。我告訴你我的鳳簪掉了,就是被蘭馨院的人偷的,讓你們去,你們就去。至于別的不用管。」
「那,那奴婢這就去。美人稍等,奴婢這就去。」
丫頭急匆匆的出了門,幾個一起沖到蘭馨院來,一言不合,兩方人馬就鬧了起來。你罵我,我罵你,鬧的不可開交。
陸瑾娘听到動靜,皺眉,叫來荔枝詢問,「外面是怎麼回事?鬧哄哄的,也不嫌吵。」
「吵著夫人了,是奴婢們的不是。夫人,外面是香榭苑的丫頭,她們說夏美人的鳳簪掉了,定是被咱們蘭馨院的人給偷了。故此才來這里吵吵鬧鬧的。櫻桃不服氣,就和她們鬧了起來。夫人,你看這事該怎麼處置才好?夏美人這分明就是無事生非。」
陸瑾娘嘲弄一笑,這夏美人果真是個有點小聰明的人,只可惜太急切了點。須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陸瑾娘揮手,讓荔枝退下,陸瑾娘起身,叫來鄧福。「鄧福,有人在本夫人的院門口大吵大鬧,實在是不成體統。按照王府的規矩,我想這些個大膽的丫頭也該好好嚴懲才能讓她們知道點好歹。你帶著婆子們去將人給我抓起來,分別關著。接下來該怎麼做,你該知道吧?」
「陸夫人放心,奴才曉得,定不會誤了夫人的事情。」
鄧福目光一閃,一臉殺氣的走出去,帶上崔婆子等人,到了院門口,二話不說,一揮手,婆子們個個沖上去。拿木棒的,拿繩子的,三兩下就將這些個鬧事的丫頭全都捆了起來。
崔婆子一臉諂媚,「鄧公公,這些人該怎麼處置,請鄧公公明示。」
鄧福掃了眼崔婆子,那一眼如刀子一樣,氣勢了得。崔婆子當即底下頭,不敢再隨便說話。「將這些鬧事的都給我帶上,隨我去見大總管。」
「是!」
夏美人派來的丫頭個個都在掙扎,不敢置信,陸瑾娘怎麼敢,她這是翻臉嗎?
鄧福不屑一笑,這種小兒科也敢拿出來現眼,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的。鄧福也不廢話,率先走出去,崔婆子等人押著那幾個丫頭跟在鄧福身後出了蘭馨苑。
櫻桃等人看著這一幕,激動的要命。這鄧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是一擊命中。好生厲害。沒想到這鄧福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也有這等氣勢。
陸瑾娘見外面安靜了下來,笑笑,重新坐下。荔枝進來稟報。陸瑾娘抬手,問她︰「外面可都干淨呢?」
「回稟夫人,都清理干淨了。」
「嗯,依著那夏美人的性子,說不定一會會過來找茬。記得客氣點。若是鄧福回來,你們都不用出面,讓鄧福去應付就行。」
荔枝猶猶豫豫的,「夫人什麼都沒同鄧福說,那鄧福怎麼就知道該如何處置那些人?」
陸瑾娘搖頭笑笑,有點失望,「傻丫頭,那鄧福是從哪里出來的?」
「是從宮里面出來的。」
「這就對了,宮里面是什麼地方?哪處不危險?一句無心的話或者一個不恰當的眼神,都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鄧福從那樣的地方出來,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以為他就能活到今天?或者說他能在宮里頭混出頭來?那宮里面活著的人,哪個不是人精?愚蠢的人早就死的墳頭上的草都有半人高。」
