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葉以寧手上傷的並不重,可她還是以此為由請了三天的假待在家里,然後將手機關機玩起了‘失蹤’。愛睍蓴璩
第一天她將該拆洗的都拆洗干淨,看著陽台上滿滿一排的床具與衣服,她郁結的心稍微舒服了些。葉以寧是很愛干淨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之前她當過護士的原因,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當她將家里收拾的干干淨淨的時候,當她把洗好的衣服掛滿陽台的時候,那會讓這個女人心里產生一絲寬慰,就好像這個家里很熱鬧,就好像這個家里住滿了人,而不是只有自己一個。
晚上的時候她一個人去了超市,買了些生活的必需品,她在臨出門前刻意將房間的燈敞著,只有這樣回到家里的時候只要一抬頭,就能夠看到無數的燈火當中,其中有一盞是為自己而留的,那是……很卑微的溫暖。
假期的剩余時間里,葉以寧只是窩在她小套房內,看看韓劇打發時間,名字一如這部戲的風格,叫做《搞笑一家人》,而她隨便在視頻庫里挑選了這部一百多集的韓劇來看的原因,恐怕也不過就是因著名字里的‘一家人’仨字,她想要看看別的家庭到底是怎樣過的。
廚房的火上還架著鍋牛肉,用著小火慢慢的熬煮著,房間內很快沁滿了濃郁香味,此時的葉以寧還不知道,她‘消失’的這三天,在沈家獨立的別墅里,有個暴躁如雷龍般的男人,正發著脾氣。
「打打打!給我打她電話打到通為止!」沈晟勛坐在輪椅上,陰沉的表情與冒火的黑眸,皆令佣人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們只覺得沈家少爺這是瘋了,以前人家以寧小姐來的時候從來不給人家好臉色看,現在人家不來了,少爺不是應該落得清閑嗎?怎麼還反倒是暴跳如雷起來了?
這沈家的少爺,要麼就在自己房間里玩消沉半年,好不容易從樓上下來了,就這麼摧殘他們,這樣還不如不下來!
「少爺,不是我們不想打,而是不管打多少次電話,以寧小姐的手機都是關機,根本就打不通!」一佣人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回應。
反觀坐在輪椅上的沈晟勛寡薄的唇抿得緊緊的,布滿怒火與陰霾的黑眸此時森森的望著剛才出聲的佣人,依舊是那副不修邊幅胡子拉碴的模樣,盡管是已經開始炎熱的夏天,腿上卻依舊蓋著厚厚的毯子,不讓人窺視到分毫。
「該死的!那個女人不會死在家里了吧!」不知過去多久,沈晟勛薄唇蠕動下,令人幾不可聞的吐出這句話來。
那天也不知她傷的怎麼樣,打電話去她上班的地方人家說她請假了,打那女人手機也關機,她簡直就是故意的!怎麼?不是一早就知道她在自己心里的價值了嗎?怎麼現在覺得委屈了?她想要玩失蹤他偏偏不讓她如願!
「給我找人,不惜一切代價把葉以寧給我找出來!」沈晟勛側過頭看著站在旁邊的一行佣人,脾氣不好的低吼著。
佣人們面面相覷,只得照辦,他們這批佣人都是沈晟勛殘了之後才被調派來的,以前听說沈少爺並不是這樣的,從前這沈少爺一表人才,還是最有前途的神經外科,出事之前甚至已經坐到了副主任的位置。那時候的沈少爺背負著家里的光環硬是在醫學領域闖出了一片天,硬生生的讓那些曾經斷言他不過是來自家醫院混吃混喝的人自打了嘴巴!
說起這沈家的,可是T市有名的望族,甚至還帶著顯赫的紅色背景,身負名門光環的沈晟勛絕對是人中翹楚,只可惜當年的那場非典……
「找不到葉以寧,你們今晚就卷鋪蓋給我走人!」暴怒的低喝聲再度傳來,令那些依舊神游太虛的佣人們忙不迭的行動了起來。
少爺和以寧小姐鬧脾氣,受苦的怎麼反倒變成是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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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晟勛面色森冷的坐在輪椅上,她這幾天哪里也沒去?就一直待在家里?電話也不接,她故意鬧脾氣給自己看?
這樣的想著,沈晟勛的臉色更差了起來,揮了揮手讓爺爺听說自己暌違已久要出門後調派來的勤務兵離開,他倒是要看看葉以寧到底搞什麼鬼!這幾天他吃不好睡不好,有一肚子的氣沒地方發泄,那天的事葉以寧憑什麼生氣?她本來就應該知道跟風信子相比,她壓根什麼都不是!
