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您可不知道,那時,可把我給嚇壞了。那可是大太太,只有她從別人那里拿銀子的事情,什麼時候听說往外給了,還是那麼粗的金鐲子啊!」碧草一邊繼續給林靖擦著頭,一邊還抽空比劃了那麼粗的地鐲子。
「那你要了沒有啊?」林靖半閉著眼楮,好笑地听著,大太太,這是打算挖自己的牆角?還有那費婆子,燒的一口好灶!
「我哪兒敢啊。拿了那個,還不知道要怎麼賣自己呢,可別讓我晚上都睡不著覺了。不過,我看大太太也舍不得。我才推了那麼幾下,她就順勢不說了。還說我這太老實了,若主子不護牢些,準保要吃虧。還說,讓我放心,都有她呢,哪怕是日後有了大女乃女乃,也可以護著我,讓我膽子壯些。還有,啊呀,我都說不出口!」
碧草倒真是說不出口了,因為那大太太後來就說著姑蘇林家子嗣艱難,五代單傳,大爺要是孝順,就要想著早日為林家開枝散葉,自己這個忠僕,就得幫著大爺。
林靖從半開的眼縫里看著碧草雙頰緋紅的樣子,略略品味了下那些話,不由真笑了,感情,這是要讓自己添個庶長子啊。也真有意思,听王熙鳳那里漏出來的口風,這賈大老爺是想著讓自己跟二姑娘再續前緣,可這大太太,卻又不想讓二姑娘那麼痛快,還想插手自己房內事情。都是,作的一手好死啊!真以為自己是面人?
「叫我說,你就是個不會過日子的,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呢?」林靖嘆了聲氣。
碧草有些模不著頭腦,這是怎麼說的?
林靖煞有介事的直搖頭,「那可是金鐲子,還是大太太給的,你怎麼不知道替你主子省些錢。收了它,大不了回來咱們倆一起花。」
「噗哈哈哈」,碧草再要不知道大爺在說笑話,就是個傻子了。
「嗯,錢是咱們一起花的,所以干活也一起干。以後我負責編故事,而你呢,就在大太太找你的時候負責講給她听。」林靖繼續說笑著。
「哎?到底是主子,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頭呢?」碧草卻當真了,「下回就這麼干。哼。韭菜邊的金鐲子算什麼,韭菜邊的金項圈才好呢。」
這邊正說著呢,蘭草就回來了,不過,臉色不很好。
王二丫說的沒錯,蘭草跟一個丫鬟很熟絡,然後一起出去了。只是,這源頭還是在林靖身上。那丫鬟叫做蓮花兒,是二姑娘的人。雖然還是個小丫環,卻甚是機靈,也算是司棋手下能干的。
這回,其實不是蓮花兒找蘭草姐姐玩。也不是司棋有話要跟蘭草說,而是二姑娘要跟蘭草說話。
這實在是讓蘭草太驚訝了。要知道,這位二姑娘,一向是能省事就省事了。而且,拋開這個,就是因為以前跟自己主子的那段事情。二姑娘也應該是想要遠著林靖這一起人的,怎麼現在就不顧名聲了?
面上,蘭草像是在外頭玩,偶然踫上路過的二姑娘的。雖然是二姑娘要見蘭草,可真見上了,這位二姑娘又在極力忍著羞臊。
跟二姑娘克制著羞赧、運氣開聲的準備時間相比,二姑娘說話所用的時間並不長。說來,也就那麼幾句。第一,是感謝林靖對她的安慰和幫助,照理,受了人這樣的恩惠,得當面感謝才好,可是這兩人又夾著這樣那樣的關系,實在是不能私下見面,要是再傳出什麼有的沒的私相授受來,那就不是感謝,而是陷害林表弟了。
二姑娘的這個道謝,很是鄭重。這一來,倒讓蘭草尷尬起來,畢竟她可不是主子。
好在,二姑娘並沒有多耽擱,就說起第二件事情來。這事情,也是簡單,說是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不管賈赦大老爺怎麼跟林表弟說的,還請這位表弟千萬別顧念著二姑娘,以表弟自己為重才好。若林表弟因為二姑娘而委屈了他自己,那麼二姑娘是再也沒有顏面可說了,簡直是就無苟活于這世上。
這話,迎春說得艱難,臉都漲成了煮熟的蝦子顏色了。這哪里是個未出嫁的姑娘能說的,還是說給個跟自己有過瓜葛的外男身邊人听?只是,再艱難,這位原本三棍子打不出個響的二姑娘還是說了。
說完以後,也不等蘭草說什麼,就匆匆的走了。只是蘭草是個精細的,轉頭又找了遠遠站開把風的蓮花兒,讓她轉頭跟她的司棋姐姐說,蘭草都記住了,一定帶到。
