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229章折磨
「側妃,側妃?」桂嬤嬤在外面叫著門,心里擔心的很。昨晚本想著守一夜,一直要守到陸瑾娘生下孩子,可是不知為什麼竟然困倦的很,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杏兒那丫頭比她還不如,今早她起來的時候,杏兒還在酣睡。
桂嬤嬤一起來,就急急忙忙的跑來見陸瑾娘,想要知道生產情況。可是叫了半天門也沒見人來理會她。如此一來,桂嬤嬤心中已經有非常不好的感覺,難道大小都?
門終于從里面打開,桂嬤嬤急著要沖進去,可是鄧福卻擋住了去路。
「鄧福,側妃如何了?這我要見側妃。」
鄧福一臉悲痛,「桂嬤嬤,側妃心里難受,這會誰都不想見。就是奴才想要進去伺候,也被趕了出來。」
听到陸瑾娘沒事,桂嬤嬤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孩子?」
鄧福悲痛點頭,「就是嬤嬤想的那樣。側妃受不住,很是不好。這會那些婆子正守在里面。嬤嬤還是先回去吧,等這邊情況穩定下來,我再通知嬤嬤過來。」
「怎麼會這樣?」桂嬤嬤心中不忍,「不是說胎位很正,孩子也很好嗎?不過是提前了半個月而已,怎麼孩子就沒了了?」
「側妃這一胎生的十分艱難,能夠保住性命,已經是萬幸。嬤嬤還是不要再問了,看好公子和姑娘,如今孩子就是側妃的支柱。若是這兩個孩子再出事,那側妃可真的是要跟著去了。」鄧福一臉傷心的說道。
桂嬤嬤心中難受,「你說的是,那個孩子沒了,婷姐兒和緒哥兒可不能再出事。我,我這就回去。你好生看著側妃,多開解開解,可別將身子熬壞了。」
「嬤嬤放心,我曉得的。」
打發走了桂嬤嬤,鄧福擦了下滿頭的汗水。天上太陽高掛,而里面的主子還在傷心欲絕。這日子真是過的憋悶,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何不活的糊涂一點,如此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陸瑾娘躺在床上,是動也不動,眼淚早就哭干了,眼楮澀的難受。吃不下東西,也沒辦法好好休息。腦子里想的全是那小小的人兒。
鄧福悄聲走進來,屋里已經收拾妥當,見陸瑾娘這般模樣,鄧福心頭也是急的不行,「側妃,要不奴才去請竇將軍,讓竇將軍將孩子帶回來吧。」
陸瑾娘擺手,虛弱的說道︰「別去。這一步遲早是要走出去的,痛過這一陣就好了。」眼楮酸澀的難受,可是已經流不出眼淚。
「可是側妃這個樣子可怎麼得了?這樣子下去,側妃的身體哪里受得住,豈不是要壞了身子骨。」
陸瑾娘難受的不行,「鄧福,我能怎麼辦,讓我先難受一下吧,等過了這個坎,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鄧福憂心,「那側妃要不先吃點東西。側妃生下小公子,元氣大傷,若是再不吃東西,這身子可真要垮了。」
陸瑾娘搖頭,「實在是吃不下。」
「側妃為了小公子糟蹋自己的身子,可有為婷姐兒和緒哥兒著想?婷姐兒和緒哥兒可不能沒有側妃。」鄧福大聲說道。
陸瑾娘愣神,是的,她還有兩個孩子,並沒有絕望到底。「孩子們好嗎?」
「兩個孩子都很想念側妃,都等著來看望側妃。側妃也要早點好起來,這樣子讓人看了如何能夠放心。」
陸瑾娘悠悠嘆息,她的確是過失職了。忍著心中的酸澀,「弄點吃食來。」
鄧福一喜,「奴才這就去。」
雖然陸瑾娘克服傷痛,開始吃東西,可是心里頭的傷不是吃點東西就能好起來的。過了幾天,等到桂嬤嬤來同杏兒帶著孩子來見陸瑾娘的時候,看到陸瑾娘憔悴的不行的模樣,頓時大吃一驚,當即就抹起眼淚,「側妃也該保重身子才是。孩子沒了,側妃難過,可是也不能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陸瑾娘眼中含淚,一臉悲痛欲絕的模樣,「嬤嬤,我會好起來的。」
