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兒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借著絢爛的足以照亮整個夜空的煙火,她清楚的看到齊皓深邃如海的眼神就這樣同自己對視著,明明他的手還維持著之前想要輕撫自己的動作,只是為什麼會有那麼濃重的血腥味?濃重到……令顧允兒甚至要作嘔起來!
「齊皓……」顧允兒再度輕聲叫著他的名字,卻見齊皓面無表情的用自己身體從她身後像是要擋起一道屏障般,左臂的動作卻異常機械,黑瞳漸漸變得鋒銳起來!齊皓確定自己左臂中槍,四周停下駐足的人依舊因著煙火的美麗而驚呼著,也正是因為燃放煙火時的巨大聲響,除了中槍的齊皓外,再也沒有人感覺到子彈劃破夜空的聲音!
「我沒事,站在我身前不要動,護好女兒!」劇烈的疼痛感從左臂傳來,先是麻,後就是撕心裂肺的疼,齊皓的臉色在煙火的光芒里顯得尤為森白,額頭上有薄薄的冷汗淌落下來。愛睍蓴璩
「齊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重的……」顧及到子悠還在,顧允兒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她感覺到身後將她罩住的男人掏出了手機在給他的手下打電話。
從秋日祭一開始阿誠他們就沒有跟的太近,此時齊皓中槍他們更是不可能第一時間的知道,不論開槍的人是誰目的是什麼,齊皓的當務之急是要保證允兒同子悠的安全,他絕對不能夠讓他們受到任何危險!
因著劇痛而僵硬垂落在身體一側的左臂滲出大片的血跡,將深色的襯衫給打濕,可衣衫吸收的速度絕對比不上淌血的速度快,片刻時間,鮮紅的血液已經順著齊皓露在外面的大掌滴滴答答的淌落在石橋的地上,一滴滴的在地上散開暈開。
「阿誠,用最快的速度帶人來石橋這邊。」齊皓說完這句就掛斷了電話,用著右臂完全環繞在已經清楚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顧允兒肩頭,她嬌小的身形在瑟瑟發抖,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顧子悠依舊在歡快的看著為期半小時的煙火表演。
「別害怕,我保護你呢,傻丫頭。」齊皓本就低沉的聲音此時竟有了種奇異的安撫感,顧允兒被他牢牢的鎖在懷里,想要回頭卻被齊皓死死的控制住,在敵人位置不明朗的時候,齊皓只能夠選擇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允兒同子悠,這是他作為男人的責任,也是他作為父親的存在!
在听到他叫自己‘傻丫頭’的瞬間,顧允兒的眼眶酸脹疼痛著,他不讓自己回頭,她就用手摩挲著他的左手,跟他右手的溫暖相比,無力垂落的左臂冰冷濕滑。低頭看著掌心,滿滿的全都是他的血,眼淚唰的一下就墜落了下來,打濕了那張蒼白而又糾結著的小臉。
「我沒大事,就是受了點傷,你看好子悠,我在你身後……就算天塌了,還有我頂著。」齊皓輕笑著,知道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蒼白與冷汗,所以盡量將聲音放的柔緩,正常,不讓本就已經受驚的顧允兒心里再產生什麼陰影。
顧允兒的心髒跳的極快,重的像是要跳月兌出胸骨似的,很疼,心疼的快要讓她窒息了,她不斷祈求著老天在齊皓手下到來之前不要在發生什麼意外了,而齊皓因著疼痛臉上的冷汗已經打濕了整張臉,雖然距離中槍只過去了不到兩分鐘,可他卻覺得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你會死嗎?齊皓……阿皓……」顧允兒聲音小小的,就算她沒有回頭齊皓也能從她的聲音里听出哭腔來。
怎麼又哭了?好像他每次都只能夠帶給她眼淚,就連快樂的時光都摻雜著各種各樣的陰影,齊皓將她環繞的更緊,額頭抵在她的後腦處,輕聲的笑著,似乎剛才顧允兒說了什麼傻話似的,可能夠听到她心甘情願的叫句‘阿皓’,竟是比情話還要動人。
阿誠等人已經以著最快的速度趕來,可是秋日祭的人實在太多,他們就算是努力撥開人群跑過來也要浪費不少的時間!