陸瑾娘自嘲一笑,那地方那麼拘束,那麼壓抑,那麼的不得自由,那麼多的不得已,時時刻刻戰戰兢兢的,可是五王爺偏偏拼了命的要往那位置沖,拼了命的想要住到那大棺材里面去。陸瑾娘仰頭一笑,心中充滿了無奈感。誰讓她是五王爺的女人,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歲,唯有盼著五王爺即便最終不能勝利,卻也不要輸的太慘。
鄧福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進了屋稟報陸瑾娘,「夫人,奴才已經將那幾個鬧事的丫頭交給了大總管。大總管得知事情後,說了此事定會秉公辦理。既然不守王府的規矩,那就干脆別做王府的丫頭。一會就讓人將這些丫頭都趕出去。」
「我記得那丫頭里面還有一個是夏美人的陪嫁丫頭,這也沒關系的嗎?」
「大總管說那丫頭是帶頭的,更要嚴加處理。絕不能姑息。」
陸瑾娘笑了起來,顧忠還真是會做人。如此甚好。
果然不出陸瑾娘的預料,夏美人遲遲沒得到消息,就派人出來打听。結果得知她的丫頭都被送到大總管哪里,全都被處置了,簡直就是從未有過的效率,氣的眼前一黑。咬牙切齒,好一個陸瑾娘,欺人太甚。
夏美人整理心情,帶著婆子丫頭重新出發,今日定要從陸瑾娘那里討一個說法。非得要坐實了陸瑾娘欺負新人的罪名不可。如此才能讓五王爺和齊氏對陸瑾娘做出懲罰,最好的結果就是經此一事,五王爺能夠徹底厭棄了陸瑾娘才好。
「夫人,夏美人來了。夫人說過不準夏美人進蘭馨院的,因此奴婢讓人將她擋在了外面,沒讓她進來。」
「做的好。」陸瑾娘提筆寫下秋風蕭瑟四個字,「讓鄧福去應付那夏美人,本夫人不見她。」
「奴婢這就去,夫人安心練字就行。」
陸瑾娘點點頭,「行,有了結果記得讓鄧福來稟報一聲。」
「奴婢知道。」
鄧福面無表情的走到院門口,夏美人正被人擋在門口,一臉委屈無助,眼中含淚,那柔弱的表情似乎是在控訴,是在表達,她受了莫大的欺負。而欺負她的人就是陸瑾娘。
鄧福走到夏美人跟前,微微行禮,「奴才見過夏美人。夏美人要見咱們夫人,可是有事?」鄧福一板一眼的,看著就像是不好說話的人。
旁邊有丫頭對夏美人悄聲提醒,提醒她就是鄧福此人將那些人送到大總管那里,並且將人趕出去的。
夏美人頓時生出警惕之心,「你是誰,我就想見陸夫人。要找陸夫人給我一個說法,為何偷了我的東西不認,不僅如此還害了我的丫頭。嗚嗚……這還有沒有王法規矩呢?莫非這王府是陸夫人說了算不成?」
夏美人擺出一副柔弱的姿勢來,不和鄧福直接沖突。如此倒是顯得鄧福欺負了人一樣。
鄧福面無表情,說道︰「夏美人,奴才是在夫人身邊伺候的。首先,奴才要說,你說蘭馨院的人偷了你的東西,是什麼東西,可有證據?既然你敢這麼說,就請拿證據出來。拿不出證據,就別怪奴才不給你臉面。第二,這蘭馨院是王爺和王妃親自同意的給咱們夫人住的地方。說起來這就是就是咱們夫人的地盤。那幾個丫頭沒大沒小,無緣無故的跑來撒潑打滾,按照王府的規矩,自然該嚴厲懲處。還有請夏美人收回最後那句話,咱們夫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照著規矩來的,何來王府是陸夫人說了算這樣的話?這話夏美人還是不要再說才好,否則奴才以為夏美人未必吃罪得起?」
「你,你……」夏美人氣的心肝子痛,「你們偷了東西,害了我的丫頭不認就算了,還要威脅我,嗚嗚,我定要到王爺跟前評評理去。」
