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34章我要真相
乾德帝怒不可歇,將桌面上東西全部掃到地上。陸瑾娘憑什麼那麼平靜,憑什麼那麼淡然。他這里生氣,陸瑾娘還能笑出來。她竟然敢笑,她是篤定他不會對她怎麼樣嗎?太自以為是了。他被人挑戰了尊嚴,被自己身邊兩個女人連番算計,成了一個笑柄,那個女人竟然可以笑著離開,好似之後事情都同她沒關系一樣。
他不允許,陸瑾娘憑什麼可以如此輕松。當真以為他不會對她動手嗎?
「來人,傳朕旨意,將皇後送回鳳儀宮,嚴加看管。至于陸貴妃……」乾德帝咬牙,似乎除了厭惡外,並沒有什麼別理由來處置陸瑾娘。但是僅僅只是身為帝王厭惡已經足夠了。乾德帝笑了起來,或許他不需要那麼直接方式,他可以用鈍刀子殺人。他會將她捧上去,卻又達成目時候,將她狠狠摔下。這就是身為帝王尊嚴,任何敢挑戰人,都要承受該有後果。
對陸瑾娘處置沒下來,太監們不敢自專,先是將齊皇後押回了鳳儀宮。很多人都很清楚,或許很鳳儀宮就要換一個主人了。
顧忠前來稟報調查情況,那糟老頭子已經認出了當年要藥方子人,正是齊皇後身邊佟有賢。另外那兩張藥方子,也問清楚了,正如所說那樣,都是用來給男人絕育。還有六王府那個婆子,也問清楚了。這人是無意間知道六王妃事情,只是她一直隱瞞著。後來被打發了出去,結果就被陸瑾娘人給找到了。
乾德帝陰沉著一張臉,對顧忠吩咐道︰「將佟有賢抓起來,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將他嘴撬開。朕要知道這些年來,齊氏究竟做了哪些傷天害理事情。」
「奴才遵旨。皇上,那桂嬤嬤該怎麼安置?」顧忠小心問道。
乾德帝冷笑起來,「放回去。」這會他不想去追究那些謠言,不想去追究陸瑾娘是不是偷人事情。此事到此為止,但是乾德帝心目中,一切卻剛剛開始。很好,齊氏目達到了,他確開始厭惡起陸瑾娘。一見到陸瑾娘,他就會想起有關她偷人流言來。這是讓乾德帝惡心。可是他強忍著,他還要留著陸瑾娘。不過了,等到時候一到,哼……
顧忠察覺到了危險,可是他卻無解。好歹皇帝並沒有繼續追究陸瑾娘事情。不過顧忠是不相信陸瑾娘會偷人。哪樣做有什麼好處?而且陸瑾娘也不是一個人,官家小姐出身,自小接受正統教育,怎麼可能做出那樣事情來。這也太荒謬了。
陸瑾娘一身狼狽回到瑤華宮,這一次戰斗,看似她贏了,其實不過是兩敗俱傷。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是這樣情況。可謂是損失慘重。可是不打這依仗,她就是個徹底輸掉下場。那是她不能承受。
陸瑾娘將自己埋浴池里,渾身都被熱水包裹。此刻她需要溫暖,需要一個安靜環境來反思之前發生事情。很明顯齊皇後手上並沒有確實證據。可是流言殺人並不需要證據,只需要將流言傳播開來就行了。齊皇後很明顯深知此道,知道如何做會對一個女人產生強大殺傷力。只是沒想到齊皇後靠著一點蛛絲馬跡,加上聯想猜測,竟然將事情還原了七七八八。一想到這里,陸瑾娘就覺著恐懼。顯然竇猛曾經所說將手尾都收拾干淨了,並不是一件真話。至少還有一些漏網之魚存。
陸瑾娘自嘲一笑,她覺著自己真傻,以前為什麼要心軟,為什麼一再強調時機。什麼狗屁時機,她該一開始時候就趁熱打鐵,敏姑姑事情爆發時候,就將齊皇後下毒害乾德帝絕嗣事情捅出去,如此一來齊皇後哪里有機會反擊。如此一來,她也不用遭受今日罪過。
她果真是犯了女人老毛病,關鍵時候總會抱著一種不切實際天真想法。呵呵,陸瑾娘笑了起來,這是一刻深刻教訓。想起乾德帝眼中冰冷,陸瑾娘很清楚,從今以後她日子會很難過,就是不知道乾德帝對她折騰是明著來還是暗著來。會不會直接貶斥,將她從妃貶為嬪,或者直接貶斥為宮人?不過仔細想想,這個也不太可能。除非乾德帝徹底放棄了緒哥兒。只要乾德帝對緒哥兒還存有希望,就不會對她這個生母真動手。但是如此一來,折騰就變成了暗中進行。