杏兒也在一旁抹著眼淚,「側妃受苦了。這些婆子太可惡了,若是讓奴婢來伺候側妃,也不至于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桂嬤嬤瞪了眼杏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被困在這小地方本就讓人擔驚受怕的,好不容易到生孩子的時候,可是孩子又沒保住。陸瑾娘已經夠難受了,瞧瞧這都憔悴成什麼樣子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就別提了。杏兒也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很是羞愧。
陸瑾娘擺擺手,「嬤嬤,我是自家知自家事,我這心里頭是真的難過啊。嬤嬤……」陸瑾娘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撲在桂嬤嬤的懷里,只為尋找一點溫暖。
桂嬤嬤也跟著難受,陸瑾娘這些年來,還真是坎坷異常。當年去宗人府受了一番罪,好不容易懷孕,結果被人下毒,只能保住一個孩子。後來同五王爺出門,結果受傷,差點瘸了腿。再後來好不容易從別院回來,生下哥兒,結果又來一個林側妃,鬧得雞飛狗跳。如今更慘,被人冤枉流放別院就算了,懷了孕沒敢同王府說,卻被人綁架到這地方來。小心再小心,孩子還是沒能保住,連帶著身子都虧空了。
婷姐兒同緒哥兒兩個孩子都還小。只是知道弟弟沒了,卻不知道為何沒了。心里奇怪,見著陸瑾娘嚎啕大哭,婷姐兒憋著淚,只是緊緊的抓著陸瑾娘的衣袖,好似一松手陸瑾娘就會消失一樣。而緒哥兒則是跟著陸瑾娘一起,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嘴里叫著娘親,娘親,我要娘親。哭的好不可憐。
陸瑾娘愣過神來,一手摟著一個孩子,跟著兩個孩子一起哭。
桂嬤嬤和杏兒也是難受的不行,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淚,這才勸道︰「側妃可別再哭了,你如今還是在月子里頭,這麼哭下去,就是平常時候那眼楮都受不住,如今月子里頭更是要注意才是。那孩子同側妃沒緣分,側妃也別去想了。側妃還年輕,將來還會有孩子的。再說了,哥兒姐兒可不能沒了側妃。側妃可要為孩子保重身子才是。」
陸瑾娘忍著淒苦,重重的點頭,「嬤嬤提醒的是,是我太過著相了。有兩個孩子在身邊陪著,就是天大的坎我也能垮過去。只是有一點,我要同你們說清楚。從今以後都別再提起那個孩子,我們沒有母子緣分,也就不要再提了,免得傷心。本來我這次懷孕,王府那邊一直不知道。既然孩子沒了,等將來若是回了王府,你們也別提起我懷過這個孩子的事情,免得多余的事情都扯了出來。到那時候,是怎麼扯也扯不清的,還要連累了大家。」
桂嬤嬤點頭,「側妃提醒的是,此事的確不宜再提。側妃的吩咐,奴婢都記在心里頭,定不會說出去的。杏兒,你也要牢牢記住,知道嗎?」
杏兒擦掉眼淚,「嗯,我都記得。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此事的。提起來也是惹側妃傷心。」
陸瑾娘看著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婷姐兒,娘親沒有留下弟弟,以後你就只有緒哥兒一個弟弟了。」
婷姐兒緊緊的抱著陸瑾娘,半點不肯撒手,「娘親,我不要弟弟,我只要娘親。」
「乖孩子。」
緒哥兒還在哭鼻子,委屈的不行。陸瑾娘抱著緒哥兒親了又親,恨不得將孩子揉進身體里。「娘親有你們兩個陪在身邊,娘親就什麼都不怕。你們放心,娘親定會想辦法,讓咱們都能早點回到王府去。」
「回王府就可以見到父王了,對嗎?」婷姐兒巴巴的望著陸瑾娘。
陸瑾娘重重的點頭,「是,回去後就能見到你父王了。婷姐兒,要听話,要好好帶著緒哥兒。這里發生的事情誰都別說,說了出來,娘親就會不見了。」
