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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進來磕了個頭,驚驚顫顫地稟報道︰「稟報太太,老爺說,今兒個高興,多喝了幾杯,就不過來鬧著太太了。老爺去了趙姨娘那里,讓她辛苦伺候著就好。」
好,好個辛苦伺候!
王夫人後槽牙使勁地咬著。好一會兒運足了氣,才點點頭道︰「知道了。上金釧兒那兒領個賞錢。以後在老爺跟前機靈伺候著。」
等人出去了,王夫人恨恨地想著,真的就便宜了那賤/人/賤/種?可是,為了寶玉……
王夫人心中搖擺著,不確定了。
而此時,同樣的事情,也在這榮國府的偏角近花園處那院子里發生了。只不過,大老爺可沒那麼好聲氣,還派個小廝來跟大太太邢夫人知會一聲,邢夫人也沒有手頭寬裕收買大老爺身邊人的習性。只是大太太看著天色已晚,派人出去打听,才知道大老爺早已在某侍妾那兒歇下來,才恨恨的撕了撕手中的帕子,不過,終究沒使太大的力。這麼幾年來,大太太早已知道大爺那風流性子,若跟在這後頭撕帕子,怕是也得費不老少的銀子了。
只是,心中總有不足,連帶著看那些庶出子女也是恨恨的。別說這大房的迎春賈琮,就是今日來府上的林靖也未放在了眼里。
偏生這王善寶家的看大太太心中不樂,就要上趕著說些話揭開,這一說自然是說到了林靖身上。王善寶家的知道大太太心中其實不忿老太太偏心,于是這言語上也沒遮攔,怎麼樣讓太太听著痛快,就怎麼樣來,全不把這孝道倫常口舌之犯當那麼回事。
這會子看著屋里沒人,就笑嘻嘻的湊上前去,道︰「太太可別嫌老奴我多嘴,要我說,老太太真是年紀大了,有些個犯糊涂了。」
看到邢夫人果然被自己的話吸引過來,心里樂顛顛的,馬上咂巴著嘴,故作神秘地說道︰「看今天這樣子,老太太抬舉著那位大爺呢。」
「哼,不過是個庶子而已。」邢夫人只道是這王善寶家的說老太太抬舉林靖是犯了糊涂,雖心里不忿,但也沒當回事。不過是個做客的,沒幾個月就回去了。只是想到這使在不相干人身上的銀子,又暗暗心疼,雖說是出用在公中的,可這個府里自家老爺才是正經主子。
「啊唷唷我的太太,您可別不把這個庶子不當回事。日後,這林家,沒準兒可都是他的。不然,您說老太太能這麼把個小毛孩子當回事?還有您看那位,」王善寶家的撇撇嘴,手里比了比個二字,「人說是菩薩心腸,木訥老實,可太太您是明白她的。您看她是個吃虧的?還有她的那個佷女,殷勤著呢。」
邢夫人雖然不大知道外頭的事情,可也沒真的傻得一點點眼力都沒有。這會兒听了王善寶家的提點,細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只是,「那你怎麼說老太太糊涂了?我都被你繞昏了。」
看到太太來了興致,王善寶家的就更來勁了,「我的好太太,您听我細說。只說是那個小子是養在姑太太跟前的,那個娘還是姑太太的陪嫁丫頭,這府里還有他當奴才的舅舅舅母。可您細想想,以前怎麼一丁點兒都沒有這個庶子的音信?這個,可是庶長子!而且听說那陪嫁丫頭生產就死了。」說著,還意有所指的點了點頭,語氣里分明有股子意味深長的不明。
邢夫人轉了轉腦子,嘶的一聲,才道︰「你是說姑太太生前對那小子並不好,而那個丫頭,」邢夫人做了個砍人的手勢。
王善寶家的點點頭,「這還真沒準呢。您說,若真那樣,那小子心里,能不記恨?再說了,就算不是那麼回事,隔著肚皮的肉,能貼到自己個兒身上?我隱隱听說,南邊林家,都也沒什麼姑太太留下的人了,說是都放出去榮養了。太太,您想想,這能有誰的手筆?」
「你說的可是真的?」邢夫人瞪大了眼珠子,怎麼這些事情,她丁點兒都不知道?說來還真是笑話,自己正經的兒媳婦還是這府里管著事情的呢,媳婦是二房的內佷女,這親疏也就不說了,可賈璉是往南邊去過的,今日看著還和那個小子親熱的很呢。喝,賈璉也得叫自己一聲母親,可不正是隔著肚皮的肉,貼不上自己的身!