陸瑾娘很頭痛,已經預想到將來可能面對事情。
鄧福門口稟報,說是桂嬤嬤來了,周王殿下和長安都外面等著。問陸瑾娘何時洗漱完畢。
陸瑾娘沉吟片刻,吩咐鄧福,「讓緒哥兒和婷姐兒都先回去,我現不想見他們。請桂嬤嬤稍等片刻,我這就出來。」
「奴才遵命。」
陸瑾娘將自己收拾妥當後,就出門去見桂嬤嬤。對桂嬤嬤陸瑾娘是有愧疚,原本想好好給桂嬤嬤養老,卻不想竟然將她給連累了。見到桂嬤嬤,陸瑾娘很誠懇道歉,「今日事情讓嬤嬤受苦了,都是本宮罪過。」
屋里就她們兩人,桂嬤嬤嘆息一聲,「娘娘不用說這些。奴婢雖然不知道娘娘究竟是什麼打算,也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奴婢還是勸娘娘一句,千萬不要再行險了。宮里不比王府,宮里生活,步步都要小心謹慎,娘娘不可再犯糊涂。」
「多謝嬤嬤教誨,本宮已經吸取了教訓,不敢再亂來。本宮這一次輸得很慘,不過本宮不會就這麼被人打垮。嬤嬤不用太擔心。」
桂嬤嬤望著陸瑾娘,她怎麼可能不擔心了。「娘娘傷勢可要緊?會不會破相?」桂嬤嬤沒想到乾德帝會對陸瑾娘下如此狠手,雖然猜測不到兩人關起門來究竟說了些什麼。不過看看陸瑾娘紅腫臉頰,也知道一定不是什麼愉事情。
陸瑾娘自嘲一笑,模模自己臉頰。因為上了藥,感覺很清涼,倒是不覺著多痛。就是她這樣子真很狼狽,所以她不想讓孩子們看到她這樣子。「多謝嬤嬤關心,傷勢不要緊。好好養,或許幾天後就能養好。」
「這樣就好。那些流言蜚語奴婢也听說了,奴婢如今也幫不上娘娘忙。將來不管任何人來問奴婢,奴婢都是一個說法,什麼都不知道。至于杏兒那里,雖然奴婢可以打包票,但是娘娘還是讓人提醒一下杏兒吧。若是那丫頭一時間不注意,被人套了話去,那可就麻煩了。」
「多謝嬤嬤提醒,此事本宮會放心上。」陸瑾娘嘆息一聲,她不想走到這一步。可是既然已經走到了,逃避也不是她風格。
桂嬤嬤不能久留,囑咐了陸瑾娘幾句,就告辭離去了。
鄧福進來稟報,「啟稟娘娘,周王殿下和長安公主這會還外面等著。娘娘要不要見?」
陸瑾娘嘆息一聲,說道︰「去給本宮拿個面紗過來。」
「娘娘這是要見兩位小殿下嗎?」
陸瑾娘苦笑一聲,「出了這麼大事情,若是不見他們,他們肯定會一直等外面。」
陸瑾娘用面紗蒙住一張臉,鄧福將周王和長安都請了進來。兩個孩子見到陸瑾娘這副打扮,長安頓時就哭了起來。周王殿下表情凶狠很,跟他老子一個樣,拳頭捏緊了,顯得無比憤怒。
長安撲進陸瑾娘懷里,「母妃,父皇是不是動手打了母妃?」
陸瑾娘心中心酸無比,撫模孩子頭,「沒關系,過幾天就會好。」
「讓女兒看看母妃傷勢,好不好?」說著就要去掀開陸瑾娘面紗。
陸瑾娘側頭躲了過去,板著臉說道︰「調皮。母妃很好,你們都不用擔心。」
「女兒怎麼可能不擔心。宮里傳出那樣流言來,皇後娘娘怎麼可以這樣中傷母妃。都說流言殺人,即便這不是真說人多了也成了真。父皇他怎麼可以不相信母妃,他怎麼可以如此對待母妃。」長安傷心不已,既為陸瑾娘感到委屈,又覺著乾德帝做太過分了,有點是非不分意思。
「夠了,這樣話不要再說。小心傳到你們父皇耳朵里,到時候又是一場官司。」陸瑾娘嘆息一聲,「別哭了,母妃沒有大礙,母妃沒事。」
長安擦干眼淚,點點頭,「女兒听母妃,女兒不哭。」
陸瑾娘笑了起來,她是真不想讓孩子們看到她這麼狼狽樣子,真是蠢透了。看著一直沒說話周王,陸瑾娘很是抱歉說道︰「緒哥兒,這次因為母妃緣故,很可能會給你帶去很多不好影響。甚至于可能影響到你你父皇心目中地位。緒哥兒,母妃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若是承受不住,管告訴母妃,母妃會替你想辦法。」