「正好,咱們夫人也想去找人評評理。這會王爺不在,王妃在坐月子,不如找羅側妃來評評理。問問羅側妃,是不是王府任意一個人,手上有東西不見了,沒憑沒據的就敢胡亂懷疑旁人,還敢叫丫頭堵著門鬧事。奴才倒是想問問夏美人這是哪家的規矩?至少奴才得知王府沒這樣的先例,更沒這樣的規矩。莫非是夏家的規矩?」鄧福嘲諷一笑,「好生了得,舉人老爺家出來的姑娘果然就是不同。王府的各位主子怕都要甘拜下風。」
「你,你這狗奴才,牙尖嘴利。你走開,我要見陸夫人。」
夏美人明顯不是鄧福的對手,于是就想直接朝里面闖。
鄧福死死的擋在門口,不給夏美人機會。「夏美人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莫非舉人老爺家的規矩,沒接到主人的邀請,也可以隨便往主人家里沖嗎?舉人老爺家的規矩和教養果然是與眾不同。今日奴才倒是長了見識。」
「你,你們都欺負我?偷了我的東西,害了我的丫頭不算,如今連家父連我的名譽都要編排。我,我定要到王爺哪里告你們。嗚嗚,你們欺人太甚。你這狗奴才你讓開,我要見陸夫人。我要找陸夫人討個說法?」夏美人梨花帶雨,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太監,對她這模樣是滿眼的不屑。
「說的好。」鄧福冷漠的說道︰「我們蘭馨院先是被人冤枉偷了東西,接著被人打上門來,接著又被人污蔑夫人的名譽,還賊喊捉賊,惡人先告狀。我們也要去找個評理的地方。這究竟是哪門子的規矩?蘭馨院什麼時候成了什麼人想來就能來的地方?莫非夏美人當真以為咱們蘭馨院的人都是包子不成?還被被人隨便揉搓?若夏美人這麼想,那你可就打錯算盤了。夏美人請吧,未免你的臉面都被丟光,奴才奉勸你還是早點離開。否則別怪奴才說出更不給面子的話。」
「你,你放肆。好,好的很,你們都等著。這次定不能這麼算了。」
夏美人鎩羽而歸,幾乎氣的要吐血。
鄧福冷哼一聲,就這水平,也敢學人陷害。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的。這人能在王府活到現在,只能說王府的人太過良善了。要是換了在宮里頭,這種沒臉色自以為是的人,早不知死在哪個角落。
鄧福進屋稟報陸瑾娘事情的經過。
陸瑾娘听罷後,笑了起來,「鄧福你很不錯。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就由你出面,可懂呢?」
「夫人放心,奴才定不會辜負的夫人的囑咐。不過奴才瞧那夏美人不會善罷甘心,怕是要在王爺跟前進讒言。」
陸瑾娘挑眉,笑笑,「那你來告訴我,此事該如何化解?」
「奴才以為應該先下手為強。」
「甚好,此事你先去安排,我對你很放心。相信你定能辦成。」
鄧福自矜一笑,「夫人放心,定不能耽誤了夫人的正事。」
五王爺還沒回來,喜樂堂那里早就得了消息。齊氏正躺在床上,听著柯媽媽的稟報。
「那夏美人也是蠢的,竟然叫人去蘭馨院鬧事。正好被人逮住把柄。這不顧忠那里是半點面子也沒給,直接將人給趕了出去。」
「趕出去就趕出去吧。」齊氏一點都不在乎。「那夏美人要是個聰明的,本王妃也看不上她。」
齊氏冷笑一聲,「像是陸氏那樣,剛進王府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小小年紀便懂得進退,知道規矩,言行上半點差錯也挑不出來。這樣的人可是少見的很。本王妃也不想再來這麼一個陰險的人。看看,如今那陸氏是個什麼樣子?簡直是要同本王妃打擂台了。所以啊,選人還是要選那些有臉蛋沒腦子的,如此才好管束。」