「女兒要娘親,不要不見。女兒什麼都不說的。」婷姐兒小臉蛋繃緊了,顯然是被陸瑾娘可能會不見的話給嚇住了。
緒哥兒倒是漸漸止住了哭聲,他年齡小,這些話都听不懂,只要跟在陸瑾娘身邊,他就是高興的。
陸瑾娘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有這樣的孩子,這輩子真的值了。
自這一天後,陸瑾娘也開始用心調養身體。只是她這次傷心難過,真正是損了元氣,這元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調養回來的。等到快要出月子的時候,陸瑾娘的身形依舊消瘦,不過總算有了點血色,看起來沒那麼讓人擔心。
竇猛就站在門外,這是抱走孩子後,竇猛第三次來見陸瑾娘。只是陸瑾娘每每見到竇猛,就忍不住想起竇念,一想到孩子就忍不住傷心。剛剛養起來的一點氣色,頓時又沒了。這一次,陸瑾娘說什麼也不想再見竇猛,于是讓鄧福擋在門口,不讓竇猛進去。
竇猛滿心無奈,他很清楚陸瑾娘的心思。既然注定如此,那不如趁早斬斷。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也不過如此而已。
鄧福也是一臉為難,「竇將軍,要不你先回去吧。側妃這些日子好不容易養好了點,再也經不起刺激了。」
竇猛很是失落,站在門口,對著屋里的陸瑾娘說道︰「瑾娘,你不見我,我都理解。你放心,孩子很好,請了兩個女乃娘,喂的白白胖胖的,就昨日還稱了下,已經有六斤二兩重。孩子張開了,眉眼同你很像,是個乖孩子。平日里也不怎麼哭鬧的。不過這小子也是挺調皮的,已經撒了我好幾身尿,如今哭起來聲音也洪亮的很,一點都不像是早產的孩子。都是跟足月的孩子比,一點都不差,甚至更好。瑾娘,你放心,我一定會遵守承諾,一定會帶好孩子,不會讓你操心……」
陸瑾娘就坐在屋里,靜靜的听著竇猛說著孩子的一切。表情一會喜一會憂,一會又是惆悵,腦子里想象著孩子的模樣,想象著孩子的小手小腳丫,想著孩子不高興的時候蹬腿的模樣,哇哇大哭時候的表情。想著想著,陸瑾娘笑了起來,轉眼悲從中來,眼淚又止不住的落下。她可真是個狠心的娘親。
「瑾娘,你別哭了,孩子很好,你別擔心。」
竇猛的聲音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一樣,陸瑾娘擦干眼淚,幽幽的問道︰「竇猛,我何時可以離開這里?」
竇猛蹙眉,「你的身子還沒養好,等養好後,再走不遲。」
陸瑾娘低著頭,雖然沒看到竇猛,可是陸瑾娘想象的出竇猛的此刻的模樣,定然是在皺眉,做出不贊同的樣子。「竇猛,沒幾天我就該出月子了。這一次,我的身體虧空的不成樣子,需要仔細調養。這個調養的時間短則半年,長則一兩年。我總不能一兩年都住在這里。就算我可以,孩子們可以嗎?等我出了月子後,你就安排個機會讓我回去吧。」
竇猛的聲音很沉,似乎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你決定了嗎?」
陸瑾娘暗嘆一聲,「是,決定了。我的確是該回去了。」
「還,我會安排好一切,絕對不會讓你為難。若是回到王府被人刁難,你讓人來找我,我定會想辦法給你化解。」
「多謝。王府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不用你出手。你平日里忙,一定要找可信任的忠厚老實卻也不能失了聰明的人去帶著哥兒。他身邊的人需要自己挑選,可別讓那奸猾的人將哥兒帶壞了。我總歸,總歸是他的娘親。他有什麼事情,還請你能夠及時告訴我。」
陸瑾娘忍下心中難受,這番話總算是說了出來。
「好,無論我多忙,孩子的事情我總會放在第一位。」
陸瑾娘重重的點頭,她是相信竇猛會將孩子放在第一位的,可是對于竇猛能不能真的照顧好孩子,陸瑾娘心中是有懷疑的。「竇猛,孩子總是要認祖歸宗,哥兒的身份你可安排好了?我,他沒娘親陪在身邊,已經很是不幸。若是身份上再低人一等,那我真的會恨死你的。」