周王望著陸瑾娘,平靜說道︰「母妃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只是兒子有幾句話想要問母妃,希望母妃能給兒子一個答案。」
陸瑾娘蹙眉,長安也很疑惑看著周王。長安是不相信那些流言,當年她雖然跟陸瑾娘身邊,雖然也是到了記事年紀,但是畢竟那時候小,又過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經忘記了。她已經想不起來陸瑾娘當年到底有沒有大肚子,只記得那時候過很不開心,陸瑾娘身體也不好。也因為這些記憶,長安很堅信那些流言全都是故意中傷。
但是周王不同,他比長安想多,想遠,有邏輯思維。雖然當年事情他完全沒有印象,卻不影響他分析判斷。而現他就是想求一個答案。于是他對長安說道︰「三姐姐,你先出去,我同母妃有些話想要私下里說說。」
「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听?」長安不滿。若非要守呂太後孝,這個時候她都要準備出嫁了。像她這樣年齡,還有什麼是不能知道。
周王絲毫沒給長安面子,板著臉,極其嚴肅對她說道︰「有些事情你就是不能听。听話,你先出去。」
「我不。」長安脾氣也上來了。
陸瑾娘察覺到了周王不對勁,一顆心也跟著提了上來。「長安,听話,你先出去。母妃也有些話要囑咐你六弟。這些事情你听了不好。」
長安咬唇,不甘心說道︰「女兒听母妃,這就出去。不過母妃要保重好身子,可不能讓傷勢惡化了。」
「放心吧,母妃用了頂好傷藥,過幾天什麼事情都沒有。」陸瑾娘拍拍長安肩膀,示意她趕緊出去吧。
長安路過周王身邊,哼了一聲,很是不高興。周王一點反應都沒有,直接無視了長安。他現有重要事情要說。
陸瑾娘看著周王光站著不說話,眼神卻人很,頓時就感覺到了煩躁,揉揉眉心,說道︰「緒哥兒,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母妃都听著。」
「兒子有些疑問需要母妃解答,兒子不求別,唯一一點就是母妃不要隱瞞兒子。可好?」周王語氣中帶著懇求,可是態度卻很堅定。堅定表明即便陸瑾娘不答應,他也會追問到底。
陸瑾娘苦笑一聲,孩子真是上輩子債,所以這輩子都是來討債。「好,本宮答應你,本宮不隱瞞。但是本宮可以選擇不回答。」
周王垂眸笑了,笑聲中帶著苦澀。這個人還只是一個少年,可是他所承受卻比同齡人多得多。他肩膀雖然還顯稚女敕,可是他已經可以挑起重擔,可以面對紛亂復雜宮斗,面對血腥殘酷奪嫡大戰。周王笑了笑,然後問出了他第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就差點將陸瑾娘給弄懵了。
「母妃,你告訴兒子,那些流言都是真嗎?全都是真,是不是?母妃同竇猛之間真有不同尋常關系,是不是?竇念真是兒子弟弟嗎?」周王表情顯得很痛苦,好似他已經被這個問題折磨了許久許久。
陸瑾娘差點跳了起來,她想了許多,也沒想到她兒子會來質問她。陸瑾娘氣急敗壞,也是心虛也是惶恐也是不安,厲聲呵斥,「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怎麼會有這樣想法。」
周王表情越來越痛苦,痛苦到不能自已,「母妃何必這麼激動。這些都是真,對嗎?母妃當年真背著父皇,背著父皇同別男人有來往,對嗎?說啊,母妃不是答應過兒子不會隱瞞我嗎,你為什麼不說。」
「你放肆。誰都可以來質問本宮,誰都可以來懷疑本宮,唯獨你,你不行。你不能質問你不能懷疑。」陸瑾娘眼中閃爍著狠戾之色,這一刻她不僅僅是心虛,多是憤怒。她為了這個兒子,做了那麼多,得到就是質問和懷疑和唾棄厭惡嗎?那她以前努力算什麼?她拼命去爭去搶,又算什麼?