「王妃,那夏美人如此不濟,對上陸氏是半點勝算也無。王妃就不擔心折了夏美人?」
「有什麼好擔心的。」齊氏笑了起來,「那夏美人若是有那麼點本事,自然不會這麼點小事就倒下。若是沒本事,那本王妃自可棄之不用。等時機到了,將她打發了就行。」
柯媽媽點頭,「奴婢听王妃的。那這兩人鬧事,奴婢可要代王妃出面斥責一番,以此王妃也算是表態了。」
「不用。本王妃如今正在坐月子,那些事情本王妃就不操心了。讓她們鬧去,只要不鬧翻了天,本王妃就不管。等將來本王妃出了月子再一一同他們算賬也不遲。」
「奴婢听王妃的。那奴婢這就去打發香榭苑的人。」
「嗯,去吧。」
五王爺一回來,也沒精力去關注王府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先是去看望了小兒子,接著去又去看望了齊氏。同齊氏說了會話。齊氏在五王爺跟前,開玩笑似得說道︰「王爺,今兒倒是有個熱鬧事情。妾身在屋里坐月子,那夏美人巴巴的來找本王妃告狀。妾身身體不適,也沒心思理會她的事情,就讓人先打發了她。哪想到她這人哭哭啼啼的,說什麼陸氏欺負了她,還說什麼蘭馨院的人手腳不干淨,還找借口將她的丫頭趕了出去。鬧的雞飛狗跳的。妾身精力不濟,也沒細細的問,只是讓她回去。陸氏那樣一個明理溫柔的人,又怎麼會欺負人,定然是其中有什麼誤會。不過妾身瞧著夏美人是真的傷了心,那眼楮都哭紅了,這麼怕是都腫起來了。王爺,妾身身體不便,夏美人那麼個柔柔弱弱的人,要不王爺一會叫人過去問問。看看她可否安靜下來?可別到這會還在哭,那可不得了。」
齊氏暗道,她可是給夏美人制造了機會。至于夏美人能不能把握,就要看她這人有沒有腦子了。
五王爺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行了,本王知道了。王妃安心歇息,本王這就過去看看。」
五王爺出了喜樂堂,打算去看看夏美人。那麼個美人哭壞了,也讓人心痛的很。顧忠適時的出聲,「啟稟王爺,奴才今兒听說三姑娘會叫父王,一整天都在找王爺,很是想念王爺。」
「哦,果真?」
「奴才不敢欺瞞王爺。」
「走,去蘭馨院。」
陸瑾娘正帶著婷姐兒在玩耍,教她數數,就是拿糖果逗著她玩耍。五王爺進來,就見到這麼一幕溫馨的場景,心里頭很是安慰。
「瑾娘可別太過辛苦了,這麼晚了,孩子交給女乃娘就好。」
「王爺來了,怎麼不讓人通報一聲。王爺這麼晚回來,定是累了。奴讓小廚房炖了湯,還有幾樣菜,讓人現炒很快就好。要不王爺先和婷姐兒玩一會,我這就去布置,很快就能吃飯了。」陸瑾娘起身,伺候五王爺洗漱。
五王爺心情很不錯,「瑾娘不用去忙,讓下人去準備就是。听說婷姐兒今日在找本王。」
「正是。婷姐兒,父王來了,快叫父王。」
婷姐兒抬起頭,一雙無辜的眼楮望著五王爺,五王爺的心瞬間就軟了。婷姐兒脆生生的叫了聲,「父王。」然後張開雙手,要五王爺抱抱。
五王爺抱起婷姐兒,很是高興,「婷姐兒再叫幾聲父王听听。」
婷姐兒顯得有點羞怯,不過在陸瑾娘暗中鼓勵下,婷姐兒又叫了幾聲。
陸瑾娘在旁邊伺候著,「王爺今日可要多抱抱婷姐兒,婷姐兒今日可是受了驚嚇。」
「受了驚嚇?」五王爺皺眉。
陸瑾娘神色黯然,轉眼又是一笑,「其實說起來,也是奴不懂事,干嘛要和夏美人爭論,她年輕不懂事,我該讓讓她的。只是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派幾個丫頭堵著院門口,什麼髒話都往外罵。當時婷姐兒正在睡覺,突然就被驚醒,哇哇的哭起來,明顯是受了驚嚇。奴見了心疼的不得了。這才讓人將那幾個如潑婦一般的丫頭送到大總管那里,讓大總管照著王府的規矩處置。卻沒想這樣一來又惹了夏美人。哎,是奴的不對。她這人年輕,受不住氣,我該給她幾分面子的。實在是不該同她意氣之爭。」