竇猛苦笑一聲,接著無比自信的說道︰「你放心,身份問題隨時都可以解決。他將是我竇猛名正言順的嫡長子,誰也不能越過他。」
陸瑾娘笑了起來,「你這人真會說大話,你都沒成親,又何來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我說他是,他就是。即便我沒成親,念哥兒也是我的嫡長子,這一點無可爭議,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陸瑾娘心中暖暖的,她相信竇猛說的出做得到。具體要怎麼做,陸瑾娘想象不出來。不過竇猛此人不走尋常路,凡事都是另闢蹊蹺,相信這一次他也會順利的為念哥兒解決身份問題。「好,我相信你。我會一直等著這個消息。」
「你放心,不會讓你失望。」
陸瑾娘笑,笑中有淚,她是真的高興。能看到孩子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這比什麼都重要。
「竇猛,多謝。」
「在我面前,你永遠都不用說謝謝。」竇猛望著房門,似乎透過了房門看見了坐在里面的陸瑾娘,輕輕的捂住嘴,又是笑又是哭的。竇猛長嘆一聲,「瑾娘,你不見我,那我先走了。希望你能盡快調養好身體。等將來,若是有機會,我會帶著他來見你的。」
「真的嗎?」陸瑾娘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自然是真的。他是你的孩子,總有一天他會長大,他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嗯,我相信他一定是個男子漢。」陸瑾娘擦干眼淚,重重點頭。在她的心里頭,她是無比的堅信著這一點。
竇猛走了,陸瑾娘卻還坐在原處。鄧福進來,重新添置茶水。「側妃放寬心吧,既然竇將軍答應了側妃,就一定會做到的。」
「嗯,我沒有懷疑。」陸瑾娘看著鄧福,「鄧福,你看我如今這樣子如何?能否出去見人?」
「側妃的血色雖然不太好,不過昔日姿容絲毫不減。側妃這些日子好生歇息,養好一點,很快就能恢復的。」
陸瑾娘搖頭笑著,「我即將回到王府,在外人眼里,我是被人綁架的。既然是被綁架,總不能回去的時候還是個白白胖胖的女人。那樣子也太不像話了。如今這番憔悴的模樣倒是好,我就是擔心太醫來請脈的時候,會看出我之前有生過哥兒。」
鄧福皺眉,陸瑾娘的這個擔心並非無的放矢。陸瑾娘這才生完一個多月,有那經驗豐富的太醫,只需診脈,就可以判斷出陸瑾娘最近的身體狀況。「側妃,此事讓奴才來想辦法,可好?」
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著鄧福,「你能有什麼辦法?莫非打算賄賂太醫?不說別的太醫,單說尚太醫,因著高公子的事情,他對我是極為不滿。你想要賄賂他,可是千難萬難的。」
「側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尚太醫為人極為老道,許多事情都是求個和氣,除非不得已,像是這樣隱秘的事情,尚太醫從來都不會主動說出來。側妃實在是沒必要如此擔心。至于其他太醫,賄賂自然是個辦法,不過並非只有賄賂一條路可走。」鄧福自信的說道。
陸瑾娘好奇的看著鄧福,「別的路又是什麼路?」
鄧福笑道︰「側妃或許不知道,竇將軍走南闖北,別的不敢說,手上的好東西可真是不少。像是一些醫藥方面的孤本殘本,據奴才所知也是有的。」
陸瑾娘大笑,「我道是什麼,無非是投其所好。說來說去,還不是賄賂,不過比起金銀珠寶來,卻顯得文雅許多,也更讓人容易接受。罷了,此事也就只能如此,總之前面那麼多道坎都過去了,總不能在最後一道坎上栽了跟頭。」
「側妃說的是,一百步走了九十步,最後一步總是要走完的。」
陸瑾娘用心的調養著身子,雖然要保持這種憔悴受難的模樣,卻也不能故意去糟蹋身子。只不過在吃食上面卻開始控制起來。
這一切事情桂嬤嬤是被瞞在鼓里的,見陸瑾娘的臉色越發的蒼白憔悴,心中憂心不已,「側妃還是該放寬心才是。你與那孩子沒有緣分,側妃就別再多想了。」