「我憑什麼不能懷疑。母妃,求你告訴兒子真相。」
陸瑾娘冷哼一聲,態度極為強硬,「真相?什麼是真相?你雙眼看到是真相,你雙耳听到是真相。別人告訴你是真相,唯獨本宮告訴你不是真相,對嗎?你糊涂。你是被人影響了嗎?你為什麼要糾纏這些流言?難道別人說你是九王爺兒子,你也相信嗎?」
「這不同,這根本就是兩回事。母妃同九王叔來往,是父皇授意。可是母妃同竇猛之間又算什麼?」
「算什麼?」陸瑾娘冷笑起來,氣渾身顫抖,「你是想說母妃偷人是嗎?你是想說母妃該被侵豬籠是嗎?你是想說母妃該死是嗎?你是想說齊皇後沒有冤枉母妃,母妃該給齊皇後正名是嗎?」
「不,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周王連連後退,神情痛苦又糾結卻又帶著一股子狠勁。這股子狠勁就如陸瑾娘那般,他豁出去了。「母妃,請告訴兒子真相。兒子有權利知道真相。」
陸瑾娘不屑一笑,「你同本宮說權利?你有什麼權利?今日你擁有一切都是本宮為你爭取來,本宮將你捧上去,不是讓你有一天來質問來懷疑本宮。」
周王笑了起來,笑容中全是苦澀,「母妃是同兒子講付出和回報嗎?」
陸瑾娘揉揉額頭,她是昏了頭,可是這小子是昏了頭。陸瑾娘冷笑一聲,對周王說道︰「你要真相,本宮可以給你真相。不過你知道了真相,你能做什麼?去思政殿,去你父皇跟前告發本宮嗎?置本宮于死地嗎?」
「不……」周王連連否認,「兒子從來沒這麼想。」
「既然如此,那你一直糾纏于所謂真相又是什麼意思?是給本宮還有給你自己找不痛嗎?什麼時候本宮兒子變得如此愚蠢,如此糊涂。」陸瑾娘此刻沒有任何仁慈,對周王言辭,幾乎全都是打壓。
周王覺著一切都亂套了,他不想這樣,可是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樣子。「母妃,求你不要逼兒子。」
「好,本宮不逼你。那你告訴本宮,知道所謂真相,你想做什麼?」陸瑾娘死死盯著周王,心中充滿緊張和惶恐還有心虛。她是真心虛,她覺著自己傷害了自己孩子,她不是一個好母親。可是她又必須強硬,必須給周王一個她很強大,不會被打到印象。
周王雙手抱頭,顯得很痛苦很糾結,「母妃,兒子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兒子唯一念頭就是想要知道事情真相。母妃,求你告訴兒子好不好,不然兒子會一直去想,一直去想。」
陸瑾娘苦笑,走到周王身邊,輕輕將周王摟抱懷里。她兒子已經比她高了一個頭,她如今都要仰著頭才能看見兒子模樣。陸瑾娘輕輕拍著孩子背,輕聲說道︰「別逼迫母妃,不要逼你自己。有事情,心里頭明白就行了,何必非要說出來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活法,母妃有自己活法,有自己想法。同樣你也有自己活法和想法。而母妃也不會去干涉你想法,不是嗎?」
周王抬起頭望著陸瑾娘,期望問道︰「母妃,那些是真,對嗎?」
陸瑾娘笑了笑,這一回她沒有否定,卻也沒有肯定。
周王低下頭,心中滋味難辨。「是不是因為父皇對母妃不好,所以母妃對父皇失望了。」
「或許吧。」陸瑾娘輕笑一聲,「你知道嗎,母妃剛剛懷上你一個月,母妃差點死了。可是母妃命大,被人救了起來。就是前太子被人暗算傷了腿那一次。這件事情,你多少也該听說過。那一次太子意外母妃親眼目睹,可是母妃也差點將命搭了進去。知道嗎,馬匹受驚,不受控制,拼命往前跑。而母妃騎術很一般,只能死死抓著韁繩。可是誰知道馬匹前進方向竟然是一處懸崖。沒想到是中途母妃竟然見到了你父皇還有他帶領人。明白了嗎?」
周王愣住了,「是竇猛救了母妃,對嗎?」
陸瑾娘輕輕點點頭,「對,他跳下懸崖救了母妃。不過你不要誤會,母妃那時候同他沒有任何關系。」
周王繼續問道︰「這麼說來,算計前太子真是父皇?而父皇算計連累了母妃,明知前面是懸崖,父皇也沒有派人去救母妃,對嗎?」