五王爺板著臉,婷姐兒似乎受了驚嚇,有點怕怕。眼看就要哭了起來,五王爺立馬變了臉,笑著哄婷姐兒。當即婷姐兒就笑了起來,臉上還掛著眼淚,卻笑得暢快。看著天真無邪的婷姐兒,五王爺的心也跟著軟了。
「此事不能怪你,夏氏不懂規矩,竟然敢派人來硬闖你的蘭馨院,還嚇了婷姐兒。光是將那幾個丫頭趕出去,算是輕的。照著本王的意思,就該打殺了事。」五王爺輕描淡寫的說著,但是話中的血腥味卻是誰都听得出來。
陸瑾娘微微低頭,「王爺可別這樣。光是將那幾個丫頭趕出去,夏美人就受不住,到我這里來哭哭啼啼的,說什麼偷東西,說什麼欺負了她。若是再將人給打殺了,那她豈不是要活剮了我。王爺,為了奴和婷姐兒的安危,王爺可別那樣做。」
五王爺皺眉,「偷東西?她說你偷東西?怎麼回事?」齊氏說的時候五王爺沒在意,這會陸瑾娘提起,五王爺才重視起來。
陸瑾娘搖頭,「其實奴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一開始夏美人來我這里,或許是太過年輕的緣故,說話挺直接的。還說要請教奴,怎麼開口問王爺要好東西。」陸瑾娘說到這里笑了起來,「王爺,你可別笑話,奴當時听了這話心里頭有那麼點不舒坦,于是就端茶送客。卻不想夏美人誤會了奴的意思,氣沖沖的走了。過後沒多久,就派人來堵著蘭馨院的大門,說是夏美人的鳳簪不見了,定是蘭馨院的人偷的。」
陸瑾娘搖頭,「王爺該是知道奴的,奴進王府這麼多年,一路走來,是什麼樣的人,王爺最清楚不過。還有那些個丫頭,連夏美人的身子都沒挨著,又怎麼可能。哎,若是當初奴忍一忍,或許後來夏美人也不用哭的那麼傷心。看她那樣子,我真的以為自己欺負了她。王爺你可別怪奴,奴也是一時沖動而已。」
五王爺拍拍陸瑾娘的手,「沒關系。你的本性,本王最清楚不過。誰敢冤枉你偷東西,簡直是不知所謂。本王多次要賞賜于你,你都拒絕。那夏氏是個糊涂的,以後你不用理會她。」
「王爺不怪罪我嗎?」
「自然。」
「多謝王爺。」陸瑾娘笑了起來,正好這會飯菜都準備好了,陸瑾娘伺候五王爺一起用飯。
用過了飯,五王爺心想夏美人那里該處置一番,原本打算讓顧忠去的。不過最後五王爺還是決定自己親自走一趟。陸瑾娘一臉溫柔的笑著,「王爺,夏美人剛來王府沒多久,或許不知道規矩也是有的。王爺可別說她,她也怪難受的。」
「你安心就是,本王心里有數。」
陸瑾娘點頭笑笑,目送五王爺出了蘭馨院。
夏美人一見到五王爺,當場就哭了起來。哭的梨花帶雨,惹人憐愛。有那麼一瞬間,五王爺差點昏了頭,真被夏美人給哭得糊涂了。
「王爺,你可要為妾做主啊!陸夫人她,她,嗚嗚……王爺,妾長這麼大,從來不曾被人那樣罵過。她的丫頭偷了妾的東西不算,還要辱罵妾,將妾的丫頭都趕了出去。妾,妾,求王爺為妾做主。陸夫人她不能仗著給王爺生了孩子,就可以在王府為所欲為。她這分明是沒將王妃和王爺放在眼里。妾,妾受點委屈沒關系,可是妾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麼一個人竟然敢無視王府的規矩。」
「我看無視王府規矩的人不是陸氏,而是你。」
五王爺板著臉,異常嚴肅。