陸瑾娘點點頭,「嬤嬤說的是,我心里頭也是這麼開解自己的。只是知道歸知道,事情總是需要時間的。嬤嬤放心吧,我這不是慢慢好起來了嘛。」
桂嬤嬤嘆氣,「側妃這樣子哪里叫做好起來了,奴婢瞧著氣色倒是比前些天還要差些。側妃可要保重自己。這些日子,因著側妃的身體,婷姐兒同緒哥兒都懂事了許多。若是側妃的身體養不好,將來孩子們該怎麼辦?」
不知怎麼的,陸瑾娘就覺著鼻子發酸,「嬤嬤說的是,我都記在心里頭的。你放心,就算我心里難受的很,為了兩個孩子,這個坎我也一定能跨過去。只是咱們不能總困在這里。這都許久了,外面是一點消息也傳不進來,也不知王府如何了。」
桂嬤嬤為陸瑾娘難過,「側妃別多想了,王爺心里頭定是惦記著側妃的。」
「是嗎?」
「當然。側妃與王爺多年感情,側妃又為王爺生兒育女,無論如何,王爺總會記掛著側妃。再說,這都許久了,也沒見那太子妃找來,奴婢估模著外面的事情怕是發生了什麼轉變,或許要不了多久,外面的事情就該有個了結了。」
若非確定桂嬤嬤不知道真相,陸瑾娘都還以為桂嬤嬤得知了她同竇猛商議的內容。「但願如嬤嬤所講,我們很快就能回去。」
又過了幾日,陸瑾娘算是正式出了月子。陸瑾娘狠狠的泡了一次澡,幾乎用了一個時辰,將渾身都泡的起了皺褶,這才不情願的從熱水中起身。換上一身輕薄的衣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同以前相比,果真是消瘦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感覺上都顯得有點空蕩蕩的。
杏兒伺候著陸瑾娘,慢慢的給陸瑾娘梳頭。瞧著手上的短發,杏兒有點不知所措。
陸瑾娘笑笑,「拿來我看看。」
「側妃?」杏兒緊張。
陸瑾娘拿過短發,笑了笑,「沒想到這一下子掉了這麼多頭發。莫非真的是老了不成。」
「側妃不老,側妃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哪里就老了。大夫都說了,側妃氣血虧損,掉幾根頭發也是難免的。」
陸瑾娘嘆氣一聲,「罷了,掉就掉吧,只要不是禿子就行。」
杏兒不贊同,「哪有這樣說自己的,側妃也該振作起來才是。婷姐兒和緒哥兒這些日子都懂事了許多,側妃該高興的。」
「是啊,我是該高興的。」陸瑾娘的情緒在看到那些斷發的時候就有點低沉,努力想讓自己高興起來,可是卻很難做到。她也知道,生子傷了元氣,加上新中傷心,更是對身體雪上加霜。如今能夠調養成這個樣子,已經很是不容易。若非她心志夠堅定,只怕這次之後,她的身體就要徹底垮了。
模模自己的月復部,這里將來再難有孕。但是不管如何,她這輩子都比上輩子強太多。上輩子只得了一個孩子,可是孩子還不會叫娘親就沒了。這輩子她得了四個孩子,雖然其中一個孩子沒了,但是至少保住了三個孩子。這已經是天大的福氣,她該惜福,而不是在這里怨天尤人。
陸瑾娘將斷發丟掉,對杏兒說道︰「繼續梳著吧,沒關系的。」
「哦,那奴婢再輕一點,若是重了,側妃可要提醒奴婢。」
「好!」
重新梳妝,陸瑾娘總算是恢復了一點樣子,可以見人了。看著外面陽光明媚,陸瑾娘心動,「走,許久不見太陽了,也該出去曬曬,去去霉氣。」
「側妃可別這麼說。霉氣不霉氣的,听著晦氣。」
陸瑾娘搖頭笑了起來,「你這丫頭,還講究起來了。」
「怎麼能不講究。這一兩年來,側妃是多災多難的,依著奴婢看,側妃就該去廟里面拜拜。報國寺的菩薩最靈,等回到王府後,側妃就去報國寺誠心拜拜,定能將這霉氣給去了。」
「你還一套一套的,跟我說說,可是桂嬤嬤在你耳邊嘀咕的。」
杏兒不好意思的笑著,「什麼都瞞不過側妃,正是。桂嬤嬤這麼說,奴婢听著也覺著有理,側妃姑且听听。若是合適就去拜拜,若是不合適,側妃就當奴婢是在說瞎話。」
「行,我會想想的。」
搭著杏兒的手,時隔一個多月,陸瑾娘終于走出了這個房門。外面太陽正好,站在院子里,身上灑滿陽光,暖洋洋的,舒服的差點申吟出聲。
杏兒在一旁熱的很,「側妃,你不熱嗎?要不到陰涼點的地方。」