砰砰砰的敲著門,像是絲毫沒注意到此時已經是大多數人夜里休息的時間了,門被敲的很響,甚至就連隔壁的鄰居都不耐的敞開門訓斥了幾句,可沈晟勛依舊我行我素的敲著,他知道葉以寧有個習慣,只要睡著了被夢魘著了,叫她起床就是件難事。
就在隔壁鄰居已經開始威脅報警的時候,門終于從里面被打開,剛剛從睡夢里驚醒的葉以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出現在自家門口的男人,那不修邊幅的模樣果然是沈晟勛,可自從他腿出事後至少有三年沒出過別墅了……
忙不迭的跟鄰居道著歉,現在鄰里關系不像小時候那般的和睦,有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計較上半天,更何況剛才沈晟勛的舉動都可以稱得上是擾民了。
將輪椅推進家里面,葉以寧砰的一聲將門關上,她剛剛睡醒,身上的衣服還有些凌亂,桌子上的筆電還循環播放著韓劇,除了電視聲之外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葉以寧看著莫名出現在自家套房內的男人,這還是自從上次爭執過後的第一次見面,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也不知他來到底想干什麼,端著杯水一飲而盡讓自己能夠冷靜些許,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全都結痂,除了不好看外也不疼了,可那些結痂就像是時時刻刻在提醒著自己似的,令葉以寧無法釋懷。
「怎麼?受點小傷就跟我鬧脾氣了?玩失蹤?幼稚!」沈晟勛依舊是冷嘲熱諷的調子,不過也是直到此時,葉以寧終究有了真實感,原來此時坐在自家客廳里的這個男人,還真的就是那個三四年沒出過別墅的沈晟勛,平日里不管他家人如何威逼利誘都沒辦法讓他踏出一步,就連過年這樣的重要日子都是他獨自在別墅里度過,可偏偏就是這個男人,竟然出別墅了?
「哦。」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用個哦字來替代,葉以寧隨意將水杯放在茶幾上,反觀沈晟勛不敢置信她就用這麼一個字來敷衍自己,向前推了下輪椅,卻又在行動有局限性的套間里撞了手肘,一陣陣的疼麻傳來。
桌子家具都是有稜有角的,沈晟勛到哪里都會不小心磕到踫到什麼地方,到最後他哪里也不動了,只是用著困獸般的眼神怒視著坐在沙發上的葉以寧,她看不到自己磕到踫到了?她眼瞎嗎?
「哦什麼哦!你啞巴了?」沈晟勛坐在輪椅內,左右的打量著房間內擺設,如同他所想的一樣,這里沒有一張她家人的照片。
葉以寧站起身來剛想要說話,門口卻再度傳來敲門聲,只是這次禮貌客氣了很多,她抿了下唇向著門口走去,只見常年跟在沈晟勛爺爺身邊的勤務兵手里提著一大袋藥瓶遞給她。
就連沈爺爺都被驚動了嗎?沈晟勛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這樣的想著,葉以寧心里的怒火騰的冒了出來,轉過身看著依舊如同大爺般坐在那的男人,將剛才自己用過的杯子重新倒滿了水,一聲不吭的遞給他。
然後,將手中的塑料袋解開,把沈晟勛常吃的藥按順序排列在茶幾上,一瓶瓶的擰開,倒在掌心內,很快就滿了,可他吃的藥卻還沒倒完。
「吃藥。」大大小小的藥丸被攤開在沈晟勛面前,他卻像是早已經習慣了似的,面不改色的倒進了口中,就著口水,吞了進去。
「張嘴。」葉以寧看向他微眯起了眼楮,沈晟勛難得配合的張開了嘴,里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把舌頭抬起來。」這次話音落下後,兩個人大眼對著小眼的,沈晟勛的嘴動了下,葉以寧很有耐心,她倒是要看看等到藥丸的糖衣都融化了後,他還怎麼壓得住那苦味!
最先敗下陣來的果真是沈晟勛,糖衣融化之後那種西藥的苦澀味道濃郁的蔓延出來,壓都壓不住,他終究還是將那些藥丸從舌頭下移了出來吞了下去,這次是實打實的吞咽進去,而葉以寧面不改色的看完這幕,將第二批藥遞入到他涔薄的唇邊。
沈晟勛心里很煩躁,每天把藥當飯吃的生活他過夠了,張開嘴將藥吞進去,泄憤似的咬住了葉以寧細細的手指,有些用力,令葉以寧感覺到了疼,他的情緒很不穩定,跟這些年吃藥也有不少的關系。
只是當她對上那雙困獸般不安的眼神時,盡管只是在沈晟勛的眼底稍縱即逝,卻還是令葉以寧有些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