「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吧。」陸瑾娘很淡然說道,「這件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本宮都很奇怪,竟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母妃,那你恨父皇嗎?」周王緊張問道。
陸瑾娘輕笑搖頭,「當然不會。本宮今日所擁有一切都是你父皇給予,我對他不恨也不愛。因為為了得到今日一切,本宮也付出了該有代價。緒哥兒,那你恨母妃嗎?會唾棄母妃嗎?」
周王神色復雜,「我恨。」
陸瑾娘愣住,接著又笑了起來,「恨就恨吧,你有資格恨。畢竟母妃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承擔該有後果。」面上雲淡風輕,可是心里卻流血。她真不想讓兒子恨她,若是有可能,她想將這一切隱瞞一輩子。可是世事弄人,已經隱瞞不住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
周王搖頭苦澀笑著,「我恨父皇,我也恨母妃。」
陸瑾娘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周王伸手輕撫陸瑾娘面頰,輕輕撩起陸瑾娘臉上面紗,神色痛苦看著陸瑾娘紅腫一張臉。陸瑾娘後知後覺,想要避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陸瑾娘張張嘴,痛苦說道︰「你這是何必。」
周王痛苦一笑,手覆陸瑾娘面容上,「母妃,父皇打你時候肯定很大力吧,他一定是用了全力,對嗎?」
陸瑾娘不自搖頭,「沒你想那麼嚴重。緒哥兒,你不要多想。」
「兒子不是多想,兒子很冷靜,很清楚自己做什麼。母妃,兒子很心疼你。父皇他不該這麼對你,他沒資格這麼多你。我恨父皇,他太過狠心絕情。若沒有母妃,竇猛肯定不會幫著父皇奪位吧。沒有竇猛幫助,那麼現坐那個位置上人要麼是前太子要麼就是九王叔。對不對?」
「你不要胡思亂想。」陸瑾娘心驚,這小子什麼時候想這麼深了。她感覺到了危險。
周王不意笑了起來,「兒子沒有胡思亂想。兒子說都是真,對嗎?父皇他不念舊情,相信齊皇後片面之詞,竟然如此對待母妃,母妃難道不恨嗎?」
「我說過我不恨。」
「像母妃這樣大度人,真是少見。母妃,兒子也恨你,你知道為什麼嗎?」周王冷酷一笑。
陸瑾娘沒吭聲,她感覺她都不認識自己兒子了。什麼時候這個小子發生了這麼大月兌變,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她沒注意時候,發生了什麼了不得事情嗎?陸瑾娘一瞬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才好,後她自嘲一笑,「我不知道,你能告訴我嗎?」
周王緊緊抓著陸瑾娘手,「母妃,兒子大了,兒子事情兒子會自己處理,不需要母妃再沖鋒前。還有,你同竇猛事情,兒子很恨,兒子多麼希望這些都不是真。兒子多麼希望母妃永遠是純潔。呵呵,竇念那小子竟然是我兄弟,這真是個天大笑話。母妃,你背叛父皇,可能有許多理由,兒子也理解。但是兒子不會原諒。絕對不會原諒。」
陸瑾娘也笑了起來,笑著周王臉頰上掐了把,掐得周王大皺眉頭。陸瑾娘坦然說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告訴你這些事情。但是如今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沒打算求你原諒,那不是本宮做事風格。本宮做了就做了,既然做了就不後悔,是死是活都沒關系,我承受得起。所以我不需要你原諒。你雖然是我兒子,雖然我如今富貴同你息息相關,但是我永遠都不可能求你。你有你想法和生活,而我也有我想法和生活。我過我,你過你。當然目前我們目標一致,所以我們可以繼續攜手並進。」
周王連連苦笑,「母妃,你何其狠心。」