「大爺,您听听這些,是不是這府里又要鬧什麼呢,怎麼就不能省個心!」蘭草撇了撇嘴。
林靖靜靜地听著,一只手還在桌上慢慢敲著,好一會兒,卻又笑了,「你跟他們置什麼氣啊,氣壞自己不值當。」
碧草蘭草看著,卻知道主子已經有了決斷。
隔日,大房管著的營造事務就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事情。
園子的樣子圖雖然還沒出,可土木石之類的倒是可以先囤些起來,且看著城里這些東西價格的漲勢,前十日買的,放到今日就是賺了的。出的事情,也是跟著囤的東西有關。這日賈珍听了人勸,就讓人去察看一下那些囤著的東西,眼看著就要用的,那些木頭什麼的,經不得水經不得火,可得當心。
可也不知道這會派的人怎麼額外的仔細,還順道點了點貨,發現東西少了。不合,正好有跟二房交好的路過,就听了一耳朵,轉眼就告訴了二太太。
二太太正愁著呢,豈能白白放過這事情,這就讓人一差,說是有人監守自盜,偷偷倒賣這些東西。光是倒賣還罷了,還以次充好,賣了一等的木料,偷偷的用二等甚至三等的填上數目,這回正是還沒來得及填上,就被人逮住了。
這管著的,正是費婆子的女婿。
這下,可就好瞧了。
賈璉一臉疲憊的回到家里,就在外屋梳洗淨面換衣裳,抬頭對站在內間門口迎著自己的鳳姐兒笑了下,「說了不要你迎,咱們夫妻什麼時候還講究這個?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我這一身又是灰又是土腌汗臭,沒得燻壞了你跟肚子里的小東西。快回去躺著。」
鳳姐兒一臉地心疼,「我就站在這兒,哪里就燻得到了?你放心,我仔細著呢,這可是我們盼了多少年的孩子,我怎麼會不當心?倒是你,怎麼就累成這樣了,就是用心,也可著些身子,我跟我們孩子還都指望著你呢。你累壞了,看誰疼你!」
賈璉就是再疲憊,這會兒也舒心地笑了。鳳姐兒自從懷孕以後,這說話行事都變了,這些軟和話,听著,還真是解乏。
等收拾干淨,換了家常衣裳,賈璉才走過去,擁著鳳姐兒往里屋去,嘴上說著,「是是,二女乃女乃說得對,小子一定注意。我累壞了不打緊,心疼壞了二女乃女乃,可就罪過大了。」
鳳姐兒心里也是一甜,如今這兩人日子過得蜜里調油,這些,也就是鳳姐兒才剛嫁過來時曾經有過,再往後,兩人日子久了,卻漸行漸遠。失而復得,才更知珍貴,鳳姐兒早在心里下定了決心,這回,一定在手里抓得牢牢的。
兩人說了會兒知疼知熱的話,鳳姐兒看著賈璉累狠了的樣子,就給賈璉揉著太陽穴,嘴里還是嗔怪著。賈璉閉著眼楮,享受著頭上的舒坦,妻子雖然是嗔怪,听進耳朵,入進心里,卻是再甜不過。
享受了一會兒,還是擔心鳳姐兒累著,賈璉大手包著鳳姐兒的手,拉到自己跟前親了下,「好了,真是舒坦。」
閉眼歇了會兒,慢慢緩過了那陣疲憊,才睜開眼,把外頭那些事情,挑挑揀揀說與了鳳姐兒听,如今,就算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相信鳳姐兒也不會坐錯了座位了。
听了那些個事情,鳳姐兒笑了,「這還真是太太會做的事情。只是,我多說一句,你也別不樂意听。這里頭,」
「這里頭,定還有老爺的干系,」賈璉接口道,「不然,以後開工了,怎麼遮瞞得過去。只不知,東府里的,是真不知情,還是想借著這個,也分上一口。只是,怎麼就鬧開了,還正好讓二太太那兒逮了個正著!」
鳳姐兒雖說是安心養胎,可腦子還是沒扔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八成早就入了人眼,只不知是哪個做的。」
「這事情,他們連我都瞞得緊緊的,卻不知落在了誰眼里。」賈璉這回還真是無辜,「不管是哪個做的,這回這事情,還真是難弄,牽涉上省親園子,這事情就可大可小。你說,若用那些次等的造了園子,以次充好,算不算得上欺君?」
「這,這也太牽強了吧?」鳳姐兒倒是不相信這個。
「這話,還不是在人一說嘛。」賈璉說著,忽然又意識到不該這時候說這個,讓妻子擔心,忙轉了話題,「今兒個在家做什麼呢,有什麼有趣的?」
鳳姐兒听這話,想起件事,也頭疼起來。(未完待續……)
PS︰昨晚沒寫完,一大早補齊,算是昨天的吧?