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葉以寧開口的瞬間,全場先是有片刻的寂靜無聲,林盛夏以著極為緩慢的速度從顧澤愷的身邊站起身來,似乎沒有听明白葉以寧到底在說些什麼,就連顧澤愷也愣住了!
葉以寧都快要被他們給急死了,快速的沖到茶幾旁邊將之前閻蒼穆扔到那上面的拍立得照片握在手心里,原本起初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只是當她越越清楚的時候,整個人如遭雷擊般。
照片里的女人和男孩她雖然不認識,可自己是糖糖的干媽又怎麼可能會認錯呢?
這的確是糖糖沒有錯,真的應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以寧快給我!真的是糖糖嗎?」如果說經過了最初短暫的錯愕,此時的林盛夏就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的情緒激動起來,她的表情當中帶著無法忽略的喜悅,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葉以寧!
她害怕希望再一次落空的痛自己會承受不了,那種患得患失的恐懼感是林盛夏人生里從未有過的體會!
「真的是糖糖!你,還有糖糖的小蛀牙!」葉以寧高興的將照片帶到林盛夏的面前,不是沒有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直,此時就連顧澤愷也猛地回過神來,他高大健碩的身形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兩個人籠罩在暗影當中,而他鷹隼般的銳利眸子就這樣死死的盯著照片上的孩子,那的的確確是他們已經不見了快一年的孩子!
林盛夏自然也到了那照片,她細細的手指快速的捂住了唇,將所有急促的啜泣聲捂住,從葉以寧的手里接過了照片,手指快速的在那上面輕撫著,眼淚不住的簌簌落下來,從未間斷過!
「顧澤愷,你,是糖糖!沒錯是糖糖!是我們的糖糖!」林盛夏激動的反身抱住顧澤愷的脖頸,嗚咽的說著,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至下巴接連蔓延至他的脖頸!
閻蒼穆似乎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巧,自己調查的小女孩竟然就是顧澤愷一直要找的女兒,來他也不用等到明天早晨了,更何況糖糖在歡涼的手里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只要回到t市區找到歡涼就能夠將糖糖一並找到,樣子這次也算是皆大歡喜!
或許是因為松了口氣的關系,林盛夏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好似都被抽離,軟軟的貼合著顧澤愷的胸口,只是手指還固執的捏緊著拍立得照片,盡管照片的邊角將她的手心刺得疼痛不已。
顧澤愷將林盛夏的身體逐漸摟緊,從得知糖糖沒死再到踏上尋找糖糖的旅程,隨後又被告知糖糖失蹤的消息,顧太太的心起起伏伏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作為一家之主必須要強打起精神,更何況越是這樣的時候顧太太就越是需要自己。他的腦袋里有間歇性的空白,除了將手臂收緊將林盛夏死死的擁入到懷中,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表達他同樣激動的心情!
「顧太太,我說過糖糖從小就有福氣的,她會沒事的,我說過的!」
只是最終他還是說了,顧澤愷低沉的嗓音在林盛夏的耳畔響起,涔薄的唇角勾了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就連這個男人自己都已經忘記他有多久沒這麼放松的笑過了!
因著之前糖糖沒有找到的壓抑氣氛在這一刻消弭的干淨,長安靠在喬胤的肩膀處,姣美動人的臉上泛著盈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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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依舊置身于普羅旺斯的林盛夏他們剛剛發現糖糖的存在時,許歡涼這個行動派已經帶著兩個孩子坐在了飛往t市的飛機上。
或許是知道自己這是要回家了,糖糖一路上都很高興,她甚至原諒了閻寶寶長途中揪著她辮子的惡行,還打開隨身的包包將珍藏的糖果拿出來跟他分享,閻寶寶玩的是不亦樂乎,臨下飛機前還是興致勃勃的,下了飛機之後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沒了力氣。
反觀糖糖卻一直很興奮,蹦蹦噠噠的陪著許歡涼去取行李,兩個小羊角辮上下的跳躍著,那雙烏黑的大眼楮更是明亮動人,紅撲撲的小臉宛如隻果般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咬一口!
糖糖覺得自己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別人說話自己也能夠听得懂,或許是因為太高興的緣故,她突然扁了扁嘴無聲的掉起了眼淚,女乃白色的小臉瑩亮一片。
在外面雖然認識了新的朋友,有好吃香甜的曲奇餅,可是沒有媽媽爸爸起初她真的很害怕,怪叔叔每次來的時候都會給自己買很多很多的衣服玩具還有糖果,她卻只想要爸爸媽媽來接她回家!
媽媽,糖糖雖然不會說話了,可你別嫌棄我好不好?糖糖真的很想你們,糖糖真的很想回家!
越是這樣的想著,糖糖的眼淚就越是刷刷的往下落,她每次只能夠在夢里夢到媽媽晚上坐在身邊給自己講小美人魚的故事,夢醒來之後房間里面卻是空蕩蕩的!
許歡涼將行李取回來時見到的就是糖糖無聲淌著眼淚的模樣,其實她並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在法國經歷了什麼,只是同樣作為一個孩子的母親,她能夠體會到糖糖心里的委屈與不安。
以至于剛一下飛機剛一踏上熟悉的土地便這麼肆無忌憚的發泄了出來。
機場外的計程車一輛緊跟著一輛,許歡涼帶著兩個孩子坐上了計程車向著酒店的方向駛去,這次她說什麼都不會走了,至少也要等到閻蒼穆來親自接她回去,她還有個好消息沒告訴那個蠢男人呢!
糖糖的小手扒著窗稜向外著,快速向後倒退的景象一一映入到她明亮的大眼內,雖然離開t市已經有好久,可在糖糖的腦海中這一切都不曾忘記過。
直到此時糖糖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是真的要回家了,自己真的就要見到媽媽了,激動的她伸出手來握著許歡涼的袖口,巴掌不到的小臉甜美的綻放出一抹笑容,許歡涼在眼里疼在心里。
心里也忍不住的升起對糖糖媽媽的怒意,她怎麼可以在糖糖生病之後就將孩子送到國外呢?就算糖糖不能夠說話了也不是她的錯,怎麼可以就這樣對孩子不管不問的……
計程車不緊不慢的向著酒店的方向行駛而去,許歡涼伸出手將糖糖摟入懷里,而此時閻寶寶早已經窩在她懷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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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復式別墅內,元牧陽安靜的坐在地上,左手聳拉在袖管內,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下巴湛清的胡渣短短時間已經冒了出來。
他就那麼頹然的貼靠著牆壁坐著,鼻下的血跡早已經干涸,修長的腿攤平在房間內,此時他腦海里不斷的回想起林盛夏從樓梯上踩空的場景,一幕幕的在元牧陽的腦海里糾纏著。
用著還能活動的右手將耳朵給捂住,元牧陽身上的襯衫早已經髒污不堪,如同咸菜干似的掛在他身上,長而密實的睫毛在臉上投射出暗影。
不知就這樣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他緩緩睜開了眼楮,眼底的邪冷讓那張臉顯得如此陰森,他慢慢的撫模著被打斷的左手,鑽心的疼痛在下個瞬間傳來。
「元牧陽,如果糖糖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抱著你的愛……下地獄去吧!」林盛夏冷淡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不斷響起,與腦海中她從樓梯上踩空的場景相互映照著,灼燒著他早已經干涸的心髒。
盛夏,如果下了地獄之後就能夠擁有你的愛,我又有什麼不能夠去的?反正天堂早已經離我太遠,你讓我去地獄的多少層,我就去多少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