夏美人嚇傻了,愣愣的,「王爺,妾,妾說的句句屬實。王爺可不能被那陸夫人蠱惑了。」
「放肆!陸氏昨兒才回王府,你才見了她幾面,就敢在本王面前信口雌黃。是你了解陸氏還是本王了解?偷東西?虧得你說的出口。你簡直就是不知所謂。今日的事情全是你挑起的,還讓婷姐兒受了驚嚇。就是本王開恩,王府的規矩也不能縱容你。從今天你你給本王禁足。無本王的命令你不能踏出院門一步。你給本王好生反省反省,無事生非,本王對你失望透頂。」
「不,不該是這樣的。王爺,你听妾解釋,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分明是陸夫人居心叵測,在王爺跟前詆毀妾。王爺,你可不能只听一面之詞。」夏美人哭的好不傷心,拉著五王爺,不讓五王爺走。似乎五王爺一走,天就要塌下來。
五王爺皺眉,「夏氏,就憑你這番話,可見你心性自私。陸氏還在本王跟前替你說話,還一個勁的請罪,說是太過沖動了,畢竟比你大了幾歲,不該和你計較。你也剛進王府沒多久,年紀又輕,犯錯在所難免。只要知錯能改,就該給你一個機會。可你呢,你是恨不得本王殺了陸氏,你才解恨是嗎?」
五王爺挑起夏美人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來,「如此陰私惡毒,果然是蛇蠍心腸。本王算是看錯你了,你真是令本王失望。顧忠,派人將香榭苑給看起來,無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奴才遵命。」
五王爺手一推,夏美人倒在地上,「王爺,王爺,你不能這樣啊。妾說的都是實話。王爺你忘了妾嗎?你忘了那些日子嗎?妾每日每日的盼著王爺來,每次都用心伺候王爺,妾的身是王爺的,妾的心也是王爺的。妾心里頭只有王爺,王爺你不能這麼對待妾啊。妾受不了,妾會死的,妾會天天想念王爺,天天為王爺祈福。王爺,妾永遠是你的小可愛,是你的小心肝。王爺,你難道都忘記了嗎?你都忘了嗎?妾沒忘,妾全都記住。為何王爺要如此對待妾?妾究竟做錯了什麼?王爺,求你不要走,求你。」
夏美人干脆站起來,撲進五王爺的懷里,抱著五王爺就吻了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五王爺心軟了,抱著夏美人啃了起來。這具身體,這女人的容貌是那麼的誘惑人。五王爺抱起夏美人就往內間走去。夏美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征服男人,用最原始的辦法比任何語言都要管用。只要今日將五王爺伺候舒服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浮雲。
只是夏美人的運氣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顧忠急匆匆的進來,「王爺,不好了。小公子發病,異常凶險。王妃請王爺過去。」
五王爺愣了下,瞬間冷靜下來。放下夏美人,干脆利落的走出去。任夏美人如何叫,五王爺都沒再回頭看一眼。夏美人不甘心,怎麼可以這樣,只差一點點,一點點就可以了。可是為什麼?沖出院門,卻沒小順子他們擋住。
「請夏美人回去,無王爺命令,夏美人不得出院門一步。」
大門漸漸的關上,擋住了夏美人所有的希望。夏美人嚎啕大哭,哭訴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