「哼,老太太是犯糊涂了。」邢夫人自以為自己想通透了,「不行,我得去給老太太提個醒兒。」邢夫人難得有機會在老太太跟前賣弄,這會兒,她已經想著,自己說了這些,老太太該如何對自己好了,說不定,這管家的事情,就能拿回來了。哪有正經誥命、將軍夫人不主持中饋,反倒是小兒子媳婦當家的?
「哎哎,太太,您可別急,您听我把話說完了。」王善寶家的也急了,這太太的性子,還真是的。
邢夫人這會兒可真是不耐煩了,皺著眉沒好氣兒的說道︰「還有什麼,你就說明白了,痛快點兒,別彎彎繞繞的,弄得我腦門子疼。」
王善寶家的心中暗罵一聲晦氣,臉上卻還是奉承著的,「是是。我看,老太太也明白這些,所以啊,今兒個才讓姑娘們都出來的。這連上了親,成了姑爺,以前事情,也就都過去了。不然,那位大爺都十二了,老太太怎麼還能說日後跟姑娘爺們一起玩兒的話?不過借著骨肉的話遮臉罷了,真要說骨肉,這誰跟誰是骨肉?」
說著,王善寶家的又看了眼邢夫人,道︰「我琢磨著,這事兒,怕是落在三姑娘身上了。一來,這姑娘跟那位歲數相當,二來,三姑娘看著就是個有主見的,日後拿捏著姑爺把持著林家,這就真撕落不開了。沒準,還能把林家都搬回娘家呢。只是,老太太這麼做,未免者心太偏了。俗話說長幼有序,咱們家姑娘可是行二的,怎麼能跳過年長的,先給妹子說親呢?若那事真成了,別說咱們姑娘沒臉,就是咱們大房的臉也丟盡了。您說,老太太這是不是糊涂了?」
其實,從頭到尾,都是這婆子的胡亂猜想,可被她這麼一說,還真有那麼個樣子。邢夫人本就覺得老太太這心偏得沒邊兒,這會兒听了這婆子的猜想,又說的那麼有根有據的,這心頭的火就上來了,大老爺襲爵的,卻偏安一隅,當不得這府里的家,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太太,也成不了這府里的女主人,現在,還要這樣下臉子。真真是怒火中燒。
呸!想要給二房結這門親?自己就偏要把這事給攪黃了。
王善寶家的還在唧唧汩汩的,「要我說,這還不是最氣人的。如今看著,說是骨肉一起相處,其實不過是不好讓三姑娘單獨跟林家大爺交好。咱們姑娘就是個陪著的。日後這鄰家大爺成了三姑娘,這叫咱們姑娘怎麼說人家?一樣是養在老太太跟前的姑娘,怎麼就讓咱們姑娘這麼沒臉沒皮?」
邢夫人哼了一聲,「誰是作陪的,這會兒還不一定呢!」
王善寶家的眨巴著眼楮,回過味兒來了,「太太您是想?」一拍巴掌,興奮地說道︰「還是太太主意正。咱們二姑娘,不過是比林家大爺大上一歲而已,也不差什麼。女大一,抱金雞,可是個好口彩」
說著,王善寶家的又沖著邢夫人看了眼,壓低聲音道︰「二姑娘是個木頭美人,太太使些法兒,沒準就把那林府捏在了手上。憑老太太再使勁兒,把林姑娘跟寶玉湊一對兒,這嫁姑娘還能把府里搬空了?任他們再怎麼算計,也不過是個空!」
邢夫人听了這些,也有些遲疑,不過,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你當老太太那麼好說話,這親事,想奪就能奪過來的?」
「這,長幼有序……」
「得了,再別提這個長幼有序,老爺還是做兄長的呢。在偏心跟前,天大的理,都能繞過去。」邢夫人沒好聲氣的說著。不光如此,邢夫人還撇著嘴道︰「說是叫我一聲母親,可是平時除了虛應個禮兒,什麼時候孝順過我?你不是說,隔了肚子的肉貼不上身嗎?這幾個,也是如此。連個請安問候晨昏定省都不周全的,又有哪個真把我當成母親了?既如此,我又憑什麼替他們謀劃?費心費力的為他們得罪了老太太?真當我是個傻子嗎,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干什麼要做?他們的婚事又與我何干?」
王善寶家的听了這話,哪敢再說什麼,只是連連稱是。哪想到邢夫人話鋒一轉,「我不過是為了我的體面,不能讓那房太得意了。若真成了,二姑娘爺保住了臉面,倒也對得起二姑娘這些年叫的母親了。」
王善寶家的徹底被大太太攪渾了腦子,既不是給二姑娘謀劃這門親,又要壞了二房的如意算盤,這,難道是一拍兩散,大家都討不到好?
邢夫人「哧」了一下,「哪能這樣?我還想著吃肉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