「跟我說說話,允兒……」齊皓湊到她耳邊輕聲的開口,涔薄的唇張合著,用著輕柔到近乎溫柔的語調說著,他知道她害怕,害怕到嬌小的身形瑟瑟發抖的地步,所以盡量的將她擁的更緊,說些話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顧允兒的大腦里亂糟糟的,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天空中綻放的煙火依舊絢爛美麗,可她卻早已經沒了心情欣賞。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在酒吧……你冷的像塊冰,眼神掃過來的時候我好害怕!」身後的齊皓聞言輕笑了聲,似乎是也回憶起了當時的景象,血液滴答滴答的依舊淌落在石橋上,以著一種折磨人的速度,誰也不知道剛才那個開槍的到底什麼時候會再度出手,所以在他的人沒來之前,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可是我第二次見你的那個雨天,你就那樣安靜的坐在地上,懷里抱著牛女乃,明明知道不應該上心的,可我還是跟你說了話……」顧允兒的聲音很輕,她緩慢的攥著他依舊在淌血的左手,那些濕滑的液體混雜到她掌心里,蔓延至她所有的生命脈絡中。
「第三次見面……」顧允兒臉上的眼淚晶瑩落下,原本以為已經忘記的記憶,原來從未在她腦海里剔除過,明明那樣深刻的愛過,又怎麼可能遺忘的清楚?到現在,她甚至還能夠回憶起他臉上的每個表情,就像是深深印刻在她生命里的印記般。
「第三次見面,你從幼兒園里走出來,我坐在車里看著你……覺得真好看,你穿了條素色的荷葉滾邊長裙,每向我走一步,裙擺就隨之翻騰著。你問我要做什麼,我說讓你幫我包扎,就連你驚恐的眼神……都好看的不像話。」齊皓接著顧允兒的話說了下去,原來誰都沒有忘記,過去的那些片段,明明讓兩人都受到了痛苦的煎熬,可最終誰都沒有忘記。
顧允兒眼眶滾燙,混雜著心底的驚慌失措,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將那張小臉打濕。
「皓哥……」
「皓哥,他媽的讓開……」
阿誠等人的聲音終于在不遠處響起,可畢竟也還距離石橋一段距離,齊皓單手伸出示意他們不要那麼驚慌,眼神卻還落在顧允兒的脖頸處。
「允兒,那個戒指……」在將她送到醫院後,自己摘下了隨身多年的戒指戴到她手上,他不知道她還有沒有留著。
「我留著……我T市的家里,阿皓我還留著……那個戒指……」原本想要扔了的,連同跟他有關系的所有一切都扔了,可顧允兒終于還是留下了那枚戒指,藏在抽屜里最深層的角落中!
「那是我媽臨死前,留下的,我和妹妹一人一個。」齊皓的聲音有些小,失血過多的他能夠撐到現在,完全是憑著毅力。
顧允兒捂著胸口,她緊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當初在醫院里發現那枚戒指,她不懂齊皓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不懂……
「皓哥!」他的心月復已經圍了過來,四周的人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當有人透過煙火隱隱綽綽的看到地上的大灘血跡時,驀然尖叫出聲,引來眾多人的頻頻側目,甚至有人還報了警。
「先離開這里!警車恐怕……恐怕很快就到了。」盡管是在這樣的時刻里,齊皓依舊冷靜的發號施令,似乎是知道兄弟們趕到危險系數降低,齊皓高蜓的身形晃動了下,眼前陣陣暈黑。
因著今晚秋日祭活動的關系,角落四周都備著警車,此時接到電話,更是迅速出警,隱隱約約已經能夠听到警笛鳴叫的聲響,顧允兒雙手沾滿著血,落在子悠的肩頭上,她茫然轉身,這才終于看清楚齊皓的模樣。
他臉色蒼白到接近透明,在煙火的璀璨中,更顯失色,中槍的左臂垂拉在那,剛才齊皓站過的地方血跡斑斑的。
「阿皓叔叔,你被煙花濺到了嗎?」小小年紀的顧子悠還不能夠清楚的理解什麼叫做中槍,只模糊的知道阿皓叔叔受傷了,流了很多血。
「打電話聯系伊藤組的人,讓他們準備醫生!」不等齊皓開口,阿誠已經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好,唯有眼前的顧允兒同顧子悠,阿誠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阿誠蠻力的將齊皓抗在肩膀上,用著最快的速度朝著警車來的另一邊離開,顧允兒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們的腳步,懷中抱著子悠,眼神卻只落到已經開始陷入昏迷的男人臉上。
「阿誠,我也要去!」顧允兒知道這是齊皓最相信的心月復阿誠,聲音里帶著堅定,她至少要看到齊皓平安才可以……
阿誠的腳步頓了下,轉過身來用著復雜的眼神看著顧允兒的臉。
「你能跟的上就跟,但我不會像皓哥那樣會等個累贅……」阿誠心急如焚,扔下這句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