陸瑾娘傲然一笑,神色坦然淡定,「我為何不能狠心。這世道如此艱難,若是人心不狠,本宮又怎麼可能活到今天。只要本宮稍微心軟一點,早就死不能再死了。緒哥兒,這就是你母妃。以前本宮你們面前做足了慈母模樣,那是真實。但是今日我,同樣也是真實。慈母之外,本宮也有強硬一面。緒哥兒,你不小了,馬上就要上朝辦差,你不要再抱著不切實際幻想。你若是覺著本宮丟了你臉,將來本宮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會讓你為難。」
「我沒這意思,我沒有讓你給我一個交代。我不求你給我一個交代。但是我懇求母妃,不要再同竇猛來往了。」周王期盼望著陸瑾娘。
陸瑾娘冷冷一笑,質問周王,「想做皇帝嗎?想繼承你父皇一切嗎?」
周王漲紅了一張臉,無言以對。
陸瑾娘繼續冷笑,說出來話卻冷酷無情,「想要坐上那個位置,就不要再說這麼幼稚可笑話。竇猛手中力量,是你不可想象。沒有他幫忙,你以為母妃能走到今天?你以為單純靠你父皇對你喜愛,你就能坐上那個位置?你太天真了。你當唐方綸,唐方練,唐方他們都是蠢貨嗎?唐方綸和唐方練現不爭,不代表以後也不爭。現不爭,只是你同唐方贏面大。這個贏面來自于哪里?來自于你母妃地位,來自于你父皇對你喜歡,來自于你努力。可是萬一這些贏面不復存後,你能怎麼辦?當本宮不再受寵,當你父皇不再喜歡你時候,你還有贏面嗎?到那時候唐方綸和唐方練他們真不會去爭嗎?說不定到那時候,他們贏面比你大。畢竟他們母妃沒有做出讓皇上沒臉事情。」
陸瑾娘笑了起來,輕撫孩子臉頰,「想明白了嗎?想要那個位置,就要去爭去搶。光靠我們母子力量,就是使勁渾身解數,也不可能真成功。我們需要外援。當年竇猛憑借一己之力,將沒有絲毫贏面五王爺扶持了上去,如今他依舊可以將你扶持上去。你明白嗎?」
「難道為了那個位置,兒子就要眼睜睜看著母妃犧牲自己嗎?兒子不允許。」
「你有什麼資格不允許?你現一無權勢,二無能力,你有什麼資格本宮面前叫囂。再說了,誰告訴你那是犧牲?」陸瑾娘嘲諷笑了起來,「唐方緒,你同你老子一樣,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你認為就一定是對嗎?狗屁不通。本宮現就告訴你,你所認為全都是假。本宮第一次瀕臨死亡時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唐方緒,本宮還要告訴你,你現沒有退路可走。前進還有五成希望。後退只能是死路一條。你幾個兄弟,除你之外無論是誰後坐上那個位置,都不會容忍你繼續活下去。你活不下去,本宮命也不能保住。難道本宮要因為你愚蠢和天真,將自己命,將長安性命,將陸家全族性命都搭進去嗎?唐方緒,不要太自私,否則本宮就先毀了你,至少還能保全大部分人性命。」
周王不敢置信,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母妃會這麼狠心,會說出這樣冷酷話來。陸瑾娘垂眸,她也不想這樣,她心也痛,可是這個時候她必須強硬,她不能允許出一點差錯。軟硬兼施,總之要將周王穩住,讓他清醒過來,不要糾纏那些男男女女事情。真是沒勁透了。
周王想要瘋狂大笑,可是他卻笑不出來。「母妃,兒子可以理解為,你同竇猛之間是兩情相悅嗎?」
陸瑾娘嗤笑一聲,「唐方緒,你太讓母妃失望了。你身為皇子,什麼樣事情沒見過。即便沒見過至少也听說過吧。身處你這樣位置,卻如酸腐書生一般,糾纏于男女之事,難道你就這麼一點出息嗎?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母妃意思是男女之事不重要嗎?你是我母妃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本宮為什麼不能這麼說?唐方將自己收用過女人送給你,你覺著那個女人貞操還重要嗎?」