「不用了,這里就挺好。」
杏兒咋舌,陸瑾娘這身子究竟虧空到了什麼地步,這麼大的太陽,竟然不覺著熱,反倒是覺著很舒服。杏兒自己只是站了一會就不行了,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水。
鄧福讓人端來座椅板凳,又準備好茶水點心,「側妃坐下歇息吧。側妃身子還沒好,這太陽太大,可不能曬太久。」
「行了,我知道的。」如今陸瑾娘可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身體就是她的本錢,經不起一而再的糟蹋。
曬了一小會太陽,身上暖烘烘的,舒服的不行。不過還是听從了鄧福的提醒,退到了樹蔭下。喝著茶吃著點心,這日子還真不像是被綁架的。
叫來孩子,守著兩個孩子,看著他們玩耍。婷姐兒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懂事了許多。緒哥兒還是懵懂的很,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有婷姐兒在身邊陪著,他就高興的很。不過緒哥兒已經稍稍展露出學習方面的天分。婷姐兒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教導緒哥兒讀認字。原本以為只是閑著沒事玩,也沒指望著緒哥兒能學多少。卻沒想到,緒哥兒還真的學了點東西,婷姐兒教他的字,只需教個兩三遍就記住了。第二天再復習一遍,就能長長久久的記下來。
陸瑾娘摟著緒哥兒,心里頭想著若是緒哥兒在讀方面真的有天分,倒是要好生培養一番。以緒哥兒的身份,將來五王爺百年後,王府分家,嫡子繼承王爵,緒哥兒也能得到一個爵位。次一點的,好歹也是將軍的品級。好的,也能封伯封侯,端看五王爺如何安排。當然若是五王爺爭位失敗,上位者一定要清算舊賬,那什麼爵位都是虛的,只有自己的能力和本事才是真的。若是五王爺爭位成功,緒哥兒一躍成為皇子。多讀點,修身養性,也是好的。至少有個寄托,別整天想著爭權奪利,免得將命都給賠了進去。
陸瑾娘心里頭計劃著緒哥兒的將來,文的要學,武的也不能落下。還有回到王府後,緒哥兒身邊的丫頭也該仔細挑選一番,小廝也要留意著。等到緒哥兒進了房,小廝們的作用可就比丫頭大多了。
想到這些事情,陸瑾娘還是有些愁的。到時候少不得要費點心思,認真考察一番。
如此過了幾天,每日里和孩子們在一起,天天曬著太陽,陸瑾娘的心緒逐漸平靜下來,將更多的心思都用在了孩子身上。剩下的就是等著竇猛的安排,順利的回到王府。
鄧福神色古怪的走了進來,「啟稟側妃,有人來看望側妃。」
「有人來看望我?」陸瑾娘感覺太奇怪了。她如今還處于被綁架的狀態,怎麼會有人來看她。真是奇怪了。
鄧福點點頭,「側妃,來的人是福樂郡主。」
「福樂回京了?她怎麼找到這里的?」
「不僅福樂郡主來,顧公公也跟著來了。」
「你是說顧忠。」陸瑾娘一臉慘白,這究竟是外面出了意外,還是竇猛本身就是如此安排。如今陸瑾娘是半點頭緒都模不到,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
鄧福點點頭,「奴才本以為他們是分別來的,後來問了,才知道是一起來的。」
陸瑾娘擺擺手,罷了,罷了,已經到了如今境地,說這些都是多余。關鍵的是,既然顧忠來了,那麼多半是要接她回去的。「去將福樂郡主請進來,另外顧忠你去安排,我晚點再去見他。」
「奴才遵命,奴才這就去安排。」
陸瑾娘打起精神,顧忠來到這里,意外也不意外。想想這肯定同竇猛有關。關鍵是福樂郡主的到來,就顯得有點蹊蹺了。應付福樂這人,可比應付顧忠要難多。
見到那個標志的男裝扮相的福樂進來,陸瑾娘頓時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許久不見,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