「那不一樣,你是我母妃,我怎麼可以不乎。」周王滿臉痛苦,他想不明白,他心目中,他母妃一直是個能干大度純潔女人。可是現實讓他意識到自己想法是多麼天真和愚蠢。是,他就是轉不過彎來,他就是想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為何事情完全超出了掌控。
陸瑾娘目光閃過痛苦之色,她也不想給周王太多沖擊,可是比起性命,這一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了。陸瑾娘嘆息一聲,「母妃確做不對,可是做都做了,現議論對錯還有用嗎?」
周王痛苦看著陸瑾娘,「母妃,兒子一想到兒子需要靠竇猛幫忙,而這一切都是母妃犧牲自己得來,兒子就覺著厭惡。」
陸瑾娘冷酷一笑,「厭惡?那殺父弒兄,你厭惡不厭惡?父子成仇,兄弟反目,你厭惡不厭惡。唐方緒,你別將那種不切實際要求放本宮身上,本宮承受不起。你既然這麼干淨純潔,那你別去爭別去搶啊,那你去做你孝子,做你兄友弟恭啊。你做得到嗎?你一方面學著虛偽應付所有人,一方面卻又要求本宮要純潔要真實,你簡直就是一出絕大笑話。本宮從小小才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本宮雙手沾滿了血腥,稍微有腦子人知道本宮是個厲害人,不可能是純潔真實。怎麼到了你嘴里,本宮就成了另外一個樣子。莫非是本宮以前對你保護太好,才會讓你變得如此愚蠢嗎?唐方緒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唐方緒拼命捶打自己頭,表情顯得很糾結,「是,兒子確很愚蠢,很天真,非常不切實際。可是母妃你何必要如此打擊兒子。用如此犀利言辭刺激兒子?」
「本宮不這樣,你會清醒嗎?本宮同你說過,成大事者,就不能計較于小道,不能一直糾纏于過去。成大事者,就該往前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所以你父皇贏了,而前太子卻輸了。唐方緒清醒一點,看清楚你母妃,本宮不是**蕩婦,本宮只是恰當時間內做出了一個不同于別人選擇。而且本宮對于這個選擇從來都不後悔。以前不後悔,現不後悔,將來也不會後悔。所以你沒資格唾棄本宮。你該感激本宮過去努力,你才能享有今日一切。唐方緒,你是本宮兒子,本宮兒子一定是一個頂天立地漢子,任何困難都打不倒讓他,不會為了區區男女之事要生要死。唐方緒,本宮要求你振作起來,本宮不想你臉上看到痛苦和糾結,不想再一次听到你質問。這是本宮要求,你能做到嗎?」
唐方緒艱難呼吸,他覺著自己要窒息了。他慢慢醒悟過來,是,現追究過去事情,一切都是徒勞,不過是給別人鑽空子機會罷了。
「唐方緒,你想明白了嗎?你告訴本宮,你想要那個位置嗎?你想繼承你父皇一切嗎?問問你心,告訴本宮真實,本宮不要听瞎話。」陸瑾娘異常嚴厲。
唐方緒緩緩站直了身體,然後堅定點頭,「是,我想要那個位置。」
陸瑾娘笑了起來,「好,既然你想要,本宮就替你搶了來。現任何人都不能打垮本宮。至于你父皇那里,你不要流露出任何情緒,以前是怎麼樣,以後你就要加努力,表現好。你表現得越好,你父皇就越不會動本宮。等到時機成熟,本宮就會讓你登上那個位置。」
周王緊張吞咽唾沫,「母妃,你想做什麼?」
「本宮不想做什麼,本宮只是要拿到本就屬于本宮,屬于你一切。所以緒哥兒,你要努力,不要被任何流言蜚語影響。既然想要那個位置,那你首先就要有一顆強大內心,任何言語都不可能將你打到,你明白嗎?」
周王深有感觸,「兒子明白,兒子不會任何流言蜚語打倒。」
「不錯。這才是本宮好兒子。去吧,做好你自己本分就行。」
「母妃保重,兒子不會讓母妃失望。」周王痛甩開那些痛苦糾結問題,他母妃說對,他沒資格天真沒資格愚蠢。他必須一往無前往前走。至于竇猛,哼,等他掌握權柄那一天,他一定會一點一點討回來。至于他母妃,等竇猛死了,誰也不能將他母妃同竇猛聯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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